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城中大乱。

    有人说这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是愚民没查清真相就在自己吓自己。也有人说这是王家得罪了人,被人报复。

    但是就算是谣言,尸体确实是不见了。至于得罪人,王家不过是平常百姓人家,至多是和邻家拌个嘴,再过分的也没了。什么人会这么缺德投到死人的尸体来报复?

    这两种说法都站不住脚,渐渐地,一个新的说法开始在城里流传,王大婶的尸体被鬼魅附了身,已经变成妖怪了!还有人言之凿凿,说在天没亮之前,看到王大婶的尸体自己走出城。

    县令面对着堂下哭哭啼啼的王家人,顿时头大如斗。这个城镇处于边境相交之地,治安是乱了点,但是平常也就是酗酒闹事,起点小冲突之类的,像这样诡异的案件,还是第一次出现。

    王家人都是惊惧交加,又担心尸体的去向,只会在下面胡乱喊着求县令为他们做主,府衙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聚集的百姓,都在交头接耳,只怕着消息是彻底散出去,压不住了。

    黎翊炎和宁云莜混在人群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盯着事态的发展。宁云莜暗中打量周围的百姓,只看出他们的惊恐,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她心里的疑惑加重了不少。

    两人退了出去,找了个僻静之地,商议对策。鬼魅之谈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的,两人当然都不会相信。这样一来,事件就棘手的多了。

    宁云莜将他们一路上以来的事件串联起来,想找出其中的关键,她不觉得这些都只是巧合,要是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出现,只能说明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看来这制造狂躁症的人,和失踪案的人应该是同一批。”

    黎翊炎看着她拿着枝条在地上画出的关系图,陷入了沉思。这种种诡异之事,说明了背后黑手的能力强大:“会是南国的人,趁机来霍乱,逼得两国起摩擦,从而扰乱边境,得取利益吗?”

    “不好说,这些人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策划过的,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宁云莜还有一件更疑惑的事情:“偷盗尸体的也是同一伙人吗?他们要尸体做什么?”

    难道是怕被人发现发病的来源,这也说不通啊,发病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活人身上诊断出的病症才更准确啊。

    黎翊炎按按眉头,他心中还有更大的不安:“只怕这事不能善了。”

    “怎么?”宁云莜略一思索,想到了他的担忧,脸色一白:“你是担心,还会有狂症的人死去,尸体消失?”

    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要全城关门闭户,不敢有人走动了。普通热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斥着恐惧和排斥,不管是尸体凭空消失,还是尸体自己走出去,都让人无法接受。

    看来这几天,他们要抓紧时间了。

    黎翊炎将暗卫和护卫全部派了出去,盯着全城的动静,尤其是家中有狂症病人的人家。重点是其中几户重症不治,在昏迷中只剩一口气的病人。

    宁云莜去医馆打探了机会,大夫都是一筹莫展,完全弄不清这病的缘由,更不要说是治疗。只能让病人抬回家养着,也就灌些清热解毒,喝了不会出事,也没有效果的汤药。

    隔了一天,又有一个狂症病人没熬过去。一时全城的眼睛都明里暗里盯着,都提心吊胆的等着看结果。

    死了人的家里虽然伤心,但是更害怕亲人的尸体再出什么事,都凡事睁大了眼睛多看一眼,官府也派了人在外围巡逻,民心动乱可是大事,县令的胡子都急白了三根,就盼着这次能安安妥妥的下葬。

    这天夜里,睡不好的人岂止一个两个,以至于第二天噩耗传来,众人都瞪着一对黑眼圈,呆在当场。

    “确定了吗?尸体真的又不见了?”黎翊炎脸色阴沉,向前来汇报的暗卫确认,其实他心中早已相信了,他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到,那也不会有别人能做到。

    宁云莜去现场查看了一遍,然而哪里早已经混乱成一片,就算有点什么,也早就被毁坏了。

    酒楼里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一桩离奇案件,台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官府不得已,只好将那些人都抓了回去,贴出了公告,说这次的尸体案件是恶人所谓,正在全力追铺,让百姓不要听信谣传。

    只是这公告有几分令人信服,确实在说不好了。

    然而事件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担忧而停止,而是一直在加深,不到半个月,狂症病人死了三分之一,毫无例外的,这些尸体都在众人眼皮底下悄然消失。

