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宁云筱瞪大了眼睛,这女子她有印象,是御史大夫的养女,宴会上还端的是一副好教养的模样。

    “是何人指使你来的?”黎翊炎冷冷的问道,这个女子在百日家宴上坐在御史大夫的身后,听闻是他的养女,只是黎翊炎不敢相信,自己的朝臣之女会潜入寝宫。

    “皇上好记性,相信皇上也猜到我是谁了吧。”女子漠然的对视着黎翊炎,似乎在告诉他,没有完成任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所谓何事?谁指使你来的?”黎翊炎大声的质问。

    女子说道,“想必皇上早已猜出臣女的目的,又何必问来问去。你杀了我便可。”

    “你且说是谁指使你来的,朕定会饶你不死。”黎翊炎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着。

    “这……”女子面露犹豫之色,假装是贪生怕死之徒,让黎翊炎以为有突破口。

    黎翊炎道行深着呢,哪能看不出来!

    “是你的义父?”他将计就计,猜测的问道,而且还面带愠怒。

    女子点点头,面对愠怒的黎翊炎,说道:“自上次朝堂之上,家父被呵斥,回去以后一直耿耿于怀,郁积于胸。家父自认辅助皇上数年,无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却为了身后的女子……”

    黑衣女子仇视望了眼黎翊炎身后的宁云筱,继续说道:“家父说,天元国有配制炸弹的配方,让臣女趁百日家宴之时,混进寝宫窃取秘方。”

    黎翊炎假装气的手发抖。

    宁云筱立刻拍了拍黎翊炎的手,示意他冷静,跟着做戏,又望了眼眼前冷静的黑衣女子,满腹狐疑,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那味道除了檀香还有别的味道,只是自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家父说,一个女子尚可干涉政务,那么这皇帝大限将至,与其有违祖训,让女人干政,倒不如……”黑衣女子这时又说。

    “不如什么,你且说来。”黎翊炎早已“按耐不住”。

    “不如由他接任,皇上自可以不理朝政,沉迷,沉迷女色。”黑衣女子低头说道,一句话磕磕绊绊。

    用余光望着眼前愠怒的黎翊炎,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宁云筱看在眼里,她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大胆……”黎翊炎气愤的把手里的杯子扔在地上,一声巨响,让黎翊炎“火冒三丈”。

    “来人,把那个老匹夫给朕带来。”他大声喝道。

    “皇上。”黑衣女子哀怨的看着黎翊炎。

    黎翊炎知道她的意思,差内侍把她安顿在别院,并派人看管,看她是否会露出马脚,这藏匿在宫中的细作会不会联络她。

    做戏就要做全套,勤政殿里,一众太监宫女并未屏退,黎翊炎的脸色不好,宁云筱“安抚”着,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静观其变。

    勤政殿外,御史大夫被侍卫簇拥着,御史大夫从侍卫的口中大致了解宫中的情况,说是女儿为了自己只身夜闯寝宫,窃取重要的东西。

    此时的御史大夫深怕黎翊炎认为是自己指使女儿做这等忤逆之事,更加担忧宁云筱会借故发挥,置自己于死地。

    “启禀皇上,御史大人带到。”门外隋青通报着。

    “带他进来吧。”宁云筱说道,径直走到寝宫门前,亲自传唤。

    “臣参见皇后娘娘。”御史大夫望着素服的宁云筱,斗大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淌,行礼说道。

    “免礼。”宁云筱说道,走到黎翊炎旁边圆凳上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史大夫扑通跪在地上,声音瑟瑟发抖。

    “万岁?朕看真正的万岁该是你吧。”黎翊炎愠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史大夫,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御史大夫身边的人会诋毁他。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御史大夫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额头前随着嘭嘭的声音,此刻早已渗出血迹来。

    宁云筱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的御史大人,思忖着黑衣女子的话,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皇上。”宁云筱向黎翊炎递了一杯茶,此时的御史大夫听见宁云筱的声音,身体如筛糠般,他认为宁云筱此刻要向黎翊炎进谗言了。

    “皇上,臣妾觉得此是有蹊跷。”宁云筱望着眼前紧张的御史大夫,温柔的说着。

    “哦?”黎翊炎端起的茶杯随宁云筱的质疑而放下,他望着眼前的宁云筱,他想不通,曾经御史大夫咄咄逼人,让自己处罚她,如今御史大夫有背叛的嫌疑,按道理说宁云筱应该高兴,此时可以一报当日之仇,她怎会如此说。

    “御史大人,本宫知你今日心思,唯恐本宫加害于你。”宁云筱看了眼唯唯诺诺的御史大夫,接着说道,

    “今日的事,相信你也听说了吧。”宁云筱望着眼前的御史大夫。

    “是。”御史大夫低声应和道,他知道宁云筱开始向自己发难了。

    “听说了?是不是上次朝堂之事你气不过,所以教唆养女来窃取炸弹配方,以便日后取代朕,是吗?”黎翊炎“气愤”非常。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御史大夫不停的磕着头,不敢过多辩解,此时过多的话只会让黎翊炎更加怀疑自己。

    黎翊炎虽然没有立即将御史大夫押入天牢,但是依旧怒目而视,照例询问,“御史大夫,你是何时与那叛贼认识,又带回府中养育的?”

