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师公说,这套通灵诀实际上是一套锻体之术,练到深处,可效仿灵兽之姿态,高山大屋,尽可去得。我听了心痒难耐,只师公出场时那一手,若我能学得,我便十分满意了。

    首先开始的是口诀,我听不太懂师公那一套如吟似唱的道家玄语,但总体把握了精髓,简单的说,通灵诀这五式,一式练皮,二式练骨,三式练心,四式练魂,五式练气。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同时又是一体。

    从第二天起,师公让我穿上了一套黑色的连体衣服。这衣服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甚是合体,但颇为沉重,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再怎么运起柔息功,也总无法像以前那样感受到功劲的运转!

    这说明,这身衣服有抑制功法运转的效用,同时还大大加重了身体负担。在这种情况下,师公让我“如猿猴暴走”。具体是怎么个暴走法呢?

    简单的说,南山很大,他每天会规定几个点,我只需要用最快的时间走完就可以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呵呵。

    两个点之间,可能水平距离只有十几米,但高差却有几百米……

    有的水平不远,高差也不大,但中间是个百米悬崖……

    也有的点和点,就是两棵大树的树干顶端……

    于是我这些天来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运转柔息功,对抗这件怪衣服,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上蹿下跳,抓着藤条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从一个山崖甩到另一个山崖,或者像只愤怒的猴子一样,高叫着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等等不一而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啊!

    据鸢和一起回来的不悔、九鬼政孝说,他们每天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看着我训练,我就像……嗯,智力欠佳似的,每天伴着无尽的惨叫声,来来回回……

    听到这话,我脑海中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小鸡快跑……

    每天晚上,我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拖着近乎残疾的躯体回到小院,捧着筷子吃完饭,师公总会准备好一大缸说不清是黑色还是墨绿色的热水,让我就这么合衣爬进去,放松,停止运功。

    每天泡在这热水里,我都觉得简直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大口吃饭,大口喝水,整个身体都麻麻的痒痒的。而我则总在这种麻痒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缸水总是会变得清澈,而我则像重新充满了电力的机器,继续开动起来!

    慢慢的,我好像适应了这件衣服的存在,又慢慢可以感受到柔息功在运转,渐渐的,我的身体又开始轻快起来,师公给我安排的难度也越来越高,直到有一天,师公给我安排了有史以来最经典的一次“山丘越野”。

    具体是这样的——

    出发点在小院门口,而师公他老人家剔剔牙,含糊不清的道:“跑吧!”

    我就开始了自己的亡命之旅!

    运起柔息功,全力冲过一段一百五十米长的上坡;

    用最快速度爬上那棵六丈高的杉木;

    抓着绳索荡到对面那棵槐树上;

    在不惊扰那几窝马蜂的情况下快速下树;

    冲刺——因为背后有马蜂;

    跃进湖里,游到对岸,湖里有咬人的鱼;

    冲刺;

    借藤条爬上南山主峰,采一片新鲜的银杏叶子,山上有狼;

    逃命;

    借着软桥爬到南山侧峰,空中有各种飞禽,有的吃肉,有的不吃肉;

    借着树林下侧峰——就是字面的意思,上一棵树,爬树干,上另一棵树,再上另另一棵树,直到下山,脚不沾地;

    在山麓附近找一匹野马,追上它,骑着它返回湖对岸;

    按照刚把的方式游回来;

    跳过梅花桩,桩高三丈,桩顶有胶水;

    冲刺返回小院,师公坐在门口,会冷不丁的扔石子,如果我被打中,那么……重来一遍!!

    很幸运的,我没有被打中,于是师公宣布,我的猿度式合格了!

    我激动的当场泪流满面,因为师公说过,猿度式合格的一天,我就能脱掉这身衣服!

    当我满怀着期待把这怪衣服扔到一边,再次运起柔息功,那情景让我呆滞当场!

    如果说,以前运起柔息功,我能感觉到它像涓涓细流在体内流淌,那么现在就是爆发的山洪!体内的气劲像是猛兽般横冲直撞,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越,学着脑海里初学柔息功时、叶祖父拍向木桌的那一掌,全力以赴,向着山坡上的一棵茶碗口粗的小树尽力拍去!

    咔嚓一声!那棵树几个摘歪,“嘎吱吱吱吱”响着,向对面倒下了!我震惊于这一掌的威力,正在喜不自胜,却听师公哼道:“这么俊秀的内功,却让你用成了打柴的!真是暴殄天物!”

    我傻眼了,仔细回忆,当初叶祖父那一掌波澜不惊,却入木三分,我这一掌累的自己半死,却只是蛮力而为,境界上差远了!

