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杜府的大门外显得一片庄严肃穆,落叶无声。

    高王府的三公子在王府总管的扶持下缓缓蹬落下来,渡到柳夫人的面前,轻启珠唇,道一声“免礼”“请”之后,便摆开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夫人连忙收起作礼已毕的姿态,走在一旁,领着三公子往杜府的迎客大厅走去。一边又吩咐下人丫环赶紧赶到大厅内置换香茶彩饰,到大厅内等候调用周全。

    到得大厅,分宾主坐下。

    三公子一言不发地调弄着手中端正的上好香茶,吹吹盖盖,蹶嘴品点。中间又间或瀑出几声‘啧啧’的称赞,好像自得其乐。

    柳夫人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相问,弄不清这三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静待一边,随机应变。

    三公子品过一盅香茶之后,好像突然来了兴趣的说道。“柳夫人,今日苍促打扰贵府实是本公子的不是,还请柳夫人多多见谅。日后,本公子一定当面谢过。”

    柳夫人忙接口应道,“三公子客气了,只怕是杜府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三公子多多体衅,老身自是感激不尽。”

    “哎,柳夫人,别的闲话我就不多打岔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进入主题的好,柳夫人能否给本公子一点薄面,烦请贵府那位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董嫣芷出来相见啊?”

    三公子在柳夫人说完话之后,就立即切入了今天此来的目的。既然不虚逶也不嫌隙避违,似乎是不打算给柳夫人一丝喘息的延缓机会。

    柳夫人似是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哟,这个啊,三公子,我家那有什么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呀?不都是外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乱给咱家杜府扣上的高帽子。老身还得请三公子多多休量,为杜府的声誉还一份清白呐。”说毕,柳夫人又极其小心地看着‘高王府’的这个三公子,生怕自己如此推脱会触怒了眼前这个地位权势不一般的人。

    “哦,如此说来,杜府是没有这个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喽?哪外边传得如此沸沸腾腾,柳夫人又是如何说啊?”三公子手持茶杯,刚放到嘴边又压了下去说道。似乎对这不紧不慢的提问,他也感觉没有多少兴趣一样。

    柳夫人刚要解说一翻,不料一旁的王总管抢先一步,冷言冷语的说道。“柳夫人,你不会是连咱们‘高王府’的三公子都看不起吧?三公子可是国主的眼前红人,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晓首期盼还够不着呐。你杜府的人倒好,首先摆起了大架子。连三公子亲自登门造访了也给摆起了脸谱,我看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说着,把起声势拉长了后面一句,重重地加重了语气。让人感觉阴媚刺骨,不阴不阳。

    三公子立即斜眼冷瞧了一眼王总管,似是责怪他一时多嘴多舌掖不住话一样,“王总管,你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说着,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把盏一下,接着道“柳夫人,你说呀,别管这个老奴才。”王总管自觉讨了一翻无趣,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

    柳夫人这时才舒缓的应道,“三公子,我家确实有董嫣芷这个小丫头。可她并不像外间传颂的那样,是个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况且我家那董丫头性子大烈太钢了,老身怕是扫了三公子的兴致。到时迁怒下来,殃及渔池,故不敢贸然叫董丫头与三公子相见。”说毕,疑目望上了正在独自品茶的三公子。

    三公子等柳夫人把话说完,慢慢沉思了一会,才提高声调悠悠地说开了。话语里的阳光之气不明而喻,挟持之实更是见之。

    “你看,你看,柳夫人言重了吧。本公子既非那十凶恶不赤的顽劣之徒,又非不明事理庸俗之辈,那劳你家亲侄女这般见恶讨嫌呀?莫不是柳夫人不肯给本公子几分薄面?亦或柳夫人还是信不过本公子的为人?”

    柳夫人被三公子的言语逼得直叫急,一时又不好直言回绝,闹了僵场去。她只好颤声地应道。“三公子,你言重了。老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敢有谤白三公子之理。如若不信,你等下见了我家亲侄女就知道了,是不是老身所言非虚啊?”

