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曼情绪激动,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张浩被突然来袭的这番话扰乱了阵脚,其实,他也曾经想象过佘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无非也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凭借美貌上位,获取金钱获取地位。当代社会,这种人比比皆是,更何况佘曼自身的条件理所当然可以让她成为这样的角色。张浩只是没有想到,她是这样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女人,如此敢爱敢恨,如此真性情。

    在某一刻,张浩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很微妙的感情,他很想去呵护她,很想去照顾她,很想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安抚,虽然他也不能确定这种冲动是不是发自真心,他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仅此而已。他不禁用手去擦拭佘曼眼角的泪水。忽然一双极其柔软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那是一双充满委屈和期待的眼睛,一张美丽迷人的面孔,一张红润性感的双唇。张浩迷失了,在那一刻,他知道他真的迷失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肖静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张浩的臂弯里,张浩显然已经睡着了。她看了看表,才两点多,但是却睡意全无。她又把白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王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暗藏的讯息。肖静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可究竟哪里不对呢?

    肖静仰头仔细打量着张浩的脸,借着窗外的灯光,她发现张浩睡的如此得陶醉,像一个孩子,那是她白天无法看到的表情。似乎只有在肖静身边,张浩才显得如此平稳踏实,那一脸的孤傲,那一脸的淡漠,荡然无存。肖静想,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吗?遇到那么多人,谈了那么多恋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这么死心塌地地守在一起,一想到分开,心里都是阵阵刺痛。甚至张浩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让肖静心悸,久久缓不过神来。陷得太深了,一向对感情不报任何期待的自己,这一回竟然也沦陷在爱里面,无法自拔。

    那张浩呢?张浩是不是就游刃有余了呢?他会不会过了热恋期,就原形毕露了呢?他本是一匹脱缰的马,本应该奔跑在辽阔的大草原,本不该与肖静相遇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肖静该怎样去放手,该怎样去面对渐行渐远的张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人们都希望能够拥有爱情,可为什么拥有的时候还会去担心失去?那索性就不要,至少还能落得心如止水。

    “你别走。。。”张浩睡梦中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抱紧了肖静,一滴泪顺着肖静的面颊滴落在张浩的手臂上。“我不走,不走。”肖静轻声对张浩说。

    王琳自打上次吃饭以后,就没有再和肖静联系,她忙着采访,忙着写稿,忙着调查佘曼和张浩。凭着多年圈子里的人脉关系,王琳买通了狗仔,对佘曼以及张浩的经历做了一番严密的调查。

    果然不出所料,她并没有把事情想复杂,反而越发的严重。她原本以为佘曼是张浩的曾经,即使前不久她刚刚看到两个人亲密出行,那也可以在当天或者转天就分道扬镳,感情世界合得快,散的也快,这都说不好。而且即便是什么ONS,小暧昧,也是有时又会,有时限的,那些也都好说。可是,事实并不像她期望的那样,佘曼与张浩整整好了五个年头,从张浩22岁起,那时的佘曼27岁。五年,张浩和肖静甚至还没认识五个月,这真是太可笑了。

    王琳看着电子邮件上的信息,那一页页全是张浩这些年来的履历,职位变更,公司变更,车辆变更,房产变更。张浩啊张浩,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放着好好的美人不抱,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肖静呢?肖静这样的女人虽说还有些姿色,虽说还仗着年轻,虽说人格还有些魅力,但和您的佘曼比起来,那也是天壤之别啊!你这又是何苦呢?王琳不禁苦笑了起来。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唱歌的晚上,张浩家紧闭的大门,那么晚不在家还能去哪呢?无非是在佘曼那里。那么,张浩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脚踩两船吗?何苦呢?偷腥吗?他和肖静这么明目张胆的恋爱,佘曼不可能不知道啊!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能容忍呢?

