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有道的眼睛盯着那个阴阳师,嘴上说着:“要不你先带他回仉家吧,老仉家一定有能力看住他。等到庄师兄去仉家拿棺材的时候,顺道把他押走就行了。”

    我说:“你不问问他,是谁让他到处散布邪术的吗?”

    左有道笑得有些无奈:“不用问,肯定是葬教的人。芦屋正信被抓,最近这段时间,葬教估计不会再有别的动静了。”

    “行啊,这个人我就带走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一会董老板的人会过来接你们,他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

    一边说着,我就拎起了阴阳师,打算离开。

    可前脚还没迈出保安室大门,我又想起了旧房改造的事,于是又转过身去,对左有道说:“仉家要做新楼盘,需要一个代理人,二爷让我选人,而我刚刚才下决心选你。董老板在正式接盘之前,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跟他沟通。”

    左有道愣了一下:“可是我并没有接受啊。”

    我将阴阳师拎出了门,冲左有道笑了笑:“你一定会接受。”

    说完,我和王磊就径直走向了保安亭旁边的小院子。

    这就是我和左有道的第一次交集,听说他在写自己的故事时,也聊过这次的经历。

    虽说我当时和他接触不多,但对于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只不过我没想到,那时候二爷让我绝对是否让左有道做仉家的代理人,可不仅仅是指让他帮忙和董老板那边接洽,这个所谓的代理人,是长期的,除非有一天左有道过世,否则的话,仉家对外的大小事务,全都要由他一手打理。

    确切地说,左有道从那时候起,就成了仉家名义和实际上的监理人,对,是监理,而不仅仅是代理。他职责也很值得一提,不但要保证仉家上下的安全,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时期,还要帮仉家清理门户。

    可以说,监理人对于每个大家门阀来说,都是一个权力极大的存在。

    虽说在我刚刚回到仉家的时候,二爷就有让左有道来做仉家监理人的意向,那也仅仅是有意向而已,还没有下定决心。

    而真正让二爷下这个决心的人,是我。

    后来我听二爷说,他手里的摊子,早晚是要由我来接手的,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仉家就不再是老一辈人的仉家,而是我们这些小字辈的仉家,以后的仉家的事,终究要由我们小字辈的人来打理。

    所以他选出来的监理人,必须得到我的承认。

    回到仉家老宅以后,二爷让仉立延押着阴阳师去了别的堂口,我回屋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去老巷子那边找李淮山,顺便也问问温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可还没等出门,二爷就把我拦住了:“你干什么去?”

    我说:“去老巷子那边找李淮山啊,得跟他们商量一下野人山的事。”

    二爷冲我摆摆手:“你最好别去,大爷的人估计还在那边等着你呢。”

    之前光顾着帮左有道对付阴阳师了,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经二爷这么一提醒,我立即打消了回老巷子的心思。

    二爷太了解我了,只看到我脸色一变,他就知道我不打算出门了,这会儿又对我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再去找一趟老七。”

    我挠了挠头:“找七爷?”

    二爷抬手指了指我的上衣口袋:“你不是刚收了一个磁根吗,正好趁着这两天他也没什么事,让他先把罗盘修好。”

    “二爷也知道钯金罗盘的事啊。”

    “废话,那块罗盘,也是我早年在外闯荡的时候,从外头赢回来的。”二爷笑着说:“正好你去找老七啊,也让他跟你聊聊下墓的事儿,在咱们老仉家,下过墓的人其实也不算多,我算一个,老七算一个,我下得墓比他多,但他经验比我足。”

    二爷说的这话我是信的,他浑身上下全是煞气,估计就算是下墓,也不用做多少准备,进去以后碰到邪祟就靠拳头打,和在地面上没什么区别。可七爷就不一样了,他身上的煞气还不如我强,能从墓里活下来,全靠手艺和运气,也就是他这样的人下墓,才能积攒出一些经验。

    我点了点头,就拿着怀表去了七爷家。

    一般来说,七爷上午喜欢在渣场待着,到了下午,只要没有特殊的事,他通常就在家看电视。

    我来到七爷家的时候,他前脚才刚进院门,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就转过头把大门给敞开了,而我这时候刚刚抬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敲响门板。

    七爷一看门外的人是我,立即就问:“磁根拿回来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怀表,在他面前晃了晃:“花了我两百大钞,亏死了。”

