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刘脂儿和马福在后厢房就着青衣小丫头抱回来的神秘牛皮布袋,作了一翻商量和谋划之后。马福便按着计划好的步骤,带了一两个小厮直接就去了南城耿霸天已经没落的侯爷府。

    秋月已被牛管家强制着给耿侯爷的老母亲做使唤丫头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脸的委屈相,肯定是吃了不少做奴卑的苦头了。见得马福和两个小厮到来,气得把手上端的盘子往地上一砸就往马福这边跑。牛管家和一众下人看得真切,大声怒喊道。抓住这个青花绣楼的婊子,别让她给跑了,侯爷还指望用她来换那个天仙美女,给咱们的老祖宗拜大寿呢。

    马福和两个小厮见状,挺上前去,挡在了牛管家和一众下人的面前。马福怒喝道,堂堂侯爷府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牛管家也挺上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在这侯爷府上侯爷就是王法,你能咋的,咬个熊胆去。

    牛管家,只怕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你们侯爷府虽有权势,但断不得如此作恶。前些日子你们的侯爷怎么在李大官人的面前装熊了,不就是说明了这一点吗?今天你们又起祸心,只怕是自取其祸吧。我现在懒得跟你说这些天理,我要见你家的耿侯爷。马福怒不可遏地对着牛管家冷冷道,脑子里多少有点恨不得撕碎这睁眼瞎子的快感。

    你们都在瞎吵什么,是不是都想着早早打发我这个老大婆走了就好。耿侯爷的老母亲突然在堂中央嘣出了这一句,牛管家只得耸拉着脑袋把马福和秋月四人往左厅里间撵,侯府大堂中的这一幕总算暂时落了个清净。

    说来也怪,这耿霸天对青花绣楼马大管家的到来并不以为然,居然让还拐着腿的牛管家挡了马大管家的架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不闻不问,故意让着一帮手下胡瞎扎弄。反正老子就是持强凌弱扣押了你家青花绣楼的当红婊子,你爱咋的就咋的,与我何干。

    前些时日,老子已放低姿态到尘埃里去了,除了自己亲身登门拜访外,还三翻五次派人去请你家的神仙妹妹----董嫣芷来揍揍场。你们青花绣楼的刘鸨母就是一作死的溅货,给脸不要脸,好说歹说,软硬不吃,白给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要。这会儿惹急了老子了,你倒好,乖乖地自己找上门来了。咱呀,得好好整整你了。这人啊,看来就是不能宠,一宠啊,这天眼都不知道他老子是谁了。

    耿侯爷自以为打着如意算盘沾沾自喜的时候,牛管家却拐着左脚的拐腿进来了。耿侯爷俏地一瞪眼,没好气地看上一眼牛管家道。怎么啦?又是那个青花绣楼的马福马大管家在生事吗?还是在妖言惑众啊?转口又道,牛管家,你少说也是个没落侯爷府的管家啊,怎么就没有一点那管家的气势呀。你看人家青花绣楼的马大管家,这会儿撞上咱们侯爷府来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神勇的样子啊。你惹是有人家一半的

    胆识和机灵啊,侯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有时间在此多生焖气。

    牛管家没想到一进到后书房,就被这个没落的破落户耿侯爷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连连斥责自己和一众手下的无能饭桶等恶名,在指桑骂槐地出尽自己心中的这一口怒气。耿侯爷他始终也想不明白,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最后非但连天籁一样美妙的歌声听不到,而且连这个人间难得一见漂亮的神仙妹妹---董嫣芷的影子也没有碰到半毛子眼帘。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啊,这个没落的耿侯爷算是偿尽了。

    牛管家没法子,傻呆站着只等这介耿侯爷骂够了一兜子气愤,才愣愣说道。侯爷,人家马大管家在外面囔着要见你呢。小的几翻阻挠都不是,马大管家只说等与侯爷相见,而且还有一件神秘的东西相送。耿侯爷嚯地从座椅上崩起来,甩手就给了牛管家一个窝窝头,恨恨怒道。“叫你说话像拉稀一样,有一出没一出的,难怪你们都蠢得像头公驴一样,只会嘿嘿乱叫。都到这节骨眼上,还藏着掖着,看侯爷我不收拾了你。快说,那青楼的马大管家现在在那摆现了,去把他请进来,侯爷我就会会他,看他是不是和你一样,多长着两个脑袋,几根胳膊。

