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寨外的林子中,狄金燕似是舞剑长射的飞燕,又似飞剑留峦的云彩,时而穿针引线,时而飞花摘叶。

    看得跟在一旁学艺的李秋生直傻弄了眼,呆若了半年也不知所然。一时之间,自己的手脚也不知该往那个方向伸出去比划一翻,或者横勾竖折一会收回。

    狄金燕停下手中的剑花娇慎地怒道“小了,你是来跟我学艺的。不是来看美女的。若是想看我这个美女倒也无妨,不过你得先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说罢,剑花抖动,周围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落叶滨纷。

    李秋生的脸上顿时掠这一片赤色的绯红,他狡诘地讽刺道“贼婆娘,天下就你最能事了。这会儿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不会是我放不放屁你都一清二楚吧。”

    话虽如此说,可在李秋生的心里面他早已恨起自己的傻来,怎么会碰上这么窝囊的揪心事和龌龊的女子。但他也咸叹自己的悲,心事总是在这个时候被讨人嫌的贼婆娘看得清清楚楚,原形毕露,没有一点点隐藏的私利。

    人家明明把自己看得像个透明的窟窿了,自己还在强犟着说不是。这么违心的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了。

    “眼观,手动。心静,耳灵。动如脱兔,静如秋叶之状的死去。”狄金燕终是没有理会李秋生的奇怪反应又教开了,而且似是有意无意的把最后一句拖长了声音,“小子,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一点,别跟我朝三慕四。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劝你还是做回你的痞子瘪三好了,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还有,若是再想着救回你那个美如天仙的董嫣芷呢,就得吃点苦头了。若是再这样心不在蔫,你就是等上十年也只是空口说白话,无济于事。”

    说罢,狄金燕起身执剑又是一阵剑花飞舞,落红乱坠。仿佛在李秋生的面勾画出一幅充满春景的画,一片盎然姿意。

    一晃二三个月过去了,爷俩居然在安乐寨过起了受人尊敬的日子。

    这一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聚在客厅中细聊。

    一寨中走卒来报,凛寨主,外出打探消息的人传话回来了。“说是外边捉拿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朝廷赏金,现在已提升了三倍,暗地里各路人马都在虎视眈眈,伺机劫了李董二人领赏去。叫寨主好做打算,防犯于未然。”

    董老爷子迥然大惊,讶然地看着金刀客,他真没想到几经周扎事情反而越闹越大了。朝廷也好,江湖也罢,如今对他爷俩的身价就像饥饿时的僧多粥少,全民把他爷俩当成了夺宝劫人的主角,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就着落在他爷俩的身上。

    金刀客似是看透了老爷子的心思,安慰着说。“董老哥,你也别大担心。现在安乐寨还能够足以保证你爷俩的安全,若是你们出落在外面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正所谓鞭长莫及也就是这个理啊。”说罢,他一挥手想把来人屏退,来人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

    董老爷子一看这情形,知道这人肯定是话里有话,赶紧识趣地拱手作辞道。“既然金老弟事多人忙,那我老爷子就暂且回避一下也好。”说毕,转身就要走。那知金刀客一转身朗朗说道,“慢着,董老哥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那凛报之人又作揖说道,“寨主,明日安排外出扯风的人手还缺三位,从那里调人手加入,请寨主明示。”

    金刀客略一沉呤,示意来人先行退下。然后转身向董老爷子神秘一笑,“董老哥,都这么长日子了,咱们先过去看看李秋生这小子都学了什么东西。”

    “嗯 ,金老弟说得极是。”董老爷子爽快的答道,似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咱们走”金刀客随口接答,一抬脚就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后院的书房内,吴,李,狄三人倒是相安无事,房中偶有朗朗的读书和问答之声传出。

    二人没有惊动房中的三人,只边靠在回廊外透过小轩窗往里看。但见李秋生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爆戾,一旁的狄金燕也托起腮膀子,趴在书桌上,两人一道听吴老先生教授解文注字讲得出神入化。就算是外头偶尔响起几声鸡鸣狗犬的是非之事,未必能使二人怦然心动,波澜不兴。

    金董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满意地悄然离去。

    出得后院,二人又拐道走出了寨中。一片炊烟之色蓦然入眼,董老爷子忽然开口赞道。“金老弟,真是有能耐。这么个大寨子居然治理得井井有序,外拒官军,内按民众。一声号令,众皆听命。”金刀客闻言顿时苦笑道,“董老哥啊,这安乐寨那有你说的那么好,不都是大伙给我的几分薄面。说来惭愧啊,惭愧。受人之托,我总得忠人之事,不然怎么取信于人呐。”

