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马福去后院通报老鸨母刘脂儿后,这前堂的戏啊就一波连着一波慢慢开锣了。

    这会儿,只听得刘脂儿大老远就叫开了。

    “哟,黄员外,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撩的。老娘我一听说黄员外来了,这打秋风的急啊,立马就赶过来了。只怕姑娘家不懂事,慢待了你黄员外。看吧,这鞋子还是穿反了的呢。”

    “刘鸨母,咱们算起来也是大熟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你这偏心眼的老鸨母啊,真真是可恨了。”黄员外见刘脂儿满面春风地迎了向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恶毒的话语,壹得刘脂儿半晌儿也摸不着头脑。

    “哎哟,我说黄员外,你总不能一见面就把人家都摞死吧。老娘我怎么又偏心眼了呢?谁不知你是这离阳府面上的‘石崇’啊,你说一,只怕没人敢说二吧。”刘脂儿极力想讨好道,反正这些主儿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大爷。虽说他们名义上只是区区一名商贾贬卖之徒,只怕比起那些什么‘侯爷’‘府台大人’的厉害更难招惹些。

    “刘鸨母,你就装吧。外面都传疯了,我就不信你一点儿也不知道。”黄员外得势不依不饶的紧逼道,眼睛里放射着一点奸诈的阴毒。

    “啊,外面风传什么事啊,请黄员外一一点明,老娘我也好认了这枉戴的冤帽啊。”刘脂儿带笑地辩白道,其实她这几天大门不出,二脚不迈的,也真不知道外面都疯传了些什么事。

    黄员外却一边挠首着胳腮胡子,一边恨恨地说道。“我且问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新收了一个美艳如花,声如‘天仙’的少女。哥儿几个今儿来了心痒,想请你这位天仙出来捧捧场,给哥儿几个唱一曲,咱哥儿也好听听这天籁之音。”

    “哎哟,原来是这事啊。黄员外,你们哥儿几个错怪老娘了。这是那打那的事儿啊,都是一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主儿造的谣呗。黄员外,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精明得很,怎么会连一些长舌妇咬舌头嚼舌根的那档子事都信以为真了呢?也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尽往老娘身上泼脏水,置老娘于死地而后快呀。”刘脂儿这会儿苦着脸儿表白道,恨不得把那个造谣的,疯传的主儿统统诅咒一片,骂上个他奶奶的祖宗十八代。

    “老鸨母,你别打诳了。咱哥儿几个若没有真凭实据,断不和你刘鸨母闹这档子事。依我看你还是爽快点叫那天仙出场吧,省得伤了咱们多年的和气。”黄员外又是苦苦相逼道,那有一丝让人苟延残喘存活的机会。

    “黄员外,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娘这条不值子儿的性命吧。老娘那敢得罪你老人家啊,你们都是这青花绣楼的衣食父母,伤了你们的颜面那岂不是自断生路吗?老娘就是有那天大的狗胆,

    也是不敢拿青花绣楼做这档子赌注的。”刘脂儿还是死死的狡辩道,她似乎希望能用这样拖延的法子,再次免去董嫣芷就要横遭的厄运。

    “刘鸨母,你这样推委阻事的,不就想碍着咱哥儿几个的好事嘛。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喽。”另一个肥胖的商贾站起来愤愤的说道,说不得半点人性的恼恨。

    就在刘脂儿和黄员外一众商贾财主相持对峙骑虎难下的当儿,绣楼外又闯入了五六个骠形大汉,手里还拿着亮光光的家伙。

    这一下,热闹的场面又骤然迸裂开来,刘脂儿和黄员外等一众商贾一下子都傻了眼。妈呀,那耀眼的刀光啊,怎么不知不觉就挂到了自己的脖颈前,这是打劫呢还是抢人啊?

    “咦,怎么又是你们?死扑街,牛管家,你们居然变着花样来戏耍老娘,戴上个假面罩就以为老娘认不出你们了吗?大爷,你这唱的又是那一出戏啊?”老鸨母刘脂儿瞪时大声怒吼道,嘴巴里居然连连吐出了几个“呸,呸,呸。。。。。。”

    “哎,原来你们都认识啊,早说吗,吓死咱哥儿几个了。还以你们就是趁火打劫的强徒呢,那桌上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惨喽。”黄员外心虚的哑言道,一时仍然不能平息内心的这份狂燥和激动。

    “噢,黄员外今儿你也在这啊,看来这戏越来越热闹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为首的牛管家连连嘿嘿几声,再冷笑道,眼睛里闪过莫名其妙的恶毒沧浪。

