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爷子这样一摞话, 众人皆是一惊,惘然一片,全都看上当中的狄寨主。

    只见狄寨主接过老叫化手中的官榜,缓缓展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地淡淡说道。

    “好啊,好啊,这一次咱们的安乐寨又要名扬江湖了。老少爷儿们这官榜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官衙的能耐了。都听好了,不管官榜怎么样恨煞咱们,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说毕,把官榜往下面的人群一丢,又向寨中的男女敬起了浓浓的烈酒。

    董老爷子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官榜一瞧,只觉心一沉,仿佛有千斤重压一样,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哎,这,这,这不是那些脏官又给李秋生这小子上的套套吗?怎么一个个会把他往死里逼呀?”

    “狄寨主,你怎么就不重视起来了呢?还是这般无忧无虑。”

    “哎,难不成是你小子长能耐了。”

    董老爷子一声自言自的衰叹,顿时引得李秋生莫名的好奇。

    他从人群的吹捧恭维中走过去,一把夺过董老爷子手上的官榜,细细瞧了个遍。

    忽然李秋生也像金刀客一样昂首讪然大笑,他把官榜往空中一抛安慰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就别老涨着一副哭丧侮气的脸孔了,好不好?我李秋生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又不缺根筋,少个腿的,你急什么急呀?让人看着多不爽。”

    说罢,一把拉过老爷子瘠瘘的身子往狄金燕面前一推,呵呵笑道。“贼婆娘,我就把董老爷子交给你了。你若是能让他高兴快乐了,我就告诉你那个‘金元宝’的秘密,不然我就和你拜拜喽。”

    狄金燕霎时圆眼一睁,含怒笑道。“你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秋生回头道,“哎,有什么不敢的?那小爷就不和你玩喽。贼婆娘,拜拜!”说毕,眼睛一瞪,嘴巴一呶,招招右手,就钻入了当中的人群中。任凭那狄金燕伸长勃子瞭望了好一阵,也找不着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狄金燕只得暗叹了一声,只得渡回了董老爷子的身边。

    董老爷子顿时斜着眼睛看上狄金燕,好像在说你大小姐和那小子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非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扯在中间,两头不得讨好。

    狄金燕已发觉董老爷子一时好像变了眼色,似乎是已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她腼腆一笑,娇俏地说道。“老爷子,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其实我和那小子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你知道的,那小子就喜欢在别人面前装神弄鬼。不过是在古兰镇的‘大福米铺’,给何掌柜弄了个‘金元宝’罢了。这会儿,还能拨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金元宝?你说这小子身上藏有金元宝?”董老爷子霎时惊得咋起舌头愣愣的说道,又一脸的狐疑看着眼前的狄金燕。干咳了一会儿,又涩涩的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是拿老爷子来寻开心的吧?”

    狄金燕被董老爷子这半信半疑的困惑弄得心中一慌,动了几下嘴唇想说什么但又强硬地压了下去。

    忽然她神秘地附在董老爷子的耳边细语一阵,只引得董老爷子一阵开心的点头微笑。

    一老一少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热闹的庆功宴。

    夜色降临,人影初定。安乐寨的人们经过一天的扎腾,此时已经浸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沉沉睡去。

    此时,董老爷子摇头晃脑地哼着一曲小调往卧房走来,那副干瘪的形容极其阳光开朗。

    李秋生连衣带鞋横躺在床上,见董老爷子就这么乐呵呵的哼着小调走了进来。急忙起身,好奇地看了董老爷子一眼笑道。“今天,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什么时候你老爷子有了这份上好的心情。”

    董老爷子冷眼一瞧,眉间闪动,呵然应道。“小子,难道就准使别人夸你是英雄,不许我老爷子有自己怕乐子啊?现在我就是要闹自己的乐子,小子,你眼红了吧?”

