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只记得当初发现她还是清白之身时,他所表现出来的欣喜若狂,听他说将那绢帕当作纪念,却没想到,他真的留了下来,还在此时当众拿了出来。

    此时的岑玉真的不知道是应该被他的行为所感动?还是应该感到恐慌?

    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岑玉只想求得一个孩子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与这男子有任何的牵扯,可如今眼前的情景却远远超出了岑玉的意料之外。

    “还请武公子注意身份,难道随便什么人拿着带血的绢帕来诋毁我们二姨娘的清白,我们叶家都要认下吗?武公子,这里是公主府,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可不是任武公子肆意妄为的地方,还请武公子自重!”

    武怀光拿出这丝绢,连叶婉若都有些为之惊讶,看着岑玉变了的脸色,叶婉若心中发出一阵冷笑,却不得不站在公主府大小姐的位置上提出疑虑。

    既然游戏已经开始,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云月的仇也是时候该报了!

    叶婉若的话令岑玉猛的抬起头,她从来都没想过叶婉若会为她说话,眼中的诧异似是找到了新的希望一般,也同时提醒着她,这个时候只有咬定了,坚绝不承认,任他又能如何?

    思及于此,只见岑玉如水的眸光中升起盈盈水雾,转而望向武怀光,赢弱的说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又为何会如此侮辱奴家的清白?奴家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公子此时拿着这带血的丝绢,难免惹人猜忌,若不是奴家怀着身孕,恐怕也只能以死来证明清白了!”

    “玉儿,难道我们曾经的缠绵悱恻、如胶如漆都是假的吗?难道这些也可以说忘就忘了吗?”

    岑玉的话音刚落下便看到武怀光再次大步上前拉住岑玉的手,柔声说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来。

    传说中风流成性的武怀光转眼间却成了情种,着实令叶婉若大跌眼镜,可不知道为什么,叶婉若总感觉武怀光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如同在演戏一般,令叶婉若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

    余光瞥向面色阴郁的叶玉山,岑玉只感觉一阵心慌,挣扎着想要从武怀光的手中挣脱出来,却因对方的力气太大,不但没有如愿,反而一双手被握得更紧。

    还不等岑玉说话,那武怀光再次开口,柔声说道:“玉儿,你明明把清白之身给了我,如今你又为何要装作与我不认识?你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对不对?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武将军之子--武怀光,如今你怀了我的孩儿,定是要随我入住将军府的,我武怀光保证,定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若是你产下男婴,你就是我武怀光惟一的夫人,好不好?”

    “既然是武公子,就更要注意身份了!奴家确信不认识武公子,想必武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还请武公子放手,这样让老爷误会了去,奴家无论如何也无法证明清白了!”

    岑玉态度坚定,面对武怀光的死缠烂打,依旧面色不改的极力于武怀光撇清关系。

    可事已至此,即便岑玉与武怀光没有关系,也不可能再留在公主府了,何况她此时还怀了武怀光的孩子?

    “玉儿....”

    “武公子,若是你无法证明你口中所说的玉儿就是我们府上的二姨娘,那么婉若也只好将你请出去了,这样纠缠下去让我们二姨娘怎么做人?又将我们公主府置于何地?武公子如此做,是在与我们公主府为敌,与我叶家为敌,还请武公子想清楚!”

    武怀光欲想继续纠缠,只是话没说完便被叶婉若打断,淡漠的语气令武怀光逐渐恢复了意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迎香,送客!”

    看此状,叶婉若转身朝着刚刚所坐的位置上走去,优雅落坐,朝着门口迎香冷声吩咐着。

    反正此时,岑玉的事已成定局,武怀光的闹剧也是时候该告一段落了。

    随着叶婉若的话音落下,只见迎香走进来,站在武怀光的面前,低眉颔首的说道:“奴婢恭送武公子,还请武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武怀光的一双眸光紧盯在岑玉低垂着的面容上,没有随着迎香离开,反而沉声说道:“我能证明,除了这丝绢,我知道玉儿肩膀上有一朵梅花记,我想除了亲密的人,这个秘密大概没有人知道的吧?”

    梅花记?

    岑玉陡然抬起头起武怀光对视着,眼中满是震惊。

    还不等她从震惊中回来神来,便听到叶玉山对迎香吩咐着:“迎香,检查!”

    “老爷....您不相信我?”

    岑玉惊呼,眸光中有些哀怨的看向叶玉山。

    “我应该相信你吗?”

    叶玉山冷声反问道,神色间的厌恶令岑玉看了个真切。

    “老爷....”

    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却勾不起叶玉山任何的怜惜之情。

    “你明知道我此生只爱羲和一人,那一日,你却趁我宿醉爬上了我的床,逼我娶你进门。你可知这一个月我是怎样度过的?今日,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刚好弥补了我对羲和的愧疚之心!迎香,给我查!”