    七爷顿时笑了:“两百不亏。怀表虽然不值钱,可只有它能修好罗庚,真不亏。”

    一边说着,七爷就招呼我进了屋子。

    七爷和二爷一样,都是一个人独居,二爷独居,是因为二奶奶过世得早,可七奶奶现在还活着,不过听二爷说,我七奶奶好像是长白山的守灵人,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地界,每隔两年,七爷才能去长白山看她一次。

    一进屋,七爷就急匆匆进了西卧房,从里面拿了一个梨花木打得小盒子出来。

    “来,磁根给我。”七爷朝我伸了伸手,我立即将怀表递给他。

    就见七爷先是快速将表壳打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红色的棉布,将表壳内的阴气整个罩住,对我说,把磁盘拿出来。

    我打开了梨花木盒子,就见里面躺着一个亮白色的罗盘。

    一般来说,风水罗盘大多是用黄铜或者黑铜来打造的,像这种纯白色的罗盘,在行当极为罕见,不过除了材质,这个钯金罗盘的构造和常见的三元三合盘没什么区别,也是中间设一口天池,里面有感磁的磁针,针头分红、黑两色,红头指南,黑头指北。

    整个罗盘里里外外分成了三十六层,天池就是第一层,第二层是八卦卦象,第三层九星形图,第五层为二十四山位,第十层为穿山七十二龙,第十六层为六十四卦卦象,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三十六层,则为地盘分金。

    这几层,是我看风水时用得最多的。

    由于罗盘的层数多,但面积却很小,只有掌心那么大,所以不管是刻在上面的卦形、星象,还是文字都非常小,可在我凑近了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文字虽小,却刻画得非常细致,一撇一捺都极为清晰。

    七爷就在一旁对我说:“这块罗盘虽说不是古物,但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啊。”

    我笑了笑,将罗盘拿了出来,这东西看起来不大,却相当有份量,我试着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这么重?”

    “里头加了料,当然重了。”七爷笑着对我说:“赶紧拿过来吧,别耽搁了。”

    我这才将钯金罗盘放在七爷手边,一边问着:“里头加了什么料啊?”

    “三斤乌桃木,六两砧金花,还有七十二颗土龙眼。”

    一边说着话,七爷就快速掀开了罩在怀表上的红布,接着用手指抠住表壳的边缘,稍一用力,就将整个表面给抠出来了,随后他又拧下罗盘的天池,从怀表中捏出了一个小齿轮,放在天池下方的凹陷里,再将天池快速拧上。

    所有的动作几乎就是在两三秒钟之间完成的,直到七爷折腾完了,我用力回想了一会,才想明白他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要知道这可都是精细活,光是他从怀表中捏出来的那颗小齿轮,比花椒粒也大不了多少,要是换成我,我光是把那东西捏起来,就不止两三秒钟的功夫。

    说来也是怪了,这枚齿轮一入罗盘,怀表上的怨气就消失了,不是散掉了,就是突然一下,消失得毫无踪影。

    我皱了皱眉头,问七爷:“七爷,是不是把怀表里的怨气,压在罗盘里了?”

    七爷点点头:“是啊。这股怨气,就是我要找的磁根。这块钯金罗盘有个缺点,就是需要邪气来定磁,而且这邪气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每过五年,邪气散尽了,你还要找新的磁根来定磁。”

    刚才齿轮还没放进天池的时候,罗盘上的指针还一下一下地颤动着,现在指针确实定住了,黑针指着正北一动不动,红针也固定在了正南方向。

    我又问七爷:“七爷,你刚才说的砧金花和土龙眼,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七爷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当初也是听做盘的师父这么说了,我才知道里头有这些东西。嗨,你管它们是什么呢,只要罗庚好用不就行了?”

    “也是。”我点点头,将罗盘收好,又对七爷说:“七爷,我听二爷说,你以前下过不少墓啊,分享分享经验呗。”

    七爷:“你又不是没下过墓,还用我分享经验了?不过在下墓之前啊,有些事你还真得好好研究一下。比如当地的天气状况,水流分布情况,还有当地人的宗教啊,风俗啊,都要好好调查。”

    我有点不理解:“宗教风俗?”

    七爷点点头:“嗯,国外的墓我没去过,不过我以前下过几个少数民族的先祖墓,当地人生活中的一些禁忌,就和墓穴里的邪祟有关。哎呀,这种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就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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