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抿紧嘴唇,死死地盯着凌墨寒。

    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严峻冷酷的面容,眼神冷冽,无情地看着秦姝,和昨天在别墅里和她缠绵火热的样子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他刚才说,注意她的身份?言行举止?

    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明明是他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的,现在又出尔反尔,连续两次冷酷地强调他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属!

    很好!

    她平时脸皮再厚,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希望能保留一丝自尊,绝对不会沦落到被人推开还不要脸地凑上去,惹得众人都看她笑话。

    既然凌墨寒要划清界限,公事公办,那她也不会多纠缠!

    秦姝迅速调整好心态,极力把内心那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严肃敬礼说:“是,上校,我一定谨遵你的指导!”

    凌墨寒瞧着她绷紧的小脸,心下稍稍满意了。

    可是再一看她挺直的身子,就算穿着军装外套,也依然掩饰不住那姣好傲人的身材,凌墨寒又暗自郁结不已。

    要不是为了让秦小姝长点教训,他怎么可能把这妖精带到军区来让一帮男人盯着看,想想就挺糟心的。

    如今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要想严格治军,就必须以身作则,不能有半点私心,不然以后怎么训练士兵,谁还会服从命令?

    想到这点,凌墨寒那张脸愈加冷酷,真正铁面无私的阎王!

    秦姝也是硬骨头,就算晒得汗流浃背,头晕脑胀,也憋着一口气不吭声,站在烈日下尽心尽力地给凌墨寒撑伞。

    此时此刻,她想得无比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上校秘书,和凌墨寒只有上下级关系,其他一切都是假象!

    凌墨寒越折腾她,她就越不能认输,省得让对方看扁了!

    烈日暴晒,毒辣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整个训练场,连偶尔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烘烘的。

    那些特种兵还在进行艰苦的训练,爬铁丝网、负重跑步、抗暴晒形体训练等一系列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然而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更没有人放弃!

    秦姝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特种兵训练,内心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包括深深的敬佩。

    这些为国家和人民出生入死的士兵,不仅每天要进行地狱般的魔鬼训练,还要在危险时刻毫无保留地献出自身性命,怪不得夏伦说他们的命不是自己的。

    秦姝目光微移,落在旁边那道高大强健的身影上。

    他的侧脸如刀削斧凿般深刻,下巴线条刚毅,那张好看的薄唇极少微笑,更多时候会微微勾起一点,看起来嚣张又霸道,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一定也和这些特种兵一样,经历过许多艰苦的训练,才拥有今天傲视群雄的资本!

    算了,她想这些干什么。

    即使凌墨寒成为A国统帅,也和她没半点关系,他们之间只是上下属关系,迟早要离婚的。

    秦姝握紧伞柄,再次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

    汗水一滴一滴从她额头上流下来,两边的鬓发湿漉漉的,如果这会儿把军帽摘下来,估计都能冒热气。

    可她不能擦,只能忍耐!

    和那些训练的士兵们相比,她现在吃点苦又算什么。

    烈日悬挂在头顶,晒得秦姝脑袋发晕,眼前阵阵发黑,恍惚有种分不清在哪里的感觉。

    她只得咬紧牙关,另一只手狠掐大腿保持清醒,硬是没喊一个字。

    凌墨寒似乎是察觉到秦姝的小动作,倏地朝她看过来,怒斥一声:“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自虐的!”

    “报告上校!”秦姝啪地敬礼,极力维持笔直的身形,“我没自虐,只是擦一下手心的汗!”

    “放屁!我眼睛还没瞎!”凌墨寒气得爆出口,生生忍住把她扯过来查看的冲动,“你给我安分点,苦肉计没用,再折腾就让你和那些特种兵一起训练!”

    苦肉计?

    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

    秦姝微微扯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也懒得辩解,只是微笑道:“是,上校!”

    她会安分的,不会凌墨寒在那么多特种兵和教官面前丢脸的。

    凌墨寒盯着秦姝那过于乖巧的微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对讲机传来夏伦的汇报:“老大,今日上午那帮特种新兵已经完成训练指标,下一步有什么指示?”

    凌墨寒是所有特种兵的总指挥官,负责他们全部训练计划。

    听见夏伦的汇报后,他斟酌片刻,沉声命令道:“原地休息十分钟,然后全体负重20公斤穿越障碍线,最后一名罚两百个俯卧撑。”

    “哇,老大真狠,但是我喜欢!哈哈!”对讲机里传来夏伦爽朗的笑声,听在那些特种兵耳朵里却像恶魔似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调教这些新兵的。”

    新特种兵们浑身一抖,仿佛待宰的小羔羊。

    凌墨寒把对讲机扔在一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秦姝,见她原本晒得通红的脸蛋这会儿竟然有些苍白,眉毛不由地拧起来。

    “很热?”他板着脸,维持军长该有的严厉风范,起码在士兵面前不能失去威严,不然谁服他管教。

    秦姝点点头,又摇摇头,嘴唇咬得紧紧的,已经渗出一点点血。

    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没听清凌墨寒说什么,脑袋里嗡嗡作响,晕头转向的,只是靠对方的唇形猜测他在说什么。

    李副官看着秦姝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想替她说情。

    可转念一想,太子爷的心比钢铁还要冷硬,别人求情说不定还会惹怒他,何况这是秦姝身为秘书的工作,他在这儿求情算什么。

    要是到时候太子爷一句“干不来就滚蛋”蹦出来,那岂不是害了秦姝?

