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全然的黑暗里,感官都变的敏锐起来,尤其是眼下的郝东,虽然对周遭的感知已经变的十分麻木,身体本身的感觉却显得相当的敏锐。除了急剧下降的体温,耳边的噪音也越来越大。

    那不是正常这里应该有的流通的风声,那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出的声音,纷繁而杂乱,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郝东知道他们讨论的中心是他,然而他们在讨论他的什么呢?

    他听不清也看不清,脑子里画面纷至沓来,却没有一个画面足够清晰。似乎有很多的医生,带着护士,和许许多多不同的药品。疼痛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大约是自己曾经在这里接受过大量的治疗?

    可是如果那是正经的治疗,为什么事后他反而会什么也不记得了,还被人当流浪小狗一样的捡回去?不,那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治疗,那是某种实验……可是那又是什么实验?

    郝东头痛欲裂,无意识的抱着脑袋几乎要在地上打滚,这种状态十分考验意志力,甚至比昨晚被关在冰库里做人肉冻还要难熬。昨晚的状态起码没有这种由内而外撕心裂肺的感觉,而且那会儿还有戚绝在身边。并非独自一人的状况毫无疑问是十分能够安慰人的,尤其陪伴自己的还是个强大可以依赖的存在。

    郝东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或许直接昏过去还能稍微舒服些。可惜心里有这样的念头,身体却并不配合,虽然头痛的他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实际上他的思维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活跃的状态,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兴奋的遏制不住。

    再然后,当这种兴奋达到顶峰的那一刻,郝东突然愣了。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张十分明确的脸,一个中年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似乎是病例的文件,把它藏到了一个六边形房间某个墙角下的地砖下面。

    头痛在郝东回忆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开始渐渐的消退,一刻钟之后,郝东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虽然还脱力的厉害,但至少不再有那种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手电滚在一米开外,惨淡的光芒照亮了筒头前的一小块地面。不远处就是一堵墙面,看上去竟然有些眼熟。

    郝东用力眨了眨眼,挣扎着坐起来,把手电捡回来,仔细的又检查了一遍那块地面,发现竟然和他刚刚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中年人藏病例的地方十分相似。

    尤其是他记得那墙根下贴近地面的墙面上,有一个刀刻一样的十字花纹,大概也就一毛硬币那么大,不凑到那附近是不会注意到的。而面前这堵墙的墙根,就有这么一个花纹。

    郝东站起来,又按顺时针的顺序绕着这个房间转了一圈,特别留意每个墙根,看是不是还有哪里有那种花纹。

    六堵墙,六个通向别的房间的门洞,每个里头都是黑魆魆的,还不时吹出一股子冷风,阴寒逼人。有个门洞通向的房间似乎以前是休息室,还有一件被丢弃的白大褂挂在坍塌的砂石堆上,冷风吹过,衣角还会起伏一下,郝东一电筒照过去的时候硬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这个房间不像之前的大厅那么大,几分钟之后郝东就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墙角,并且确定,只有这个墙角这里才有这个花纹。

    既然确认了,他也不浪费时间,立刻蹲下来仔细的检查地面。

    地上碎石块不少,好在体积都不是很大,郝东费了点劲就把差不多的面积清理了出来。

    四周依然黑咕隆咚而且悄无声息,戚绝和二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没有别的人出现阻拦郝东的行动。这种情况其实特别让人心里没底,所以郝东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十分希望能早点把底下那个东西挖出来,直觉告诉他,那一定和他有关。

    水磨砖的地面,风格一点也不像是现在的装修,倒像是十多年前的。砖缝之间浇灌了填充材料,郝东不得不趴在地面上仔细用手电光一条一条缝的照过去观察。

    他的梦显然十分靠谱,检查到第三条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和边上情况不同的情况。水磨砖这种东西,印象里都不是很厚,他掏出身边的瑞士刀,把那条颜色和附近别的砖缝颜色不同的砖缝里的填充料一点点刮出来,很快,一个足够他把刀刃插进去的口子就出现了。

