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贤很清楚,在自己的羽翼未丰满之前,他还需依附在太子盛的光芒之下,只有自己具备了手握乾坤的能力,才能在适当的时机,一举将太子盛的太子党置于死地。

    面对太子盛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对于这场争储夺位的战争,尉迟贤充满了信心。

    慕寒这事确实是出乎了太子盛的意料,如果慕寒死了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活了下来,日后成为南秦皇身边的宠妃,对于这样的后果,太子盛已经不敢再设想下去。

    现在慕寒已经被接进了宫,一切事情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可控范围,这样的发现令太子盛有些焦虑。

    似乎是看出了太子盛眉宇之间的烦躁,尉迟贤敛去心神,朝着太子盛温润的笑了笑,讨好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太子皇兄也大可不必介怀,如若她侥幸逃过这劫,日后真的成为父皇的宠妃,到时候或许也可以成为太子皇兄的得力心腹,也说不定!”

    对于尉迟贤的谋略,太子盛一直很认同,此时听到尉迟贤的话,自知他心中一定有了定论,眸光中充满希冀的望过去:“此话怎讲?”

    “慕寒虽是被迫留在太子府,可她的情况太子皇兄也是知道的。慕寒若是想免去杀身之祸,掩藏过去的事,就算身处后宫,也一定要有所依仗,那么太子皇兄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相信以她的心智一定可以想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太子皇兄只需要放下心来,待宫里传来消息,臣弟愿为太子皇兄效劳,处理此事!”

    说着尉迟贤微微躬身,主动请缨的朝着太子盛一拜,也算是表明了自己始终如一的衷心。

    听着尉迟贤的分析,太子盛也觉得头头是道,刚刚还一颗无处安放的心,此时也渐渐平复,看向尉迟贤的眸光中透出赞赏:“那此事就交由二弟了,二弟放心,待本太子继位之日,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太子皇兄如此说让二弟甚感惶恐,多亏了太子皇兄的照拂与不弃之情,才得以让二弟留在太子皇兄的身边辅佐,如此,二弟便已经心满意足,不求功名利禄。”

    尉迟贤的回答令太子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如此也算是尉迟贤识趣,自古有哪个皇帝喜欢威胁自己皇位的存在?尉迟贤如此懂事,或许到时候太子盛还会枉开一面也说不定!

    只是尉迟贤的包藏祸心,太子盛又怎么知道?

    “忙碌了一天二弟也累了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心患解决,疲惫感尽现,太子盛揉了揉额头,闭目养神着开口。

    “那二弟就先告退了,只是对于叶婉若....看来,太子皇兄还需从长计议才好!必要时,永绝后患才是明智的选择!”

    明明是带着杀意,可从尉迟贤的口中传出来,就仿佛无伤大雅。

    尉迟贤就是这样,杀人于无形之中,心思缜密,手段狠戾,因为他很清楚:这场争储夺位的游戏中,性命才是真正的赌注。

    永绝后患?太子盛紧闭的双眼在此时,猛的睁开,寒光外泄,浑身上下彻骨的寒意一齐射向尉迟贤。

    即便尉迟贤一向满意自己的定力,也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扑通一声俯身跪在了太子盛的身前,惶恐的说道:“是二弟逾越了,还请太子皇兄恕罪!”

    半晌,太子盛眼中的怒意才敛去大半,而尉迟贤此时却已经全身被汗水打透,太子盛的威压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辅佐太子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难道....?

    “这件事本太子心中自有思量,你先退下吧!”

    还不等尉迟贤坚定心中所想,头顶上便传来太子盛沉稳且淡然的声音。

    尉迟贤不敢再迟疑,俯身叩头,起身退出殿内。

    太子盛这反常的情绪,令尉迟贤明显意识到了不对劲。以往太子盛有什么打算都会第一时间来找尉迟贤商量,而自从太子盛被禁了足后,尉迟贤便发现太子盛似乎不如以往那样信任自己。禁足期间也并未有任何的书信传给他,难道是太子盛开始怀疑他了?

    可很快尉迟贤又被自己的猜测否定了,刚刚太子盛眼中的赞赏可不像是假的,而且即便是怀疑了他,也会多少对他有所试探。

    难道真的是与叶婉若有关?

    想起今天在花园里,尉迟景曜对叶婉若的出手援救,还在宴会时,两人一起消失了半盏茶的功夫,看来就连那一直心如止水的尉迟景曜也懂得巴结那丫头了!

    尉迟贤转过头,看着太子府内的书房还亮着略显昏暗的烛光,眸光微闪,看来这丫头是真的留不得了!