    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叫了,你在这等着,别气,别气。牛管家在退出来后,仍然不忘向耿侯爷讨好道。去,去,去!耿侯爷又挥了挥手,一通怒道。

    “哟,耿侯爷真是难得有此雅兴,居然让小的享受如此清幽雅静的上等招待啊。幸会,幸会。青花绣楼的马福大管家在刚踏入后书房一脚门槛的当儿,就先向耿侯爷卖弄了一翻客套话。这耿侯爷也不糊涂,作秀一般客气道。马大管家,近来可好?刘鸨母没少让你操劳吧。马福酸涩一笑道,劳耿侯爷记挂,真是人生幸事,老头儿真是欢喜啊。牛管家却在一旁插嘴道,马大管家,你休得胡扯瞎说。刚才你不是还囔着要见耿侯爷的吗?还说有好宝贝相赠呢。这会儿,你怎么卖乖了,倒先拉起客气话套亲近了,不是现在怕了咱家的耿侯爷了吧。

    噢,牛管家,你不提醒,我倒是忙了。看来啊,我这老年痴呆症啊还病得不轻哩。马福洋装作一副傻弄的样子答道,忽然又神秘一笑,淡淡说道。牛管家,这事得你先出去了,我和耿侯爷要慢慢谈和了。牛管家瞪时一惊,睁眼怒视了马福一眼,冷笑道。马管家,我又不是外人,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你看耿侯爷都没有清场我呢,你倒先自作主张了。那座着的耿侯爷听得牛管家这么一卖弄,胡吼道。就你多嘴,滚出去。

    牛管家一时落得个出力没讨好,只好恢溜溜地耸拉着脑袋没好气地退出了后书房。马福见时机已到,房中再无他人,嚯地从衣背后抽出了那个神秘的牛皮布袋往耿侯爷面前一丢,冷言道。耿侯爷,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要送你的宝贝啊。耿侯爷瞪时一惊,顾不到马福会突然抛出这一手,立时面露笑容道。马在管家,这是,这是,什么宝贝啊?搞得如此紧张兮兮的。马福看着耿侯爷即时的变化又冷冷道,不瞒侯爷,这是什么东西,老头儿并不知情,只是这个神秘人物一定要青花绣楼的刘鸨母亲手转交侯爷而已。至于是什么东西,耿侯爷自己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耿侯爷一边死死地盯着这个布袋,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慢慢拆将开来。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半环形母指大的玉坠顿时掉了下来,在光线下闪烁着火花的烟苗。耿侯爷瞪时面如土灰,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当中。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马大管家,你们走吧,顺便也把你家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带了回去。

    这戏剧性的一幕非但使青楼的马福大惑不解,也让这个没落的耿侯爷疑虑暗生。他算来算去也算不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手里捏着自己十多年前做下那件见不得阳光的丑事。时时刻刻就像一把悬挂在脖项上的利剑,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这条小命。耿侯爷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垂拉着脑袋。

    黑夜,火光,刀剑击杀的碰撞声,虐杀与被人虐杀奔走呼号的惨叫声,女人的尖叫声,马匹的嘶吼声,胜利都的淫笑声,一点点,一幕幕,慢慢在耿侯爷的脑际扩散开来,连结成一幅不灭的画卷。

    后院,书房寂寂,气氛沉沉。一阵猛风轻拂,穿窗而入,卷起帘幕,砰的一声细响,窗台上的一根红灯烛即时掉落下来,满地滚动。一旁独自坐着沉思默想的耿侯爷,抬眼循声望去,一片蒙胧。他猛烈揉了揉眼,站起身,缓缓渡出了书房外。

    书房外的天空一片阴翳,阳光正被一片硕大的乌云遮住,当中有几束强光迸射而出,分外耀眼。

    害怕使耿侯爷失去了往日作福作威的派头,独自一人随意地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上,他已没有了往日那般大好的心思,去细细欣赏这一园的美景。即便偶有花枝碰撞到自己的额前,他也觉得那不是一叶花枝,分明就是一个神秘高深莫测的蒙面人紧紧地跟随在自己的身后,正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寒气暗生,刀光惭现。

    耿侯爷无奈地叹息着,愁目四顾,哎,这揪心的日子怎么就突然轮到了我的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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