    如他所料,砖面很薄,只有三公分左右的厚度。砖底下是空的,他的瑞士刀刀刃很容易就插进去,再在刀柄上用力一压,整块砖顿时有了松动。

    撬棍这玩意儿在二狗包里,眼前的砖虽然松动了,却还没能完全起出来。郝东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合用的工具,只找出一支签字笔。幸亏那砖不厚,也就不沉重,瑞士刀抬起一部分之后再把签字笔卡进去,两样一起用力,等到裂缝宽度能塞进去手指,郝东直接上手揭,一下子爽利了。

    揭开上头的砖之后,郝东发现底下的洞其实不大,也就顶多五公分的深度,如果把砖放回去,整个空间的高度也就两公分左右。那本病例就那样直接丢在里面,已经受了潮,纸张软塌塌皱巴巴的,封面上的字迹都模糊了,带着一股泥土特有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原本是医院,就算变成了废墟,郝东一直以来在这里活动的时候都还把这地方当成是一栋人工建筑。也就是说,在他的概念里,这个地方和“大自然”这种概念还是没关系的。

    不过这会儿被他挖出一个泥土坑来,突然之间他就联想到了之前从自己脚背上跑过去的耗子,那么是不是说不定这里还会冒出来条蜈蚣什么的?

    这念头让他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立刻把病例捡起,人也迅速的站了起来。再回想起刚才头疼欲裂的时候还躺到过地上,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这会儿挑剔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只是那个泥土洞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好,最后到底还是走远了一些,才有心思去仔细看手里的病例。

    病例已经着了水,封面上字迹模糊,只能辨认出一个日期,以及一个似乎是病号编号的数字。跟在封面后头的好几页也都吃了水,粘在一起,只能耐心的一页页撕开。

    开始的一些记录无非是些记录了身体数据的化验单,郝东对于这些数字是一窍不通,只能根据数字后面出现箭头的情况来判断,一开始的时候病例的主人身体应该是正常的,不久之后却逐渐出现了紊乱。

    提示数据超标的红色小箭头由两三个增加到一整片之后,后面的内容就进入了人工记录阶段。

    医生的字体不好认,但显然在这本病例上做记录的医生不止一个,其中有一种笔迹相对比较工整,郝东能大概看明白,他们似乎是在进行一个叫做记忆重构的实验。

    这种名字,就算是顾名思义也多少能猜出来一点实验内容。郝东还想继续往下看,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了很响亮的一声“呯”,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响动,仿佛是有什么柜子之类的东西被连环弄倒了。

    要说是这里藏着的那些家伙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郝东绝对不信。这些人要粗手粗脚到这个程度,那肯定早就藏不下去了。比较大的可能性是戚绝他们和这里藏着的人对上了,打斗中碰倒了东西。

    这声儿可够大的,按之前的情况来看,说不得一会儿外头看守的人就又得进来检查,郝东觉得自己肯定是来不及看完这本病例的了。本来他想直接把东西塞包里,后来一想不对,万一再次被逮住了,对方一搜,不就暴露了么?到时候直接给他没收了怎么办?

    不能带出去,那还不如放回原来的地方。毕竟他也不知道那个医生藏这本病例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他们自己内部有什么约定,直接拿走还会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郝东迅速的缩回到了那个墙角,取出手机,迅速的给病例里的每一页拍照。

    手电的光芒其实不太够用,不过好在他们这次的手机依然是那种定制的特殊机,夜摄效果极佳,就算光照不足,拍出来的图片上字迹依然清晰。郝东略微放心,几十页病例很快拍完,立刻就又把病例给按原样埋了回去。

    或许是干活儿太专心,等他转身的时候差点被吓的厥过去,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背后竟然站了个人。

    戚绝一看郝东的状态就知道自己吓到人了,立刻伸手捂住郝东的嘴。他也是刚找到郝东,就发现他在藏什么东西,本来想出声问的,结果郝东突然就转过了头。他是从小受训,行动起来可以完全的悄无声息,就这么吓到人了,他自己也挺无奈。

    被捂住嘴的郝东很快就看清了来人是谁,跟着冷静了下来。戚绝放开他,打手势让他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那个有白大褂的门洞里,很快回到了那个位于主楼一层的地下室入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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