    御史大夫不明白宁云筱为何如此问,但是今日他也无须隐瞒,说不定还可以央求他放过自己的养女。于是便娓娓道来养女的经历,现在心里还以为养女是被冤枉的呢。

    “回皇上,数年前,先帝派臣暗访属地,在官道偶遇一个被歹人欺凌的幼女,臣看不过,便差人搭救下来。原本给了幼女盘缠让她好生过活,岂料幼女不愿大恩不报,就此离开。苦苦央求臣留下她,哪怕做一个粗使丫鬟。臣看她如此恳切,又见她乖巧可爱,便收养为义女。”御史大夫说道。

    “好,那你现在解释解释为何这个叛贼会潜入宫中盗取炸弹配方?”黎翊炎说道,“还称受你指使。”

    “臣冤枉,其中条理相信皇上也看了出来,臣养女尚且年幼,一时糊涂,恳请皇上,娘娘饶她一命,让臣见她一面,臣必定让她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将功补过。”御史大夫只是零星听说养女进宫偷配方是自己指使,这怎么可能!他猜测养女有可能是另受他人指使,如此行径理当问斩,可他还是希望能保全养女,最起码求的一条生路。

    黎翊炎避而不允,反而明知故问,“御史大人,可曾知火药的威力。”

    “知道,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因此皇后娘娘也是顾及它的杀伤力,才决定自此不再研制炸弹。”御史大夫奇怪黎翊炎问这些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研制一个炸弹需要多久?”黎翊炎又问。

    “这……恕罪臣不知。”御史大夫一介文官,怎会知晓兵部之事。

    “长久接触炸弹原材料会如何?”黎翊炎又问道。

    “身上会沾染些许怪味,需要其他香料方可遮盖。”御史大夫曾听宁皇后提及过,所以还是知道一些。

    “皇上,难道不觉得可疑吗?长期豢养在御史府的养女?既然御史大人有恩于她,她怎会如此轻易的出卖自己的养父?”这时隋青在一旁进言,又对御史大夫说,“大人可是知道,那叛贼不止说是大人指使她偷取制作炸弹的方法,还想代替皇上处理朝政。”

    “什么?”御史大夫愕然的望着宁云筱,显然他对寝宫里发生的事也只是知大概,而且知道的还只是随从们断章取义的话。

    “这是不是你与养女的贴身之物。”隋青把一旁不知道是何时拿过来的包袱扔到御史大夫的面前。

    御史大夫颤颤巍巍的打开包袱,点头示意。

    “大人可曾闻到熟悉的气味?”宁云筱问道,这是她之前就命侍卫去拿的。

    御史大夫恍然大悟,宁云筱一再拖延时间,只是为了从御史府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罪臣叩着娘娘信任之恩。”

    黎翊炎奇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御史大夫,这宁云筱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御史大夫手拿着养女经常穿的衣衫,不断的忏悔,他后悔自己引狼入室,更羞愧自己老眼昏花。

    “皇上,黑衣女子接近床榻时,皇上可曾闻到什么气味?”宁云筱又问道。

    “有。”黎翊炎点头示意,情况紧张时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是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皇上,这味道里掺杂着草木灰还有檀香的气味,这草木灰乃是研制炸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长期接触,衣料必定沾染。”宁云筱解释着说,“御史大人身上却有一丝不细闻便察觉不到的气味,不若养女身上的重。也许是养女爱护自己的父亲,独自接触,但是这又难以解释她被抓之时,为何会出卖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父亲。”

    御史大夫与黎翊炎觉得宁云筱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原本以为宁云筱会借此事,将自己赶尽杀绝,没想到她会为自己开脱。此时的御史大夫除了感激宁云筱外,也有些埋怨自己,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宁云筱扶起跪在地上的御史大夫,她相信他是忠于天元国的。

    她继续说:“这也就说明,指使御史大夫养女的幕后主使,非得是有大势力之人。”

    “炸弹,这不是一个官员能觊觎的东西。”宁云筱又说道。

    “恩。”黎翊炎点头,“再不济,也要是王爷,而天元国境内,怕是没有胆子这么大、野心这么大的王爷。”

    这个话题到此处为止,宁云筱看向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本宫答应了不再干涉朝政,就不再干涉,不过这次的事和本宫有关。”

    御史大夫立刻弯腰行礼,“臣晓得,臣不会将娘娘干预一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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