    王琳越想越想不通,她瞬间对张浩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抛开私心为肖静,作为一个媒体人,她本身的职业第六感促使她迫不及待的想弄清事实的真相。她就必须尽快的接近佘曼,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只想知道真相,那唯一的无法变更的真相。

    王琳站在佘曼的公司楼下,犹豫了片刻,她其实也不清楚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可行,不清楚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介入,而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她只是强烈地想帮助肖静做一个了断,她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肖静是万万不可能离开张浩的。所以王琳决定拼了,即使赔了夫人又折兵,即使弄得头破血流,她也绝不后悔。不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吗?她甚至都不知道最后这刀到底会插在谁的身上。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就在王琳前思后想犹犹豫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张浩,没错,是张浩。王琳想,挺好,不用设想了,不用猜想了,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今天不如挑明了干脆,看他张浩还有什么可说。

    张浩行色匆匆地走出电梯间,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王琳,王琳刚要上前招呼,一个女人又紧随其后,不是佘曼又能是谁?王琳赶紧扭过身,等两人走出了大厅,她迅速上车,她到底要看看,下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张浩的车开得飞快,王琳跟在后面,一边猛踩油门,一边骂着:“兔崽子,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就痛恨男人劈腿,看你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上档次!今天我一定替肖静讨个公道!”

    车上张浩始终没有说话,而是一边开车一边猛抽烟,佘曼两眼盯着前方,也是不发一言。

    僵持很久,终于一如既往,佘曼先服软:“浩,这些天我很想你,我知道那天电话里,我的话有点儿重了,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对你的感情,你无须怀疑的。”

    “呵呵,我还有怀疑的权利吗?”张浩扭过头,死死地盯着佘曼,目光里充满怨恨,“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你对我的付出,一直都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弥补对你的亏欠。五年了,这五年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甚至看都没有多看过一眼。其实我早有心里准备,和你这么走下去,在你当初向我抱怨蒋伟南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张浩一辈子都不做蒋伟南那样的龟孙子!因为我知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在我最不是男人的时候,是谁救了我!没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错,一点都没有错!你佘曼岂止救了我的命,岂止!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整日对着一个优雅大方美丽温柔的女人,不想在你的保护下一直这么‘潇洒’的生活了!你说过你不想做蒋伟南的宠物,而我呢?我又是什么?我比你幸运的是,我的主人是真心爱我的,这份爱重的让我感觉压抑,重的让我承受不起!我想过自己向往的生活,我想找个真心爱的女人,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闯,去拼搏,而不是现在这样!”

    “够了!,” 佘曼的语气有些激动,“那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变了心?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到现在,此时此刻,张浩,你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难道我佘曼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竟然换不回来一句实话吗?不能吗,张浩?”佘曼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想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有失优雅和水准,“我从来都没奢望过能得到你的感情,我也知道走进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也绝对不会是我。可是,我离不开你啊,真的离不开啊,张浩,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一下这个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情的女人吧!我对蒋伟南是没有感情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我来说只是一块跳板。他不娶我,没关系,他不爱我,更没关系。因为我不稀罕那种男人的感情,不值钱。可是,你不同,我是爱你的,从见你的第一眼起。你知道一见钟情吗?一见钟情就是那个人,死都是那个人,无论这一生还会发生什么事,都不想离开那个人!张浩,你明白吗?!”

    呵呵,一见钟情,张浩又怎么能够不明白呢?就是那个人,死都是那个人,无论这一生还会发生什么事,都不想离开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佘曼,是肖静啊,真真切切的肖静,触手可及的肖静。可现在他却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想和她在一起是那么的艰难,没有人了解张浩此时的痛苦,撕心裂肺的痛苦,痛不欲生的悔恨。如果当初没有跟着佘曼走,如果当初自己认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拼者,如果当初不幻想着能够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点向下眺望,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还可以很美好,一切都将是幸福的。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吗,张浩,”佘曼低声说到,“就是可以看着他幸福,看着他去爱另外一个女人。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你可以去寻找你的真爱,你可以去过你向往的生活,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不会退出的,这么多年自己小心翼翼一路守护过来的感情,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别怪我,张浩,我只是没有退路而已。”

    “那你到底想怎样?”张浩咆哮起来。

    “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这些了,对不起张浩,如果你不自己放弃的话,我会拼了老命和你抗争到底的。即使最后落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我也不会后悔,希望你也不要后悔,因为路是你自己选的!”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佘曼,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变得神经兮兮,患得患失!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你呢?那个满怀自信,傲慢狂妄的佘曼,难道是死了吗?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自我都失去了?还什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佘曼,这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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