    受了惊吓的人们真正开始害怕起来,商人都打算收拾收拾离开,城里的百姓都开始去其他地方的亲戚家暂避,实在走不了的,都紧紧关好门窗,尽量减少外出。

    宁云莜看着乱成一团的景象,当机立断:“这样不行,凶手很可能混在百姓中逃出去,全城戒严,封锁城门。把人留在里面,我们才有找出他们的忌讳,一旦放虎归山,就难了。”

    这个道理黎翊炎当然也想到了,他派了人去找县令,没有暴露真实身份,而是用了一个伪装,半真半假地人挑不出错,县令以为是朝廷来的大官,顿时唯唯诺诺,任凭他调遣。

    要全城封锁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刻,只怕会激起民愤,反而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城里只是派了人戒严,在城门口设立了岗哨,加强对进出百姓的盘查。

    这样一来,凶手伪装逃走的几率增加了,但是他们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经验丰富的忍受都被派了过去,力求最大的限度的保证安全。

    宁云莜给黎翊炎倒了杯茶,这两天他有些着急,夜里也没睡好,只剩两人独处时,不免带上几分疲倦,宁云莜心疼他,更加想快点破案。

    “要是能找出尸体的去向,就能暂时安抚百姓,到时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被动了。”说来也奇怪,这些尸体就像真的消失了一样,再也没人见到过。宁云莜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但是他也想不通其中的蹊跷。

    十几具尸体也是一样巨大的体积,要是有人藏起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宁云莜头疼地抓着笔纸上写写画画,试图捋清整个事件,可是每件事之间断断续续,看不出关联:“衙门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暗卫也查不到动向。”黎翊炎喝光了茶水,又抬手倒了一碗,顺手给宁云莜也添上了。

    宁云莜放下笔,看着画的乱七八糟的宣纸,叹了口气:“这下可真是一筹莫展了。”

    愁云密布的两个人,却停不下脚步,到处收集有用的讯息,明知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还是不愿放弃,一天下来累到倒在床上就能睡过去。

    这天一早,两人天刚亮就起床,准备再去看看,哪有有遗漏的地方,刚洗漱完,护卫前来敲门。

    “进来。”黎翊炎低声道,转头看向宁云莜,心中俱是一动,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回报,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有所进展了?

    护卫轻轻推门进来,随后掩上门,行礼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呈了上来:“爷,属下刚才收到一封信件,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来送个信。属下已经去追查那人下落,有消息就来上报。信件已经确认过没有毒,爷可以放心查看。”

    黎翊炎拿过一看,信封上一片空白,封口也没有封上,像是随手写完了塞进去的。他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浏览一遍,目光幽暗下来,把信纸递给了宁云莜。

    看他神情,宁云莜就知道这信上只怕写的是个大线索,她接过来,匆匆看了起来,越看越惊讶。

    这信上说,城中出现的狂症病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以药物控制,表面看起来是狂症,其实是完全不同的病症。这种药物,能控制被下药的人,让他们随着下药人的心意表现出不同的状况。

    这种状况分为两种,一种是白天受到惊吓般的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另一种是夜里的狂躁不安,具有攻击性。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信上指出,被下药的人会呈现出昏迷和死亡的表象,然而事实上,这些都只是药物作用下的假象,只是暂时的,并不是真正的致人死亡。

    而那些所谓的消失的尸体,其实是在夜里趁人不注意之时,下药人催动药物,操纵病人醒来,悄悄去往下药人指定的地点,从此这些人就成为下药人的傀儡,终生为他所用。

    宁云莜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的了,世上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药物,能够操纵别人的思想,控制别人的行动?她看向黎翊炎,询问他的意见。

    黎翊炎指尖捏着信封,反复端详,而后将它放在桌子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如何得知我们在追查此事,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透露消息给我们,藏头缩尾,连脸都不露,暗中不知有何心思?”

    宁云莜也不傻,立刻也反应过来:“这人和南国将军会是一伙的吗?还是和南国将军敌对的一方,想借我们的手来替他办事情?”

    另外,关于信上所说的离奇开展,她倒是有点明白的过来。古代可科技医术都相对落后,不能进行精确的判断。比如说脑死亡。

    事实上,有不少的情况,身体出现死亡症状,心脏不再跳动,呼吸停止,但是他们的大脑却还在运转。

    如果信上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病人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下药之人将他们的生理特征暂时停止,制造死亡的假象,倒也能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着药物是什么成分,竟然有这么离奇的效果。

章节目录

妖妻本色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阿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阿七并收藏妖妻本色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