    “是,老爷!”

    叶玉山的话音落下,岑玉眸光中的希望也随之一点一点的破灭,脚下一软随之扑到在地。

    而迎香却也在这时走上前,手指轻轻从脖颈处将岑玉的衣领拉开,一朵红色的梅花记清楚应入眼中,迎香显得有些惊慌,连忙跪倒在一边小心回答着:“回老爷的话,果然如武公子所言,确实有一朵梅花记。”

    耳边传来迎香的话,使岑玉随之闭上眼睛,眼角处两行热泪随之滑下,一切只不过是梦一场,梦醒来时,物是人非,再好的梦终究也抵不过昙花一现的残忍。

    “岑玉,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念在你与岑元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叶玉山一直在宽厚待你们兄妹两人,而你们又是如何回报我的?今日这公主府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你了,你是选择与武公子离开?还是怎样?自选去路吧!”

    叶玉山拍案而起,怒瞪着岑玉,似是在宣泄多日来心中的愤怒。

    而刚刚还嚷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武怀光却在此时,转身也坐回了原处,眸光中闪过一抹阴狠,却在转眼间消失不见。

    眼前的情景大逆转,叶婉若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眸光从武怀光的身上扫过,这武公子....有点意思!

    谁知岑玉却在这时爬到叶玉山脚下,拉着他的长袍,凄厉的哭嚎着:“老爷....都是玉儿的错,求你饶了玉儿这一次好不好?玉儿也不想这样的,老爷,玉儿爱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是玉儿迷了心智,以为这样可以一直陪伴在老爷身边,是玉儿错了!可若不是叶婉若她以一月期为限,玉儿又怎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你可知玉儿内心的痛苦与决绝?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玉儿爱你啊,老爷....”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那么当初是谁趁我父亲醉酒爬上床的?又是谁?制造了那清白之身血迹的假象?还有谁?出府与人苟且,做出让公主府蒙羞的事?难道这些都是我让你做的吗?你明知父亲深爱母亲,还要横生枝节,你又安得是什么心?你以为这公主府的女主人是这么好当的?若不是今日武公子找上门,你是当父亲与我当傻子一样来欺骗吗?”

    岑玉哭着求得叶玉山的原谅,却将这一切罪过都尽数推到了叶婉若的身上,仿佛已然忘了当初是谁用尽心机在先?

    这让叶婉若无法容忍,猛然起身,走向岑玉,冷声指证着。

    “我....”

    叶婉若的话竟令岑玉一时语塞,突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却在这时,只见武怀光起身朝着叶玉山躬身行礼,温润的说道:“既然叶领侍有家事处理,小侄就不叨扰了,今日就当小侄从未来过,小侄先告辞!”

    说着,便不再理会跪在一旁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的岑玉,转身打算离开。

    “武公子留步,如今事已至此,难道武公子不打算....”

    面对武怀光的表现,父女俩相视一眼后,叶婉若柔声叫住武怀光,不解的问道。

    只是,叶婉若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武怀光停下的脚步,缓慢的转过身来,朝着叶婉若再次行礼道:“此事是怀光唐突了,此玉儿并非彼玉儿,怀光所找的玉儿只是婢女玉儿,并不是公主府的二姨娘,想必是怀光真的认错人了,还请叶小姐莫怪。不过,也请叶小姐放心,今日怀光从未来过此地,怀光先告辞了,叶小姐后会有期!”

    说这话时,武怀光的眸光从未从岑玉的身上划过,反倒是在看向叶婉若时流露出几分缠绵缱绻,以及寓意明了的后会无期。

    不等叶婉若再次开口,武怀光已经转身离开,矫健的步伐从容不迫,院子里家丁也随着他一同离开。

    被那红色聘礼装点的喜庆院落转眼间又恢复了往常,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时已经乌云密布,倒别有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对于武怀光的这种表现,叶婉若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若是他今日真的从公主府带走了岑玉,哪怕叶玉山对岑玉毫无感情可言,这也毕竟是公主府的颜面问题。

    那么武家与叶家日后谁都过不去,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武怀光风流了一些,可这冷静的头脑着实令人夸赞。

    “事已至此,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吧!武家也是大门大户,想必也不会夸待了你!叶家对你也不曾亏欠,至此以后,各自珍重吧!”

    叶玉山冷沉着留下了一句话,大步走出前厅。

    身后传来岑玉凄惨的哀嚎声,却令叶玉山的步伐更显急迫了几分。

    叶玉山的离开使岑玉所有的希望在此刻突然灰飞烟灭了一般,哭花了的妆容使她看上去有些失魂落迫,却陡然间将眸光站在门口正一脸怜悯之色看着她的叶婉若,冷声问道:“叶婉若,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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