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戏院的正厢房内,‘沈淦儿’反卧在卧榻之上,一时杀猪似的没命地叫喊着。“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哎哟……”

    “牛管家,你也特么狠了,叫这两个小兔崽下手这么狠毒了。打得姑奶奶我全身酸痛,动弹不得。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不仁。小心下一次,你若犯在我‘沈淦儿’的手里,姑奶奶一定狠狠的回报你!!!”

    “李婶,你的手脚就不能轻一点吗?痛不在你身上,你就在我的背后猛下黑手了?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突然,‘沈淦儿’在衰叹连连声之间,咧嘴就骂向那一个正在为她按摩上药的婆子。那婆 子受了‘沈淦儿’的责骂,好像突然之间收了她的背后黑手一样,果然再没听到‘沈淦儿’的叫囔了。

    可是,只稍停了一会儿,又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直口骂上旁边的另一个婆 子道。“赵妈,我这手脚都快躺得跟腐烂的木头一样残废了。你就不能帮我捏捏手脚,疏通一下筋络血脉吗?”

    那赵妈似乎很是不满意的嘟囔道,“沈姑娘,我这不是帮你捏着吗?若是我用的劲儿大了,只怕你又大吵大闹了。”

    霎时,只听得那‘沈淦儿’从卧榻之上,冷冷地哼道。“哼,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看着我‘沈淦儿’今日倒了大霉,就恨不得把我‘沈淦儿’分尸拆骨磨成粉末了?告诉你们这些猴儿精,我‘沈淦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们若是想趁此机会对我做下手脚,那就别怪我日后翻 脸不认人。”

    那李婶和赵妈似乎视而不见一样,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嘴里一阵糊里糊涂的嘟囔着。“姑奶奶,你放心,咱们可没有你说的这一般心思和城府。”

    两个婆子这么一翻嘟囔,‘沈淦儿’又发飙似的即吼起来。“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鬼精得很,人前说人话,鬼后说鬼话,按的是什么花花心肠。”说着,长叹一声,幽怨地自言自语道。“也罢,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浑浊不清的样子。你们中间谁忠谁奸,我早就心里有数,姑奶奶少得和你们争辩了。”

    二人被‘沈淦儿’这么当头一戳,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默默地停下了嘴中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

    戏院外,一时传来了那些下人向‘王夫人’请安的声音。片刻之后,就听得厢房外瀑出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跟着就有丫环婆子叫道。“夫人到访,快快迎接。”

    卧榻之上的‘沈淦儿’听得真切,情急之下连忙推开旁边两个一上药一按摩的婆子,似要努力挣扎起来迎上外面匆匆而来的‘王夫人’。但是她怒力挣扎了几下,依然是徒劳无功,只得张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半侧卧着身子努力地看向厢房外面。

    只一会儿,就听见房外面的‘王夫人’大声叨叫着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扑向‘沈淦儿’侧卧的床边,满脸怜悯地说道。“哎哟,我的天啊,‘沈淦儿’你受苦了。牛管家带着这两个小子过来打人,下手也特么狠毒了,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弄成了一朵残花败柳啦,日后老娘岂能容你逍遥自在去。”

    ‘沈淦儿’在卧槢之上,听得王夫人一开口就为自己抱打不平了。刚才还杀猪般狂叫的痛楚和挣狞,好像就在这无形之间减掉了八九分,热泪已涌满了一眶眼际。

    瞬间 看着‘沈淦儿’这一副感动盈泪的样子, 王夫人又连忙抚摩着她的手腕安妥道。“‘沈淦儿’,你别激动。你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只怪老娘昨日一早就外出去上香了。让‘耿侯爷’那个破落户捡了个大便宜,扑了老娘这一个空子。”说罢,王夫人的眼中居然咋落出几滴清澈的泪来,像一串晶莹 的珠子在众人面前闪动。

    杵在房中的几个丫环和 下人,眼睁睁地看着王夫人这一伤心落泪的举动,不免也暗暗落下几滴泪珠来。‘沈淦儿’更是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爬 将起来终是没能成功,只得就着卧槢向王夫人哽咽道。“夫人,你千万不可为了我而在下人面前落泪。若是这样传将出去,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又会说我‘沈淦儿’在夫人的面前哗众取宠,装模作样了。哪岂不是又给‘沈淦儿’的头顶套上一条罪名,‘沈淦儿’作侯府的下人岂能承受夫人如此的恩宠。”

    一时之间, 王夫人故作怨恨地安慰‘沈淦儿’道。 “哎,沈丫头,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儿咱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那一天你也抓住了牛管家那个拐子猴寈的柄儿,夫人我一定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免得那牛拐子老是仗着‘侯爷’的余威来汹你们,白白打了我在侯府给你们撑起的颜面。”

    ‘沈淦儿’顿时笑颜渐开地对着一众随王夫人进来的丫环婆 子说道,“哎,你们都听到夫人说的话了,我就知道夫人不会忘记‘沈淦儿’和戏院的。说白了,这戏院还是夫人罩着的天,侯爷也是奈何不得的。”

