相对于陈嘉卉的无知,重新跪首在南秦皇脚边的陈斌则在莫亦嫣提出这个请求后,身上冷汗直往外冒,匍匐在地的身体也跟着颤栗着。

    不仅是左丞相陈斌,包括今日在场的一众群臣,无论品阶大小,在宫内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消息渠道。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不时刻留意着宫中的动向,不了解圣上的喜怒哀乐,不知道宫中的风吹草动,贸然犯下错误,很可能就会使自己陷入永无翻身的境地,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是寻求这样的机会都还来不及,只需要凭借着宫内的所见所闻,便能换得白花花的银子,不愿意的那是傻子。

    陈斌早就听说了关于莫亦嫣的传闻,手段狠毒是她的代名词,能够数载处于不败之地,稳居后宫主位,自是有她过人的手段,陈斌从未有过怀疑。

    之所以默许了陈嘉卉对太子盛的情感,自是看重了太子是日后登基后的帝王,否则陈斌才不会纵容陈嘉卉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来,也不会眼看着她将女儿家的矜持都为了太子盛都丢弃在了一边。

    此时听到莫亦嫣的话,陈斌不甘的闭上了双眼,恐怕这个女儿算是保不住了。

    “便依了皇后,由皇后全权作主!”

    对于莫亦嫣惩戒人的本事,南秦皇从未有过怀疑。

    今日借着陈嘉卉之事,南秦皇丝毫未对莫亦嫣有过顾忌,更是就势谈起叶婉若的婚事,要自己亲自赐婚才作数,这无疑等于给了莫亦嫣一个响亮的巴掌。

    如今面对莫亦嫣的请求,南秦皇也深知不好再拒绝,总要让莫亦嫣的面子上好过一些。

    思及于此,南秦皇沉稳的声音再次响彻太子府内。

    闻言,莫亦嫣连忙福身行礼,状似感恩戴德的开口:

    “臣妾多谢皇上的信任!”

    此时陈嘉卉已经再没有妄想,只要能够保全了性命,哪怕让她在太子盛身边当个洗脚的丫头,她都甘愿。

    只见莫亦嫣得了圣上口谕后,并没有急着下命令,而是略带威严的朝着陈嘉卉问道:

    “陈嘉卉,对于你所犯下的错,无知妄下的断言,本宫可以不与你计较,且免你一死,还可为你赐婚,但只能是妾室。不知....你可愿意?”

    莫亦嫣的话传出,令众人都惊呆了眼,差点被南秦皇赐死的人,却得到了皇后的宽恕,这皇后就算与南秦皇作对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

    不管是一众群臣还是各府夫人,均是与身边的人面面相觑,而后皆是诧异的摇了摇头。

    相对于众人的表现,南秦皇则相比更加淡然,完全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

    直觉告诉他,莫亦嫣此番行为,不过是对陈嘉卉的误导而已。莫亦嫣既然敢免了陈嘉卉的死罪,就说明她有更加凶残的手段在接下来的日记令陈嘉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秦皇竟是对莫亦嫣的接下来表现,更加期待了几许。

    在听到莫亦嫣的话后,陈嘉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皇后娘娘还是被自己对太子的真情所打动。才会为了自己,不惜向皇上求情,趁机将自己许给太子。

    此时跪在一旁的陈嘉卉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自己几年如一日的爱着同一人,如果因为今日之事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那么这叶婉若也算是功不可没的媒人。

    “臣女愿意,臣女愿意!”

    似乎是因为过于激动,连陈嘉卉都未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夹杂着几分欢喜,几分颤抖。

    “那好,今日本宫就成全了你!”

    莫亦嫣自是从陈嘉卉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只是这情绪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色彩,莫亦嫣已经不敢兴趣。

    现在莫亦嫣只想看到陈嘉卉绝望的脸,只想要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

    听到陈嘉卉的认同,莫亦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勾起迷人的红唇,沉声叫出另一人:

    “内阁学士--李清可在?”

    “臣在!”

    说话间,从群臣中走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以为这内阁学士一定是个外貌清秀的男子,有着儒雅的气质,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的文人。

    却没想到这李清却长得完全相反,络腮胡子极重,一双精明算计的小眼睛贼眉鼠眼的。

    在听到莫亦嫣在这个时候叫到自己时,李清满眼诧异,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走到莫亦嫣的跟前。

    只是一眼,叶婉若便对这李清感到不喜。

    “听闻内阁学士的独子患了很严重的癫狂之症,如今可有好转?”

