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茵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她的深情憔悴,没有梳妆打扮,马车极其狭小,只够她蜷缩着躺下。外面的旅途颠簸,让她很是心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觉得手臂酸疼,动了一动,晕倒前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她普通一个疯婆娘在大殿中嘶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给伴当留下好印象,挽回伴当的心,可是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她拍了拍马车的车璧,大声的叫着外面,“停车!停车!”

    马车夫“吁”了一声,手中的马绳一拉,马车应声而停,这里偏僻,荒无人烟,不必怕挡住了其他马车的道路。

    车帘被虎背熊腰的马车夫给拉开,马车夫不耐烦的说到,“你有什么事?”

    墨茵看看周围,再看看这个陌生的男子,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莫不是被赶出宫了?

    可如果真赶出宫,应该有人看管才是,怎么会只有一个车夫?

    墨茵问马车夫,“是谁让你把我带走的?”

    经过她一说,车夫才想起来,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墨茵。

    墨茵疑惑着接过来,只听到车夫说,“这个是一位姓顾的大人让我交给你的,告诉我,不要在路上耽搁,赶快把你送到上郡去!”

    马车夫说完也不管墨茵,缰绳一拉,马儿嘶鸣一声,继续赶路。

    墨茵坐在马车里,到现在还是觉得双腿无力。

    她看着信封,上面四个大字——墨茵亲启。

    她打开了信件,仔细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她以前帮助伴当处理过事情,知道这是伴当的真迹。

    伴当写着的主要就是他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只希望她能在远方好好活着,全是不辜负她哥哥的遗愿。

    最重要的是,这封书信的里面还带着,还带着一纸休书。

    这休书,墨茵能看得出来,和以前的那张不一样,想必是伴当在自己昏迷后又重新写的,并且上面还带有自己的手印。

    原来,他现在已经这样的厌恶自己的。

    还要她不要妄想回来,即使回来,也不会再收留她了。

    墨茵将信紧紧的放在胸前,闭上双眼,手指紧缩,仿佛能感觉到这纸上伴当保留的气息。

    顾哥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啊!

    ……

    再说宫中,碧浣仍然在宁云筱寝宫偏殿住着,尽管伴当住在宫中,可二人愣是一面都没见过。

    伴当每日都来见碧浣,碧浣闭门不见。

    宁云筱看着每日碧浣表面上看起来,气色不错,可是只有她知道,碧浣心里还是不好受。

    虽然宁云筱也不知道为什么碧浣会这个样子,她本以为碧浣会和伴当一起回去,因为那日伴当握着碧浣手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以为碧浣和伴当会就此和好,没想到,没了墨茵的阻碍,两人还是这个样子。

    宁云筱看着伴当日日都往殿里跑,却总是让碧浣以各种理由拦在殿外,连一个脸都见不到。

    有一日终于坐不住,听着宫女禀报伴当又来求见,开口问碧浣,“墨茵已经走了,你怎么还是不和伴当和好,莫非真是铁了心的要和离?”

    碧浣低头,小小的喝了一口茶,回话,“不然呢,怎么办我们的感情已经终结了,即使我爱他,她爱我,又能如何,和离就是和离,怎么还原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缝隙,况且……”

    “孩子没了,我和他之间的纽带就没了。”她说道。

    宁云筱看着碧浣,这回这桩闹事也算让她知道,碧浣也有这样顽固不化的模样了,活像个宫中上了年纪的老腐朽。

    “可你心里还有伴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说道。

    碧浣的双眼看向远方,双唇紧紧闭上,没有说话。

    宁云筱生气,却又不能做什么,只好也出门去,不说话。

    但是宁云筱还不能够去找伴当,告诉伴当说碧浣喜欢他,因为宁云筱觉得,在碧浣和伴当之前,宁云筱还是觉得选择碧浣比较好,毕竟,碧浣孩子没了的阴影还是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就是因为孩子,碧浣或许迁怒了伴当,如果不是伴当没有及时休了她,没有及时的把她送走,所以才给了墨茵有了可乘之机,然后才导致碧浣的孩子失去,说白了,也就是伴当的保护不力。

    当然,这只是宁云筱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宁云筱自己所想的最差的结果,想必,碧浣这样单纯的女子是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的。

    伴当虽然还是天天来,可宁云筱看碧浣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松动了呢。

    有一日,伴当因为有棘手的事情晚来了好长时间,碧浣整个人坐在屋中就有些不自在了,总是靠着窗子东张西望,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宁云筱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碧浣这丫头就是嘴上硬,似是心中还是很软的,这伴当只是一日没有过来,她便这个样子,若是伴当真的放弃了不来了,碧浣岂不是要跑过去找他了!