    说着停顿了一下,忽然又冲口而出道。“哼,那个牛拐子只是钻了个空,瞧着夫人没在府上就狗胆包天了。下一次,他若是碰在咱们的手上,我保证让那牛拐子得到的下场比我还惨。”

    众丫环和婆子听得‘沈淦儿’在夫人的面前这么哗众取宠,一时又不敢拂了这个姑奶奶的面子,只好含糊地点头称是,才算掩盖过了‘沈淦儿’在王夫人面前的撤娇和依持。

    王夫人也似故作糊涂一般,爱怜地随着‘沈淦儿’的性子耍起了‘周瑜打黄盖’的片段。而‘沈淦儿’又像是假意迎合王夫人的恩宠一样,把自己在落在众丫环和婆 子的面前,又扮演成了这个个戏院最高的主宰。

    这个戏院的变化仿佛突然之间,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又重新开始。

    自从牛管家带着下人把戏院的‘沈淦儿’重重责罚之后,虽然董嫣芷并不在意‘沈淦儿’对她的恨和怨,但是春俏的内心就没有停止过对‘沈淦儿’二人的防范。她怕因为‘耿侯爷’的这一闹,和王夫人第二天对‘沈淦儿’的这一和,又会为她们二人埋下了引火烧身的导火线。

    不过让春俏自以为惊喜的是,打自她们二人在古兰镇经历过千户府那一挡子事后,好好像以现董嫣芷变了一个人似的。董嫣芷为人处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忧忧溺溺,凄凄惨惨,逆来顺受。虽然不见得她在遇上事的当儿就像自己一样发出强烈的反抗意识,但是总能在后来的时间里,见证董嫣芷十分有把握地把事情盘算得按着她想的那个方向和结果发展。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尽管春俏揪心耿耿地为董嫣芷担着心和忧。可是董嫣芷似是视而不见一样,除了心中天天念着她自以为是的那个‘李秋生’之外,她就是只管凑她的乐,弹她的琴了。

    外间的万事万物,似乎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第七日,‘沈淦儿’身子上的苍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

    一早起来,她在赵妈的搀扶下步出厢房向院中的亭台走来。在将近湖边的荷心亭上,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二个正在亭边嬉闹怡乐的女子。

    ‘沈淦儿’的心情霎时阴晴不定开来,她示意赵妈再向前走近一些,循声望去,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亭心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她枉受‘耿侯爷’和牛管家重重责打了一顿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

    ‘沈淦儿’气得满肚子的怨气向亭心走过去,往亭心的石凳上一座,瞪着两只如同怒火中烧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亭中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冷笑道。

    “哎哟,今天真是巧了,刚出门就碰到了你们两个讨嫌鬼。看来这戏院的天还是没有澄清啊,受冤屈的主儿还是咱们这些做牛做马的下溅之人呢?人家啊就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一攀就攀上侯爷的高枝了,这老天也真是帮恶不帮善中。”

    突然听着‘沈淦儿’这刺耳连连的话,董嫣芷面色一沉,正眼冷盯着‘沈淦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讥讽道。“对啊,这老天就是帮恶不帮善啊。有些人心里肮脏得像蛇蝎心肠一样恶毒,却长着一副爱卖风情的美人胚子,人人得而诛之,真是天大的讥讽啊。可惜我‘李金儿’学不来这一套,要不然呐估计这戏院地的天就是姓李不姓沈喽。”

    ‘沈淦儿’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李金儿’,居然敢这么明火执仗的跟自己唱起了对头戏,登时就从座上跳起来怒道。“你,你,个死妖精…”

    一个‘精’字还没叫出口,她自己就已经痛得先叫囔起来了。只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指着眼前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嘴皮子连连抖动了几下,就是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董嫣芷轻俏一笑,拉着春俏的手腕就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笑意深长地睁开眉眼挖苦道。“沈姑娘,我刚才的话没有说错吧?不然你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怎么就变成哑吧了吧。”说吧,二 人又是一阵扬声大笑,才拉着手腕向外走去。

    刚走到亭边,董嫣芷忽然又停住脚 步,回过头来对着怒火中烧的‘沈淦儿’说道。“沈姑娘,刚才忘了送你一句话:好狗不道,挡道不好狗。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

    霎时,‘沈淦儿’气得竭斯力底地对着二人离去的背背影大声囔道。“溅人,李金 儿,你们别得意大早!总有一日,我要向你们讨回这一笔血倒债的。”

    ‘沈淦儿’ 这样竭斯力底吼道 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恶毒的计划,她不由得大声地放浪形骇讪笑起来。

    “哈,哈,溅人,你不是自持声喉甜美,歌声撩人吗?”

    “那我‘沈淦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来一副虎狼之‘药’,看你还怎么自持是天仙妙音,和我在侯府争娇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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