    于是李副官闭紧嘴巴。

    凌墨寒盯着秦姝看了一会儿,秦姝硬撑着和他对视,没有半点退缩,落在男人眼里就是一块倔强的硬骨头,又把他气得半死。

    要是秦姝肯说半句软话,凌墨寒还管什么原则,立刻就命令她回办公室去休息。

    偏偏秦姝吃软不吃硬,况且刚才凌墨寒当着那么多人的训斥她没大没小,不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怎么可能求饶,没跟凌墨寒当场杠上就算不错了。

    凌墨寒下不来台阶,只得转身拿起望眼镜继续盯着新兵训练。

    就在这时候,李副官突然惊呼一声:“秦小姐!”

    凌墨寒唰地回头,看见秦姝径直往旁边倒去。

    “秦小姝!”他猛地窜出去,长臂一伸,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怀里的女人双眼紧闭,脸庞苍白,粉嫩的下唇被咬破了,连军装外套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这都把体内所有的水分和盐分流出来了,能不晕倒么。

    不用军医诊断,凌墨寒也知道秦姝中暑了!

    他心中一阵懊悔、心疼,明知道她那么倔,就不该逼迫她的。

    “你留下,有什么事打电话向我汇报!”他对李副官大吼一声,速度极快地抱起秦姝冲军医室跑去。

    李副官只得对着他的背影敬礼:“是,上校!”

    他现在看出来了,上校心里装着秦小姐,他刚才就应该顺势说情的,说不定上校还会褒奖他有眼色。

    李副官懊悔,凌墨寒心里也在懊悔,懊悔把秦姝逼成这样,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倔,何必丢她在烈日下暴晒。

    别说秦姝一个女人,就是寻常男人也撑不住,况且她先前车祸,身体还要休养三个月。

    他被气得都糊涂了!

    不,应该说昨晚邪火冲脑,把他弄昏头了,一心就想好好管教秦姝,让她安分点、再安分点。

    可是如果秦姝安分下来,那就不是她了。

    军医室里,凌墨寒迅速把秦姝放平在床上,帮她把军装外套解开,让她尽量透气散热,同时用大拇指用力掐她的人中,让她尽快呼吸新鲜空气,恢复意识。

    他是高级特种兵,对解决中暑问题绰绰有余,可面对要急救的人是秦姝,他就没那么淡定了。

    沦为助手的中年女军医微微笑起来,看得出这位军长很喜欢床上的女孩,再细一看那女孩的相貌,即使脸色不好看,也难掩艳丽姣好的容貌。

    怪不得连军区里面最冷酷的上校也动心了。

    不过中年女军医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能让这位冷情上校动心的,肯定不只是容貌那么简单。

    要不然部队那么多漂亮的女文艺兵,上下早就心动了,哪会单身到现在,所以这女孩绝对有其他吸引人的地方。

    凌墨寒紧盯着秦姝,不一会儿见她悠悠转醒,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上次秦姝车祸,他差点想弄死车祸司机和杨彬,这回秦姝晕倒,他想弄死自己!

    “来。”中年女军医笑容和蔼,递给秦姝一瓶藿香正气液。

    “谢谢医生。”秦姝对她一笑,接过来喝掉了。

    中年女军医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恍惚,而后问:“你……和秦教授是什么关系?”

    秦姝有点讶异,正要开口说她是秦教授的女儿,凌墨寒忽然说:“好好休息,少说废话。”

    这怎么是废话!

    秦姝心里不满,但想到对方是自己的上级,只得听从命令,对女军医抱歉地笑了一下。

    女军医察觉到凌墨寒的怒意,以为是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于是识趣地往外走,把小房间留给两人。

    待女军医出去后,凌墨寒严肃地对秦姝说:“以后不许随随便便透露自己的身份!”

    秦姝皱眉,想起从前老爷子也是这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说自己是秦牧山的女儿。

    至于原因,老爷子却从来不说。

    如今凌墨寒也这样命令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有心想问,凌墨寒先一步说:“不准问,有疑问憋着!”

    秦姝:“……”

    霸道的独裁者!

    她不理会凌墨寒,翻过身背对他,肩膀却被用力扳过来。

    “明明撑不住,为什么不说?”凌墨寒摸着她的脸,恼怒地问。

    说又有什么用?

    秦姝心中自嘲,表面平静,淡淡地笑:“我不想演苦肉计。”

    这正是凌墨寒之前呵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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