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弦坐到床边,拿帕子帮无忧擦着脸。

    “对不起,昨晚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看着温弦额上的伤口,无忧心猛地揪起,伸手轻抚上那抹血痕。

    “疼吗?”

    无忧无声地动了动唇瓣。

    温弦唇角微勾,握上无忧的小手,“不疼。”

    “你的手!”无忧一把抓起温弦的手。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背,无忧眼里的泪一滴滴滑落。

    温弦心疼地直接将无忧搂进怀里,“我的手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无忧紧紧抱着温弦,将脸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哭着。

    滚烫的泪水,灼痛着他的心。

    温弦捧起无忧的小脸,爱怜地轻吻他脸上的泪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该死,他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哐当”一声巨响,两人倏地抬眸。

    暖瑟呆呆地望着两人的动作,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温弦眉头紧皱,一颗心跌到谷底。

    而叶无忧则是一脸迷茫,同时还有一丝羞涩。

    “你跟我出来。”

    暖瑟深呼吸了几下,压下心中的怒气,倏地转身。

    “瑟姐姐她怎么啦?”叶无忧疑惑地看着温弦,无声问道。

    温弦牵了牵唇角,擦掉叶无忧脸上的泪痕。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帮无忧盖好被子,温弦才从里间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轻轻地关上房门。

    院子里,暖瑟背对着温弦。

    “跟我来。”

    温弦眸光轻闪,丢掉手中的碎瓷片,跟着暖瑟到了山庄后的竹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暖瑟倏地转身,怒气腾腾地瞪着温弦。

    温弦心猛地一抖,低着头不说话。

    “他是我们的表弟啊,你们怎么能......”暖瑟皱着眉,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温弦倏地抬眸,“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懂。”

    暖瑟一听更是生气,猛地一拳揍到温弦脸上,“你明知道他什么都不懂,你还那样对他。”

    温弦踉跄一步,摔到旁边的竹子上。

    “为什么要那样做?”暖瑟一脸痛心地望着温弦。

    温弦死死捏着拳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暖瑟深吸几口气,“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照顾无忧了,你回凰宫给我相亲。”

    暖瑟说着就去拉温弦,好像立刻就要将他带回凰宫一样。

    “不行。”温弦猛地甩开暖瑟的手,一脸惊慌地摇头,“我做不到,我一定要照顾无忧。”

    他不能走,他不能离开无忧,他必须留下来照顾他。

    “皇甫温弦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是错误,你还要执迷不悟。”暖瑟皱眉,不可思议地瞪着温弦。

    “我是疯了,这八年我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着,我也想要去改变,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温弦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我做不到放弃无忧,可是我又不敢靠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看着这样的温弦,暖瑟很是心疼,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我不能离开无忧,至少现在不能。”

    温弦低声轻喃着,转身离开。

    看着温弦离去的背影,暖瑟颓然地倚上身边的竹子。

    爹爹,娘亲,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房间里,凉笙正在帮无忧固定右腿。

    “尽量不要挪动,我会每天来帮你换药的。”

    “谢谢笙姐姐。”无忧无声地动了动唇瓣。

    凉笙勾唇,爱怜地揉了揉无忧的脑袋,“好好休息。”

    拎起药箱,凉笙走出房间,正好碰到温弦。

    “三哥?”凉笙诧异地看着温弦手中的药碗,“这药还没给无忧喝吗?”

    温弦眸光轻闪,“刚才不小心撒了,我重新煎了一碗。”

    凉笙蹙眉,“那你小心点,要不要我来喂?”

    “不用,你去休息吧。”

    凉笙点头,拎着药箱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弦进了房间,将药碗放到小杌子上,然后小心地扶起无忧。

    “怎么样?腿还疼不疼?”

    看着无忧绑上夹板的右腿,温弦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不疼。”无忧轻轻摇头,无声说着。

    温弦眸光轻闪,腿都断了,怎么可能会不疼?昨晚他一定疼了一夜吧,或许也喊了他一夜,所以才说不了话。

    “吃药吧。”

    强压下心中的愧疚,温弦拿过一旁的药碗,轻轻吹了吹汤药。

    看着温弦的动作,无忧小脸微红,“我自己来。”

    “我喂你。”

    温弦避开无忧抢药的动作,执意将汤药送到无忧唇边。

    无忧喝下汤药,一双水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温弦。

    弦哥哥真的很温柔,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呢。

    明明很苦的药,可是无忧却喝出了甜蜜感。

    温弦专心地喂着汤药,虽然动作很生涩,却无比细心。

    “喝了药睡会儿吧。”