    师公斜睨着我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我恭恭敬敬的道:“能放不能收,的确粗鄙不堪!师公教训的是!”

    师公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这第二式,蝠翼式,便是教你收放自如。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办一件事!”

    说着,他回头老远喊了一嗓子:“不悔!你过来!”

    于是不悔屁颠儿屁颠儿就跑过来了。他以前听叶祖父说过这个道家三爷的事情,知道他本事大,所以等着被召唤许久了!

    师公问他:“你学的也是柔息功?”

    不悔恭敬的道:“回三爷,正是!”

    师公摆摆手道:“那是出家前的俗名,现在你也叫我师公吧!”不等不悔回答,他继续说道:“你的柔息功,大致与启蓝现下水平相当,但你却给我一个难题。”

    不悔费解的瞪着眼睛,师公捻须道:“我们这一门,属道家,讲究阴阳。宋朝时本门师祖见阴阳同修太难,便将功法一分为二。”

    他伸出两只手,右手手心朝上道:“纯阳的一脉,入门功法为烈息功,由张氏一脉继承,进阶功法为元阳诀,乃是至刚至阳的功法。”

    说完,又伸出左手,手背朝上道:“纯阴的一脉,入门功法便是你们所习练的柔息功,由叶氏一脉继承,进阶功法却是寒晶诀,乃是天下至阴至柔的功法。”

    说着,他指了指我道:“启蓝一身功夫,包括我所授的通灵诀,都是阴柔的功夫,但是你——”师公指了指不悔道:“你练的都是硬桥硬马、大开大合的功夫,若是练了寒晶诀,只怕对你以后的成长反而有害。可要是习练元阳诀,却因为没有基础功法,必然会事倍功半啊……”

    不悔一拱手,虽然遗憾却诚恳的道:“师公,这个道理不悔不会明白,更不会逆势而为的!据爷爷说,也是当年您走的蹊跷,只以为再见不到了,寒晶诀也没了指望,便想让我精通柔息功,也算占了一头。谁知……竟然又找到了您!”

    师公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好孩子,我自不会让你吃亏。”说着,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不悔道:“这是师公早年用一套剑法换回来的内功,叫做锻雷诀。最适合你这样刚猛的路子!今日便传予你吧!记得务必勤加练习,切不可荒废了!”

    不悔拿着,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去了。

    师公望向我,笑着道:“刚才我说的你都明白了?”

    我点头道:“明白的,师公!这种阴柔路子最适合我了。硬碰硬不是我的强项啊!”

    师公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这个情况。”说着眨了眨眼睛,低声笑着道:“我也是!”说完,嘿嘿坏笑。

    我无语,这个为老不尊的!

    师公笑了笑,忽然正色道:“启蓝那,按理说,我也该给你一本图册,你自去领悟,有个一年半载你也就入门了。但只从军人每隔几日来汇报一次工作的情况来看,你该在朝廷办着大事。所以我们等不得那么慢功夫!”

    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运起功夫,在我眉心松果体处就是一指!

    我只觉得脑海一涨,又一空!顿时觉得脑海中仿佛多了些什么。

    师公喘息几口气,脸色潮红的道:“我将一颗炼化过的寒晶诀种子种入你的体内,你再运功时,试着带动它,自然会由柔息功进入寒晶诀的习练中!现在,试试吧!”

    我望着师公的脸色苍白,问道:“师公,这种子很耗费精力么?”

    师公笑道:“无妨,只是短我五年功力!”

    我眼眶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师公却道:“我老了,留着一身本事没用!你却是纯阴一脉的希望,这值得!只愿你,永远不要走上邪路!”

    我含泪叩首,师公含笑受了。柔声道:“快去试试吧。明天开始,我们进入蝠翼式!”

    我领命去了。回到房里,开始运功。每当那柔息功的内息运到眉心,便卷走一丝丝眉心寒凉的气劲,而那气劲仿佛有生命般,带着我的气劲沿着新的经络开始运转!

    而且让我惊奇的是,那寒凉的气劲开始将我本来狂乱的气劲约束在一起,由庞杂的湍流,汇聚成细密的水柱!最终在丹田沉淀,仿佛慢慢形成了一块晶石般的东西!

    我大为惊奇!这就是寒晶诀!运转了几个周天,我只觉得这劲道越走越快,似乎不吐不快一般,站起来跑出房门,对着门口一块大石就是一掌!

    这一掌似快似慢,打在石头上毫无声息,但当我抬起手来,石头上却明明的有一个浅浅的掌印!

    这……这便是天下至阴至柔的寒晶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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