    此时,这个高王府的三公子仍是没有表态,始终一个人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独酌着他杯子里的香茶。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瞄上大厅外两眼。

    柳夫人艰涩地说完,见三公子并不青态,一时也猜不透三公子摆的是什么意思。急得额上微微冒汗,心跳不止。思虑了片刻,忽然回头对一旁陪坐的杜如荷喊道。“仨儿,你快快回去荷心小院,请了董嫣芷来大堂见过高王府的三公子。顺便找个老婆子也一并把那张古琴背来,省得等一下又要瞎扎腾一翻。”

    杜如荷仿如释却了牢笼的兔子,“嗯”了一声,急忙站起身子直向后院的小园奔去。

    杜如荷进得小院,一眼瞧见董嫣芷倚在窗台前,正瞧着一丛映入窗前的吐红梅枝细细出神。杜如荷随即惊叫道,“嫣芷姐姐,你快快准备一下,跟了我去前厅拜见高王府的三公子。”说着,停也不停一下,让人有所准备,拉起董嫣芷的手就要往外走。

    董嫣芷抬眼一望,没精打彩地接言道。

    “如荷妹妹,我就不去凑这份热闹了。这些什么王府贵公子啊,都是一个卑溅的丑样。见着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像见了千金宝贝似的,连魂儿都丢啦还恨不得非得咬上一口。今日高兴,酒杯一醉尽说喜欢你的糊话,明朝酒醒就把你丢到脑后勺去了。我讨厌他们这些浪荡公子哥儿,更憎恨他们的行径,终是没有我那秋生哥忠厚老实的好。”

    说毕,再不理会杜如荷一下,直接坐到旁边的琴台前细细地打量着桌上的一张古琴。。

    杜如荷一撅嘴巴娇笑道。“嫣芷姐姐,恐怕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人家指名道姓要见你,还说要听你单独弹凑的琴棋曲艺。你若不去,只怕拂了人家三公子的好意。到时候当场大发雷霆,说不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说罢,终是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杵在了房子。

    “呵,呵,”董嫣芷呵然一笑,终是摇摇头道。“那是你们杜府怕招惹事端,失了颜面。我就不同了,经过磊相府这一闹,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大不了我再蹲个牢笼去,难道他们还能灭了咱们杜府不成啊?”说着,一副愤然而恨的面孔由然而生。

    “哎呀,嫣芷姐姐,你就别逞强了。好,好,我知道你董嫣芷不怕事,但你总得为我娘考虑考虑吧。她一个半百多岁的人了,惹真是因此招惹了是非蹲了大牢去,也不见得你董嫣芷能好到那里去。”杜如荷冷不防在董嫣芷的背后说出了这一句,就像一把长剑直刺着她的心。

    董嫣芷一时无语,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一眼,终于长叹着低头叹息道。

    “也罢,为了你的娘亲我的亲姨娘,那我就去见一见这个‘高王府’的三公子。”

    杜如荷如释重负舒缓了一口气,终于回头对一旁待立着的老婆子挥手道。“别再担搁了,你快去把董小姐的那张古琴也搬到前面大厅去。”

    那服伺的老婆子如同得了将令一般,急忙转身搬那张古琴去了。

    董嫣芷收拾停当,就随着杜如荷款款往大厅走来。还没走到正厅大门口,就已见‘高王府’的三公子从座上奔涌而下。迎了出来,然后再躬身谦让着一齐进了杜府大厅。

    那三公子霎时张着一副喜极而悦皮笑肉不笑的生硬脸孔,凑上来,呵然笑道。“董小姐果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凡间仙子,怪不得这个韩白衣这么紧张在乎你了。若是换作是我,说不得我也会这么穷尽心思爱慕美人的。”

    此刻,董嫣芷还未来得及向三公子作礼,就听见如此直白的秽语。心里自然泛起一层微澜的酸涩来,使人张口欲吐。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刚一见面就拂人脸色,令人难堪,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低头作礼苦笑。

    三公子大约也是个精明聪慧之人,一眼瞧见董嫣芷面露难色似有不悦,已明了其中的微妙关系。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些话语说得有些直白过份了,伤及美人之心,当下又赶紧接着话题道。

    “听闻董小姐也是个琴中妙手,歌中仙音。今日本公子冒味拜访实是唐突,但心生昂慕,情絮切切。非本公子不请自来,尚望董小姐多有体谅,本公子自是感激不尽,欢颜得睹。”

    董嫣芷一看高王府三公子这个有礼有仪的架势,心里刚刚生出的一丝厌恶也随即萌灭开来。

    心想人家王府贵公子能及时知错即改,已是难能可贵,总也好比韩公子明白事理多些。虽是心生厌倦,不愿与之多言,但我总得搭理一下人家的这一片诚心,不可失了礼节吧。

    所以,当董嫣芷决定还人以礼之时,一件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董嫣芷举步往前欲移,如同婀娜多姿的少女,情深款款地向三公子走去。

    在距离三公子不到五尺远的地方,董嫣芷的身子忽然前昂后俯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咕咚一声,如旱地拨葱般轰然倒下。

    大厅中的诸人不知何故,顿时乱作了一团。你不顾我,我不顾你,尖叫着扑向倒在厅中央的董嫣芷。

    柳夫人更是急得没命地抱着董嫣芷呼叫着“嫣芷。。。嫣芷。。。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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