    “呸,就你这个熊猫样?我眼红你。笑话,天大的笑话。”李秋生不屑一顾的说道,又偷眼瞄了一下,发觉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才又‘呵然’一声躺了下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走进一个女子俏丽的身影来。没等李秋生睁眼细看,狄金燕已站在了他的跟前了。

    她嘴角露出一丝狡诘阴柔的坏笑,目光犀利地盯着皮前这个难缠原小痞子。

    李秋生‘呵然’一声叫道,“贼婆娘,人家都有睡了,你还进来干什么?不会是你变得这么好心了,连人家睡觉你都要管了吧?”

    狄金燕鼻吼里冷哼了一声,扑下半个身子对着李秋生脸孔说道。“小子,傍晚时分你对我说什么来着?还记不记得你许下的诺言。我要是哄得董老爷子高兴了,你就把那个‘金元宝’的秘密告诉我。现在正是时候了,你也应该老实交代了吧。别等着我用刑罚来扎磨你。”

    李秋生呆呆一惊,妈啊,这个贼婆娘居然是来讨债的。当初不过是一时的激将话,现在居然是让她拿来要挟自己的尚方宝剑。李秋生气鼓鼓的圆脸顿时瘪了下去,似乎悔得肠子都青了。

    董老爷子在一旁倚灯而笑,坏坏的脸上好像烙印有他俩合谋的暗光。

    李秋生木然坐起,无助地望了他们二人一眼,终于缓缓说来。“其实,其实,那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找一坨软熟的观音土,外面包一层单薄的铜皮缝合起来,在铜皮上渡一层相似的金油,再复古挑踢一下颜色就成了。”

    二人霎时全都惊呆在了当场,这么简单粗糙的制作。李秋生居然敢拿来戏弄‘大福米铺’见贯了金银财宝的何掌柜,看来这小子胆子不小还真当人家是瞎子了。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二人还是感叹了一声李秋生这小子的鬼点子和胆量,要不古兰镇的粮草之劫可能就不会如此不动声色地被窃取了,安乐寨的人马也必然得大费一翻周扎。

    惊喜之余,董老爷子的手连连颤抖地指着李秋生的门面,硬是说不出一句恰到好处相形容的话来。他只得把手一甩,负气地坐在房内的书台前,又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臭架子。

    狄金燕却像个窃取了人家秘密的间谍探子,笑得花枝颤抖,前昂后俯。嘴巴里却压抑不住心中惊奇的瀑笑,连连哑涩道。“你小子,好坏呀,竟然这样也敢拿出来骗人。就不怕人家识破了你,一通乱打。”

    “呸,识破我诡计的人才还没有出生呢?这又如何能当说啊。”李秋生傲慢地甩了狄金燕一脸的避姨,头一昂,就躺在了床上。

    一宿无语,天就慢慢亮了。

    阳光又鲜亮的洒在这片土地上,李秋生懒洋洋地翻了一个侧身,又憨然睡去。突然他懵懵懂懂地大喊了一声“老爷子,快走,快走,官兵来了。”恽然坐起,眯眼蒙胧地环视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又倒了下去。

    董老爷子刚好端着半盆洗脸水进来,听得李秋生这懵懂的一叫。手里的盆子‘咣啷’一声重重地掉落地上,半盆凉水就哗哗地洒落于地了。

    董老爷子气得跺脚大吼,“你小子睡得昏头了吧,没事瞎囔什么囔?官兵来了,你怎么还不赶快走啊?”说着,弯身捡起地上的水盆子,又愤愤的加了一句。“懒猪,你还睡?只怕这个时候人家吴老先生在书房都等急了,说不得又要投诉到狄寨主那里去喽。”

    “投诉谁呀?我吗?”李秋生从床上一骨碌爬将起来,伸长勃子惊讶地问道。懵懂地惰坐了一会,忽然又急急穿衣整带仔细端详一翻,头也不回溜出房间向书院奔去。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远远的李秋生就听见吴老先生飘出书房的带读声,他忽然觉得今日的课程有些意思了。

