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尸安葬在村外的田野之中,周围都是麦田,空旷无比,李子风要是提着铁锹直接去挖坟,得被村民打成饺子馅。

    但这件事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枯夜行问起来的时候,李子风说大师并不知道如何找寻记忆,含糊了两句。

    枯夜行倒是挺认真,说:“那这样,我最近再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等我消息吧。”

    李子风忍不住了,直接问道:“老枯,我帮你找血的时候,你去见了大师,对吧?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对着一条狗笑着说话?你莫非也是驯兽师?不对,虫魂。”

    枯夜行明显愣住了,他应该是想不明白李子风从哪里知道的,当即回道:“我怕你找不来血液,如果你迟迟未归,我难道要在原地等死?我进屋是想求大师救我,但他已经死了,盘腿坐在原地死的,大师不是我害的!”

    “嗯,我也没说大师是你害死的,那你跟狗说话是几个意思?”

    枯夜行气笑了,说:“谁特么告诉你老子跟狗说话了?我那是快扛不住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跌倒在地上,院子里那条狗就凑过来舔我的脸,我笑着跟它说,没想到临死前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她,而是一条狗。”

    “她是谁?”

    “你管得着?”

    李子风顿时哑然。

    “停车!老子就在这下!”

    散伙后,李子风想想枯夜行说的话,确实是没毛病,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的答案有了,但也有了新的问题,如果得到赢尸的臂骨?

    李子风忽然想起了陈伯,陈伯是一个虫魂,他比驯兽师更厉害,他能操纵很多动物。如果枯夜行所言非虚的话,那找陈伯操纵老鼠,在田野里挖地道,钻进赢尸棺材里,取出左臂骨不就行了?

    但李子风并不敢贸然联系陈伯,他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

    继络腮胡之后,枯夜行找上李子风,陈伯也找上李子风,但他俩互相朝对方泼脏水,李子风觉得谁都不能轻易信任,然后找赢尸解决问题吧,可赢尸死了!却又留下臂骨答案,且听赢尸话里的意思,李子风与他应该还认识,但李子风的记忆里没有他,所以李子风自己缺失的记忆绝对不止短短的几年。

    赢尸的臂骨上,记载着李子风今后的所有赌注,他不想输,李子风必须要百分之百确定陈伯可信,才能联系他。

    打定了主意,李子风暂时回到了公司,正常营业,还是十个顾客。

    夜幕降临,关门下班,李子风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听闻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转头就见一片黑影扑过来,接着扑哧一声,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他的腹部。

    剧痛像是龟裂的大地,从腹部传遍全身,李子风一脸错愕,惊道:“你是谁!”

    那人带着一张童子面具,冷声道:“你的血液没有用处了,你就必须得死!”

    李子风捂住尖刀猛然后退,同时一脚踹退那人转身就跑,但杀手追的紧,看样子下定了杀心!

    李子风觉得不能去医院,生怕上手术台之前就被他抹脖子干掉了,只能往复杂的老城区跑,在他的印象里,跟盲女一起喂猫的地方是老城区里最隐蔽的胡同。

    李子风忍受着剧痛连连翻墙,只有这样才能断了血迹,等他逃到野猫聚集的地方时,他再也走不动了,李子风浑身冰冷,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靠近。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但眼睛始终盯紧胡同的入口,害怕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带着童子面具的人。

    胡同里有几只野猫靠近李子风的身子,凑在他旁边卧了下来,像是要给他体温,李子风想起了盲女说过的那句话,动物是有灵性的,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你好的。

    李子风抚摸一只小猫的脑袋,气息微弱的叹道:“可惜,临死前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一个美女,也不是晁青峰,而是一群对我感恩的野猫。”

    他再也顶不住了,浑浑噩噩之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可能李子风还没死透,他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他跳进水里的时候,终于不会下沉了,李子风漂浮在水面上,朝着河对岸游去,那个光着脚丫的女子依旧背对着他轻舞,他在水里笑了,这就加了把劲,眼看就要游过去了。

    就在李子风即将上岸的那一刻,脚脖子一疼,低头看去,清澈的溪水里忽然出现一个脸色雪白嘴唇殷红的老婆子,她满脸笑容,抓住李子风的脚脖子往下拖,李子风挣扎着去踹她,去揪她的头发,但她已经把李子风拖入水中,李子风无法呼吸,憋的肺部快要炸裂,数次挣扎之后,眼看就要逃离水下,正要浮出水面之时,她的笑脸忽然消失,脖子从咽喉处缓缓裂开,脖子里一片血红,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腔,两侧长满尖牙,朝着李子风咬了过来。

    李子风奋力蹬腿,只听到一声闷哼,不像是老婆子发出的,更像是一个少女。

    不过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李子风睁开了双眼。

    雪白的屋顶,整洁的床单,旁边桌子上的台灯,笔筒,教案摆放的整整齐齐。

    床边坐着一个女子,正是盲女,她单手捂着腹部脸上略显痛色,见李子风醒来,立马问:“你一直在胡言乱语,浑身都在出汗,是做噩梦了吗?”

    “这是你家?你救了我?”李子风忍住腹部的剧痛,转头四看。

    盲女说:“晚上我去喂猫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的烟草味,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把你带了回来。”

    李子风低头看看缝合的伤口,又问:“是你给我做的手术?”

    盲女摇头道:“不,我有一个学生,他家长是中心医院外科主任,我打电话请他来的。”

    话语哽在咽喉许久,李子风轻声说:“谢谢。”

    许多年前,李子风就像是一个疯子,浑身脏兮兮的游荡在乡下,那时他栖息一座破庙里,找不到饭吃,一个路过的好心和尚把他只剩的半块饼给了李子风。

    而和尚却饿着肚子。

    李子风问和尚为什么帮他。

    和尚说了一句话,李子风一直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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