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起的很早,起来第一件事儿便是来拍袁屿的屋门,捧着毛巾很欢喜的喊:“师弟师弟,起来早课了!”

    袁屿洗好脸的时候,老头儿和惜尘已经下山去了。

    庭院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晨露未干,鸟声嘤嘤,偶尔会飘下三两片落叶。

    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已经很老了,虬龙一样的树干,枝叶大伞一样,开满了素紫色的梧桐花,风吹过时,梧桐花就会三三两两的雨一样落下来,带着浅淡的香。

    老二惜风就那么侧身半躺在梧桐树下,敞着古铜色的胸膛,背着他那把剑,却透着一股子慵懒。

    这样的画面,袁屿打心眼儿里喜欢。

    见袁屿来了,惜风微微睁开了一只眼,带着困意懒懒的说:“老头儿和老三下山去了,小五你初来乍到,今日早课二哥便只随便跟你讲一讲……”

    每年农历二月十五、三月十五、十月初三、十一月冬至日,每月农历初一、十五斋期不食酒肉五辛,即葱、蒜、韭、辣椒、姜……

    这些东西惜风讲的没趣,袁屿却听的认真,讲到画符的吉凶的时候,袁屿想起了以前蒋通拿出的那张符,便很好奇的问惜风:“惜风师兄,符本是一片黄纸,为什么画出来会有这么大的用处啊?”

    梧桐树下慵懒的惜风忽的睁开了眼,有些诧异的看了袁屿两眼,坐起身来,意味不明的笑道:“仓颉造字,可传世人之语,这便是我们阳间的符号,而阴间也一样有阴间的符号,阳人看不懂阴符,阴魂也看不懂阳符,所谓道符,无非是通阴阳二气,在阴阳两界都可通行,所以古人称我们这些手段为阴阳易术,便是由此而来!所绘符咒不同,其意则不同,效用自然也不同!画符啊,就和画画一样,有的人画出的东西值钱,而有的人画出来,则是废纸一张,符篆一道,很复杂,日后你自然会有了解!”

    惜风突然想起了什么,沧桑的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屿:“小五,知不知道我太一宗,最闻名于世的手段是哪一种?”

    袁屿眼睛睁的很大,茫然了许久,摇了摇头。

    惜风双指轻轻捻起一片残叶,神色复杂,轻声呢喃:“山者,符、咒、术、罡、决、指、印……龙虎山天师府以符咒而立足于道门,全真以决行世,据说,古时曾经有一个辉煌无比的大门派,其门中道术,天下无双,却只是昙花一现,在一次浩劫中荡然无存……而我太一宗,符、咒、决等只是小道,唯独手印一道,极其浩瀚,当年祖师爷萧抱珍……”

    惜风正说着的时候,冒着炊烟的屋里,惜云大汉突兀的光着膀子钻出来,手里拎着大勺指着袁屿三个人喳呼:“嘛回肆儿?瞎掰扯嘛呢?吃饭了麻溜儿的!”

    小道姑蹦蹦哒哒的,冲大汉喊:“大师兄,我要喝粥……”

    惜云大汉变脸一样满脸的谄媚:“哎呀,妹儿,哥都给你盛好了,给你冷凉啊……”

    惜霜小道姑咯咯的笑着扑到惜云大汉腰间,于是,惜云大汉也笑的更开心了……

    一旁的袁屿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扬起来,冲小道姑喊:“喂。小道姑,你怎么总是这么高兴啊……”

    惜霜小道姑扭过头,掰着眼皮,吐着舌头做冲袁屿鬼脸:“因为小师弟你来了啊……”

    ……

    。。。。。。。。。。。。

    袁屿在山上吃第一顿早饭的时候,惜尘和萧道子已经到了山下。

    碗里的海带汤正冒着热气,惜尘有些疑惑:“师父,这么早就急着下来!”

    萧道子拿筷子在惜尘头上拍了一下:“老大做的饭,你还没吃够咋的?老三啊,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了点,心眼儿太正!”

    惜尘:“……”

    “不过也好,一个门派总得有一个正经儿点的,拿出来当门面不是……”

    萧道子砸吧着嘴。

    惜尘猛的咳嗽起来,擦干了嘴角,惜尘迟疑着说:“师父,徒儿到底还有一事想不通!”

    萧道子唏哩呼噜的喝着汤,抬头看了惜尘一眼:“因为昨天我的那些话?”

    惜尘点了点头:“弟子想不明白,为何小屿一来,你便严令我们不得私自下山门?还有昨日你对小屿说的那些话……”

    萧道子摆摆手打断了惜尘的话,汤碗也放下了,默然良久:“老三啊,你不必多问,至少,今年第一场雪之前,小五必须得呆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当年秦岭有个开地脉的孩子,老三还有没有印象……”

    惜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猛的抖了抖,极力压抑着眼中的惊骇:“你是说小五他……”

    萧道子望了望清晨的早霞,渐渐地露出一抹笑来:“风雨欲来啊……我太一宗,已经沉寂的太久了,也罢,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不管是怎样的风雨,我们几个都得拼劲全力为小五挡上一挡……”

    萧道子的话,让惜尘久久不能缓过来,最后惜尘突然眼眶泛红,身影晃了晃,踉跄跪倒在地,颤声哽咽:“弟子……弟子为山门招祸了……”

    萧道子便又在惜尘头上拍了一巴掌:“我说什么来着,你看你这孩子,就是太正经儿了点!什么祸不祸,瞎想什么?再说了,小五这孩子什么样的心性,你不比我清楚?这孩子话少些,却是个重情的!”

    惜尘仍然哽咽:“可是……”

    “可是啥?你要觉得不行,那你把小五再送回去吧?”

    “不可,若只他一人,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弟子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啊,我才说,既然是一家人了,是风是雨,咱们几个都要替他挡上一挡的!你这孩子,咋还掉泪儿了,出息……怕了?”

    萧道子摸出几张毛票出来,放在桌上。

    惜尘抬起微红的眼:“不怕,弟子也想见识见识世间道门的手段!尽管来,我们师徒几人替小五担着就是!只要徒儿命在,绝不言一声怕……”

    “嘿,谁说只有我们师徒几人,等着看吧,小五这孩子的背后啊,可比你想的要远远复杂的多……”

    萧道子站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街上大姑娘扭来扭去的俏丽身段眯着眼,拉着惜尘的胳膊肘:“啧啧,老三,你看你看,那谁家小媳妇儿,小腰儿扭的跟个长虫一样,你要是稀罕,老头儿我给你抢回来……”

    惜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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