    到了书房,李秋生放轻了脚步,探头瞟看。只见吴老先生正端坐在书案上认真朗读,狄金燕就像一个虔虚的信徒一样,端坐在书桌下听着长老的讲经解义。李秋生想蹑手蹑脚偷偷溜进去,冷不防狄金燕嘴里吐出一声冷哼,横眼一扫。李秋生就乖乖地走到了狄金燕的身旁,把手一伸按在了书桌上。

    狄金燕看也不看一眼,抓起左边书桌上的三尺诫尺,往李秋生的手心上一甩,就听见‘哎哟’一声大叫在书房中响起。吴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什么也不说又埋头教他的书了。这一下,只苦得李秋生摔着手掌的疼痛,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怒视着眼前这个贼婆娘。而狄金燕则像幸灾乐祸一样,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在吃吃地偷笑。

    寨外,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肩并肩地走在小道上。

    阳光鲜亮地透过树梢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如烟光圈。欢喻的鸟儿正掠飞在林间或宽旷的空间,五月仲夏的季节迂然而现。

    安乐寨毕竟是个山贼绿林聚居之地,隔三差五总布置有一个或明或暗的岗哨,防的就是恐怕遭敌人偷袭。岗哨上的人偶尔也会走出来跟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打声招呼,然后又宿回了原来的位罢去,隐匿起来。

    金刀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长叹一声说道。“董老哥,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僵,为了解决安乐寨的粮草之急,害得李秋生的身上又徒加了一条重大罪。真是惭愧啊,堂堂安乐寨居然要靠一个好小子寻粮渡日。哎,哎,哎,真是无地自容啊。……”金刀客说罢又连连叹道,脸上已布满了一层浓重的阴郁。

    “金老弟,承蒙你们的照顾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和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逃亡了,只要能接回我那个孤身在京城的孙女,官衙定个什么罪都无所谓。”董老爷子想了一想,忙着安慰说道。又及时地眈眼四下里望了望一下,这山峦围绕馥郁下的安乐寨,此时看起来却也似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哎,董老哥虽然说得这般轻巧,但是我狄某人还是心有余愧的。我总觉得从李秋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就不知董老哥对李秋生的根源了解了多少?右否如实相告。”金刀客一翻叹息和沉默之后如是说,眼睛里流露的疑问全射在董老爷子苍老的脸上,似乎希望从老爷子的身上寻得有他想要的结果。

    董老爷子陡地一惊,无解地望着金刀客,一脸迷茫地说道。“其实,董老爷子那里会知道李秋生这小子身上藏有什么根脉呢?冲其量我俩也只是半途相逢的人。若不是有董嫣芷这个天仙一样降临在李秋生身边的女子,可能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也许一辈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你怎么看得到得它们相交的终点。

    正在两人相互探询间,一个喽啰急急地奔到了金刀客的跟前慌慌张张地凛道。

    “不好了,狄寨主。大事不好了,官兵把安乐寨团团围住了,带头的将领正囔着要捉拿咱们的小英雄李秋生呢。”

    一听来人凛报,两人顿时就惊诧在了当中。眈着两双憔虑的眼睛,同时看上了远方的天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都在瞧些什么。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凛报之事,等待复令的喽啰又进言摧促道。“官兵围剿之事,还请寨主示下?”

    金刀客看了看仍半跪在地上的喽啰,顿时转身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若是你作为一寨 之主,你该当如何处置眼前之事?”

    董老爷子没想到金刀客有此一着,思虑了片刻当即答道。“若我作为一寨之主,决不拿手下喽啰的生命去与围剿的官兵拼命。毕竞生命只有一次,而活着才是对生命的最好负责。”

    “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要我安乐寨的男女老少都做了官兵的俘虏才好?”金刀客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说道,好像是已隐忍了董老爷子这无厘头的一说。但心中的愤怒之气,多少还是流露出了少许。像冷风一样,掠过三人的面庞。

    董老爷子霎时笑着对金刀客说道,“金老弟,董老哥当然不是叫你举手向官兵投诚。而是另有妙计。”

    金刀客顿时讶然道,“董老哥,有何妙计,不妨直说。”

    董老爷子则像卖乖的军师一样,笑而不语。急得两人一时杵在那里,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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