    喂完汤药,温弦让无忧躺下。

    无忧一把抱住温弦的胳膊,眼里满是害怕和哀求。

    温弦心猛地一疼,坐到床边,将他轻轻搂进怀里,“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睡吧。”

    温柔低沉的声音,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让无忧无比心安。

    缓缓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耳边轻浅的呼吸声,让温弦有种无比幸福的感觉。

    他不想去想以后怎么办,只要这一刻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整整一天,温弦都呆在房间陪着无忧。

    晚上。

    “三哥怎么还不出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冰芷撅嘴小嘴,眼巴巴地望着饭菜。

    暖瑟眸光轻闪,想了想,站起来道,“我去叫他。”

    炽羽从外面走进来,“不用了,我叫过了,三哥说让我们先吃。”

    暖瑟皱眉,“那怎么行,我们吃完,饭菜不都凉了吗?”

    “我去给三哥和无忧哥哥送饭。”

    冰芷说完兴奋地跳下圆凳,她早就想去看看无忧哥哥了,可是三哥老不让她进。

    “还是我去吧。”

    寒箫一把将冰芷拎回了圆凳,然后起身去了小厨房。

    “你们几个先吃饭。”

    暖瑟丢下一句,也跟了出去。

    小厨房里,寒箫刚装好饭菜,暖瑟就走了进来。

    寒箫挑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暖瑟。

    暖瑟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也知道老三和无忧的事?”

    抓着食盒的手倏地收紧,寒箫一脸讶然地看着暖瑟。

    大姐竟然也知道了,那他......

    暖瑟蹙眉,老二果然是知道的。

    “你有什么想法?”

    平时清冽的声音,此刻竟有一丝迷惘。

    寒箫垂眸,许久才低低道,“无忧他,也是喜欢他的。”

    “所有呢,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沉沦下去。”暖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瞬间拔高。

    她接受不了,她不能明知道前面是深渊,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最亲的亲人就这样摔下去。

    寒箫抬眸,叹息道,“其实他没有错,也没有病,他只是刚好爱上了的是无忧,他们之间的感情和你和师兄是一样的。”

    一样的纯真美好,没有什么区别。

    他以为自己有病,其实并没有,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不管他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

    提到夏侯晨,暖瑟心猛地一疼。

    突然间,她有些理解温弦了,那种明明爱着,却不能靠近,试探着上前,却总是一身是伤的感觉,她最能理解的不是吗?

    看着脸色苍白的暖瑟,寒箫有些不忍,拎起食盒,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顺其自然吧,他不会害无忧。”

    他比他们更爱无忧,他们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其实他一直都很理智,理智地和自己抗争,可是理智却战胜不了感情。

    暖瑟看着寒箫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

    外人总说老三聪明,其实最聪明的是老二才对,他总能特别理智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清一切。

    他鼓励小四,安慰她,保护老三,疼爱小五和小六,有时候连她都觉得他不做老大可惜了。

    从小到大,都这么冷静理智真的好吗,还真想看看他跳脚时候的样子。

    房间里,寒箫轻轻放下食盒。

    “他还没醒吗?”

    看着依旧熟睡的无忧,寒箫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他没事,退烧了,应该是累坏了,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

    似是看出寒箫的担忧,温弦立刻出声宽慰。

    寒箫点头,看着温弦脸上多出来的伤痕,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掏出之前无忧给的药膏,递了过去,“擦了吧,免得大姐难受,小四儿他们看了也会担心。”

    温弦眸光轻闪,接过药膏,“谢谢。”

    “你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

    寒箫说着,走到衣柜将自己的行李拿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温弦唇角微勾,看着手中的药盒,并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脸上擦,而是小心地帮无忧抹去脸上的擦伤。

    吃完晚饭,众人各自回房。

    “二哥?”

    看到寒箫进来,炽羽有些了然,也很高兴。

    他总觉得和无忧哥哥一起睡,有点别捏,比起无忧哥哥,他更愿意和二哥一起。

    寒箫躺到床上,揉了揉炽羽的脑袋,“早点睡。”

    炽羽从床上爬起来,眸光精亮地望着寒箫,“二哥,你教我的那套剑法我学会了,明天我练给你看。”

    似乎只有和寒箫在一起的时候,炽羽才会像个小孩子。

    “好。”寒箫闭着眼,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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