    “嗯,金老弟说的是。大丈夫为人外世理当如此,岂能作羞捏小人之态。但见金老弟眉中常怀忧惧之色,不知为何也。”董老爷子顺着话荐说道,中间又张目四顾了一下,眼前的安乐寨着实让人感觉少有的安宁。

    金刀客此时站在道边的一个高土墩上,斜阳映射出一道长长的瘦影。他望着寨中的一片祥和和安宁说道,“哎,老哥啊,你有所不知。刚才凛报之人闪烁其词正是安乐寨粮道不虞之忧啊。如今虽有小计可解心头之忧,只是寨中人手多有外调,一时周转不灵,又不敢厚颜颤邀董老哥相助,故心中有所忧惧耶。”

    听罢金刀客的说话,董老爷子倒是欣慰的说道,“哎,金老弟这有何难开口的,什么也别说了。你就算上我和李秋生两人吧,让这小子经历一些世事也好。”说完,立在一旁摆事出一副听命于人的样子,就只等金刀客回复了。

    金刀客咋听老爷子如此爽快的回答,立即喜笑于形的复道。“若得董老哥相助,劫粮济困之事定是事半功倍。”

    “哪,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安乐寨的议事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金刀客站在大厅之中,指着一张破旧得有些掉色的羊皮纸对厅中的诸头目说道。“据探子回报,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二这两天,梁王府的押粮队正从百里之遥的古兰镇经过。安乐寨能不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粮食之荒,就看诸位敢不敢干此一票了。”

    未等金刀客的说话完全落地,大厅当中已有几人站出来附和道。“狄寨主,你就不用和咱们商议了,不如直接下令去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队。干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回了,还怕他们做甚?”

    “嗯,兄弟几个说得对,直接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对队去。”另几个小头目又壮声助威道。

    “兄弟们,别急,听我说两句。”一个似是探子打扮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拱手说道。

    霎时,厅中诸人似是都凝神屏息的安静下来,静听这男子的出口之言。

    “我在外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江湖传闻,这梁王府的押粮队啊就是当今朝廷最大的贼赃了。梁王府和掌管朝廷粮草的磊副相勾搭成奸,把各地征集而来的粮食暗中扣下二三成,转手卖给粮商从中渔利。朝中虽有清官发难,但因两贼势大终是不了了之。如今咱们安乐寨若是劫得此次押粮队加征的粮响,也算是还粮于民,奇功一件。”

    中年男子此话一出,厅中的诸人具是神情共愤,个个争相劫之而后快。那里还等狄寨主说什么大道理来征询大家的意见呢?诸人已是执掌共仇,磨刀嚯嚯。

    金刀客眼见厅中诸人群情激动,仇恨的火焰已经点燃。他一挥大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咱们安乐寨已然决定打劫梁王府的押粮队,那就得从长计议,一切谋划周全,才能胜卷在握。诸位有什么良谋好策都说来听听,也好大家参祥一翻。”

    “咱们都听狄寨主的调度和差遣,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你说怎么劫咱们就怎么劫,决不退缩,畏首畏尾。”厅中的诸人一齐同声说道,再无半点异议。

    厅中诸人这一表态,金刀客又站起来说道。“既然诸位无异议,唯愿狄某人马首是瞻。那就先这样你们暂且散去,等我谋划周全后再鸣金聚议,到时候就看诸人的表现了。”

    金刀客话毕,诸人又是一阵喧哗才渐渐散去。李董二人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刚要踏出大厅之外,金急客在大厅内忽然招手叫道“爷俩二位暂且留下,我有要事相商呐。”

    爷俩听罢,立即转身往厅内走进来,已见金刀客又对着先前那张破旧的羊皮纸地图发怔了。

    董老爷子憋了憋嘴,先是试探性的问道。“金老弟,有什么辣手的事情需要咱爷俩帮忙的尽管说来。咱爷俩也是尽心尽力而已,大局的事情还得靠金老弟撑舵。”

    说罢,把李秋生往前一推,又接着说道“小子,这个磊副相你是吃过他的苦头的,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大家听听。也好咱们按图索翼,一举制定周密的取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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