    伴当今日的到来,刚好看到了碧浣在门外面等着伴当。

    伴当使用轻功,从后面跑过去,几步,便抓住了碧浣,深情的环住碧浣的腰间。

    宁云筱看到两个人的浓情蜜意,知趣的回到屋中。

    伴当的力气着实太大,碧浣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

    伴当的手臂上又加了加力气,让碧浣由着自己挣扎了好一会,等到碧浣放松下来,不再挣脱之后,伴当才松了下来,拉着碧浣的手,两人面对面。

    碧浣的身体羸弱,站在风中,仿佛婀娜多姿的细柳,憔悴的让人心疼。

    伴当深情的看着碧浣,“躲了这么多日,总该见一见我了吧?”

    碧浣的眼睛看着地上,仿佛面前没有伴当这个人,面色平静,心却炙热的很,她以为,他今日不会再来了呢!

    伴当苦涩的笑了笑,继续说到,“碧浣,你一定要听我说完…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是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家再说,我们是不会和离的,也不要因此而生分了。”

    碧浣抬起眼睛看着伴当,却还是有些冷漠。

    宁云筱就顺着窗子看着外面,太远了,她听不见二人说的话是什么,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看出一点点意思,虽然宁云筱知道偷|窥不好,但是她怕那个嘴笨的伴当再说错了什么,惹得碧浣伤心。

    没想到这边才看过去,那边碧浣就已经抬手一巴掌挥了出去。

    宁云筱立刻起身。

    “无论你怎么说,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你再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碧浣说道。

    伴当难以置信,抓住碧浣的手。

    碧浣的嘴唇颤抖,她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她急忙转过身,怕被伴当看清楚,“以后你也不要再来这里了,再逼我,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宁云筱疾步走过来,听见此话,也看见了碧浣那表情,摆明就是舍不得,犹豫一下转身而走。

    后面不敢跟的太近的宫女立刻跟了上去。

    勤政殿里,黎翊炎手掐着棋子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听见外间有响动,抬头看去,宁云筱的身形就已经闪现。

    “如果伴当来到你这里,叫你准许他回去处理事务,你就让他回去吧,不过记得暗示他,告诉他,其实碧浣对他还是有情的,让他没事的时候就在宫中走动走动。”宁云筱在棋盘另一边坐下。

    黎翊炎笑着说,“我没有听错吧,你向来是帮助碧浣的,此时竟然来帮助伴当了?”

    宁云筱口是心非,却也实事求是,“我可没有帮助伴当,我只是看碧浣心中还有情,不希望她今后的日子中都在悔恨中度过。”

    黎翊炎拿过白子棋盒给她,“赢了我,我就帮你这个忙。”

    宁云筱接过,“是我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你!伴当在你身边多年,你会看着他家不成家吗?”

    话罢看向隋青,“你说是吧?”

    隋青立刻颔首道,“皇后娘娘睿智。”

    “看吧,旁观者清。”宁云筱眉头一挑。

    黎翊炎笑着,连连应是,“重开一局吗?”

    宁云筱看了看棋盘上黑白子的情势,她现在拿的白子处于劣势。

    “不必。”她说道,“就算处于劣势,我也一样能赢,实在不行放大招。”

    话罢已经是一颗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黎翊炎跟着骡子,“什么大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宁云筱说道。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半刻钟的功夫,棋盘上已经是黑白子遍布,就那么几个空位还是落了子也成废子的。

    宁云筱蹙着眉头思索,黎翊炎在一旁提醒,“我赢你俩个子。”

    “谁说的!”宁云筱说道,突然一扒拉棋盘,棋子哗啦的落到地上。

    ……

    翌日黎翊炎上完早朝才回寝殿中,外面就有太监来报,伴当求见。

    让隋青告诉伴当去御书房,黎翊炎很快换了常服。

    进到御书房的时候伴当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了,看到黎翊炎进来,方才行礼。

    黎翊炎上下打量他一下,见他神色如常,但眉间掩不住的疲惫模样,想必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个人离开了。

    黎翊炎明知故谓,“你这是干什么?有事禀报么?”

    伴当回答,“属下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该请辞离宫了。”

    黎翊炎点点头,“好,那就先回去吧!不过,皇宫你可要记得常常来啊,朕这里闲的很,你要来这里,跟朕下棋啊!”

    闲的很?还要下棋?他们可从来没下过棋的!

    “属下奇艺不精,怎敢班门弄斧,且诸事繁杂……”伴当开口道,话没说完见黎翊炎抬了下手,不自主的看过去。

    “碧浣在宫里,你自然也要常来。”黎翊炎说道,心道也别来什么暗示了,这里左不过他们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伴当一愣。

    皇上的意思是,让自己没事就来宫中找碧浣?!

    皇上自然是不懂这些,那么一定是皇后娘娘告诉的,既然是皇后告诉的,那一定没有错了!

    这么说来,碧浣还没有真正的不喜欢自己,碧浣一定是对自己还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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