    陈嘉卉的婚配之事还被搁置在一边, 莫亦嫣却好兴致的关心起来这李清的家世,着实另人如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可叶婉若的眸光却在看向陈嘉卉时,闪过了一抹同情之色,只是转眼即逝。

    这内阁学士李清的独子--李成康是得了癫狂之症,十岁前的李成康是个健康阳光的孩子,可却在十岁那年不慎跌入池塘。

    打从池塘捞出来,便如见了鬼一般,大吵大闹,整日嚎叫不止。

    李清曾请了无数郎中却也未见有丝毫起色,南秦皇感念李清爱子心切,便着了太医前去医治,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李清只有这一个儿子,或许是因为李清自身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夫人们惯用的手段,除了正式夫人,其她侍妾都未给李清生下一儿半女的。

    自从李成康重病以后,李清更是寻得了天下良方,想为儿子医病。

    只是这李成康的病说来也奇怪,只要与美人儿共处,立刻就停止了嚎叫,整个人整颗心都挂在美人儿的身上。

    就因为李成康的病症,只有美人儿能够医治,有不少女子已经死在了李成康的百般折磨之下,如今魂归九天,枉此一生。

    刚开始听说是内阁学院的儿子需要伺候,不少烟柳之地的女子争先恐后要去。可慢慢的便发现,出去的姐妹便没再回来后,有人开始感觉到了异常。

    现在的李清对这个李成康的癫狂之症,也甚是感到无奈。

    如今听到莫亦嫣突然提起,还以为是莫亦嫣体恤自己,为自己寻得了名医?心中激动不已,连忙回答着:

    “微臣叩谢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关心,犬子病情依旧未见好转,下官也寻遍了天下名医,却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医治犬子的病!如今下官也甚是忧心!”

    回答的同时,李清已经跪在了南秦皇与莫亦嫣的面前,以谢隆恩眷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令李清没想到的是,居然能够得到皇后亲自关心,确实令李清有些受宠若惊。

    李清的回答也足够坦白,确实,李成康的病如今也成为了李清的一块心病。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李成康这副样子,别说了是生儿育女了,就是未来后半生的生活都是个问题。有李清在,还能管得了他的温饱问题,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李清也不可能跟随李成康一辈子。

    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李清也是烦忧不已,整个人都老了许多。

    在李清的回答后,莫亦嫣淡然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还听闻,令公子也不是无药可救,如果有美女相伴,可以暂缓癫狂之症,不知可有此事?”

    莫亦嫣更次传来的问话,令李清匍匐的身子突然一僵,还以为是之前被李成康弄死人的事情被揭穿,心中一阵胆寒。

    虽然李成康是折磨死了几名烟柳之地的美人儿,但李清善后工作做的也不错,洒了大把的银子,按说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破绽的。

    那么皇后此举,究竟是想说什么?李清无法参透!

    “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如此!可都知道犬子的病症,岂还不是害了人家的姑娘?这样的事,臣断然不敢做!”

    尽管内心忐忑不已,但事实不摆在面前,李清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招供,却还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以证清白。

    就在李清肯定的回答过后,莫亦嫣的嘴角这才勾起妖艳的笑意,在扫了眼陈嘉卉一眼后,问向李清:

    “既然如此,本宫便作主,将左丞相之女嫁与令公子,李府与陈府永修百年之好,择良辰吉日便可完婚,李大人可愿意?”

    虽然莫亦嫣不容拒绝的语气中透着商量,可李清断然不敢真的恃宠而骄的妄言评论。

    在扫了眼规矩跪在一旁的左丞相一眼后,李清不敢再耽搁,连忙叩首道:

    “臣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对于李成康的事,陈嘉卉早有耳闻,当时陈嘉卉还对李成康的事嗤之以鼻,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与此人再无交集,自然不会给予太多的关注。

    只是命运的安排,谁又能左右得了呢?

    当年被世人传诵,视为掌上明珠的陈嘉卉,谁会想到会有一日落得如此下场?

    不但与太子盛再无可能,还要奉旨去伺候一个疯子。想到传闻中不少女子都死在李成康的手中,陈嘉卉便已经开始胆怯。

    原本还做着美梦,等着莫亦嫣救自己脱离苦海,却没想到莫亦嫣只是变幻了另一个方法来折磨自己而已。

    嫁给李成康就等于生不如死,就算以死抵抗圣旨,恐怕还会牵连全族人的性命。

    陈嘉卉已经顾不得礼数,猛然抬起一张受惊的小脸望向莫亦嫣,所有的憧憬转换为绝望,除了惊悚还有恐惧。

    莫亦嫣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嘉卉脸上升起令自己满意的神色,一双诱人的红唇更显邪魅,眼中的玩味令陈嘉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仿佛,身上全部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莫亦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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