    直到尉迟贤的身影消失,太子盛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花园的方向,负手沉思。

    当初得知了叶婉若失去了记忆,太子盛便想要找机会与叶婉若接近,却没想到刚好在那个时候,他被认定是杀害叶婉若的可疑人选,而被禁了足。

    原本策划了这样的相遇,不过是想要刻意制造出舆论,从而抓住叶婉若的把柄,以此威胁让她嫁给自己,刚好得到公主府的助力。

    可让太子盛没有想到的是,几次接触,叶婉若的肆意洒脱,蕙质兰心,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像是在自己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一般。

    太子盛竟发现,自己开始隐隐有些期待与叶婉若的下次相遇。

    今天这次宴会,虽然不在太子盛的计划范围之内,却也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叶婉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可当看到叶婉若那失望的神色后,太子盛竟然犹豫了。

    从小尉迟盛便被赐予了太子的光环,虽然外表看着光鲜,但只有尉迟盛知道,他失去了太多,背负的太多,也承受的太多。

    为了稳居其位,他做了太多的努力。莫亦嫣对他全力栽培与辅佐,不过是希望他能顺利登上皇位,传承大业。

    小时候的尉迟盛不理解,可在见识到身边的皇子们,为了争宠夺得太子之位,做出了太多藏污纳垢、兄弟残杀之事,尉迟盛也渐渐明白,孤身奋战的只有他一个人。

    皇室本就是缺少人情冷暖,自古以来为了皇位而兄弟之间自相残杀的事,也不在少数。哪怕你情感丰富,淳朴善良,也会在这皇宫里将你锻炼成铜墙铁壁,金钢不坏之身。

    甚至为了这皇位,莫亦嫣不允许他有任何情感,所做的一切,包括府中的侍妾,侧妃都是由莫亦嫣权衡利弊后决定的。

    尉迟盛俨然已经成为了争夺皇权的工具,而且没有一丝情感,只要能距离那位置更近,不惜一切手段。

    在此之前,尉迟盛一直以为那便是自己的人生目标,那便是自己活下去的目的。不,直到今日,也依旧如此。

    变化的只是内心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开始为另一个人而跳动,开心、失落仿佛都因为多了个人存在。

    “太子爷,在你心里究竟是因为她利用的价值大?还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她?”

    “只是对于叶婉若....看来,太子皇兄还需从长计议才好!必要时,永绝后患才是明智的选择!”

    太子盛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赫敏儿与尉迟贤的话。爱吗?太子盛不知道!只是,他不想要她死!

    这时,书房门外响起了恭敬的敲门声,打断了太子盛的思绪。

    “什么事?”

    门外,管家吴怀的声音响起,只是语气中透出一丝怯懦:“太子爷,徐良娣特意为太子爷熬了参汤,遣人来请太子爷过去小坐!”

    听到这毫无新鲜感的把戏,太子盛的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不是这个特意做了参汤?就是那个身体不舒服?说白了,还不是看着赫敏儿生下孩子,其她几位妾室也不甘于人后,想要尽快怀上孩子吗?还真当他尉迟盛是傻子了不成?

    以往太子盛即使清楚对方耍的小聪明,也乐在其中,不愿拆穿。

    只是今日,太子盛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应付,对着门外的吴怀,沉声说道:“就说本太子睡下了,让她自己喝吧!”

    对于太子盛的回答,吴怀有些微愣,却连忙称是,下去回复。

    惊天动地的一天终于过去,叶婉若也早早的睡下,一夜无话。

    慕寒被接进宫去,只知道暂时被南秦皇安顿在养心殿里,便再无其它消息传出来。

    因为当日刺杀南秦皇的事,京都内再次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况之中,出入城严格巡查,却还是一无所获。

    让人想不到的是,三日后,南秦皇突然下了圣旨,说是慕寒救驾有功,除了赏赐锦缎千匹、黄金百两,还被册封为正十一品的贵人,赐名为‘蕙’,入住祈云殿。

    因身上有伤,特允许养好身子后,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养伤期间,一切礼数全免!

    消息传出来,一时间令无数人为之震惊。慕寒一跃成为正十一品的蕙贵人,传闻南秦皇每日过去探视,亲自喂药,接连几日留宿祈云殿,宠爱的不得了。就连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莫亦嫣,也屈尊过去探望,足以说明了慕寒如今在宫中的地位。

    眼下这慕寒还不能侍寝,便得到如此殊荣,日后的隆宠与恩典自当不可限量。

    得到消息时,叶婉若正在凉亭里做着瑜伽,听到菱香从院外跑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的叫嚷着:

    “小姐,小姐....宫里传来消息,慕寒被皇上封为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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