    “牛管家,你这笑得也特么阴毒了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用得着摆出这副脸孔吗?做给谁人看啊。”老鸨母刘脂儿一甩嘴巴悻悻说道,很是不以为然的。

    黄员外擦了擦额头上因恐惧而溢出的细密汉水,也出声怨言道。“就是嘛,牛管家,咱们也算是左邻又舍的了,你这又是刀又枪的样子,唬谁嘛。我看着都嫌碍眼,就是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嘿,嘿,”又是两声冷笑,这牛管家才慢悠悠蹦出了一句。“刘鸨母,黄员外,你们听好喽。耿侯爷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住在你青花绣楼里的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少年人都得带到侯爷府去,若是你们谁再阻碍,只怪刀枪无眼了。”

    “牛管家,你家侯爷说的是那一道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又来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这可是李大官人管辖的地方啊。” 老鸨母刘脂儿急急抢白道,不自学觉地又抬出了李大官人这个牌子。

    “老鸨母,你不提这个李大官人还好,咱们还讲点老交情。但是你现在偏偏提了这么个李大官人,咱就不好说喽。上回咱老牛白白挨了这李大官人的二十大板子,这腿啊到现在还拐着呢。最恨的是这厮了,还害得咱兄弟们白坐了一回牢狱之冤,你说这口气,咱兄弟们怎么咽得下。” 牛管家气愤愤的直吼道,这心里埋藏的怨恨,根本就不给刘脂儿一分辩白的缝隙。

    “牛管家,你们落得如此结果,那也是罪有应得,活该。” 黄员外一时之间也气愤愤的反驳道,他就恨这个仗势的牛管家不分青红皂白,横生是非坏了他们一众财主商贾的一场好戏。

    牛管家横跨一脚,移到黄员外的面前嘿嘿冷笑道。“黄员外,你们虽然有的是金山银山,白花花的银子,但是你不该忘了,你们没有指使拿刀弄枪的权利。嘿,嘿,你若是想偿偿这刀子见血的滋味,就把你那肥胖的猪头伸过来,咱牛爷爷帮你开刷开刷。”

    黄员外突然被这牛管家横跨一脚的狠毒威胁,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秃废地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老鸨母,咱兄弟好话说尽了,你放不放李秋生这个少年人跟咱们走,就得看你的了。”牛管家又是几声嘿嘿的笑道,另眼看着刘脂儿的迟迟反应。

    “哈,哈,牛管家,你们侯爷府的人今日休想从我这青花绣楼带一个人走。不然的话,你们就从我这尸体上踏过去。”老鸨母刘脂儿被逼急了,居然放出这样的狠话吼道。

    “老鸨母,咱耿侯爷不就是向你要个人吗?又没说要你的小命。你何苦这样执拗,舍命相护,为难自己。”牛管家还是念着旧日的一线交情奉劝道,心里正在盘算着该怎么样圆了这份不伤人的差事。

    “牛管家,你也别劝了,你知道我刘脂儿的性子,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刘脂儿自言自语道,再不看牛管家一眼。

    “哎,老鸨母,说不得咱兄弟好人也做了,歹人也做了,今个儿就得做一回强人了。一个字,你肯与不肯都得“抢”。“牛管家这时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发现地叹息道,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直叫人看得汗颜。

    “兄弟们,动手吧!咱们抢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少年人去。”牛管家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慢!”一声大喝从堂外传了进来,刘捕头已带着几个手下一涌而入了。

    “哈,哈,李大人猜的果然不错。耿侯爷就是不会死心,又派你们这些爪牙出来为非作歹了。”刘捕头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刀柄大笑道。

    “哇噪,怎么又是你?你这挨千刀的刘捕头。咱们的帐还没算呢,你自己倒先跑来了。送上门的,一并带回侯爷府去。”牛管家即时甩出一副阴狠的冷眼笑道,心想两家主子都不在这里,老子这一次该不会怕你了吧。

    “牛管家,你该不会忘记上一次打你的二十大板吧,你的兄弟们是不是还想进去牢里坐座一座,逛一逛啊,吃吃牢里的干饭也不错吧。”刘捕头连讥带讽的冷嘲热讽笑道,他大概也能料到牛管家这会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对峙!对峙!冷眼!冷眼!两路不同的人马顿时如同虎啸狼嚎一样对仗开来,刀光嚯嚯,剑影啸啸。

    “不好啦,不好啦,祸事,祸事,祸事来了!”小丫头青衣一边急急地跑来前堂,一边恐惧地大声叫道。

    顿时,青花绣楼整个大前堂上,众人皆是蓦然一惊,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小丫头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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