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有什么一样,可他还是那句话:“具体的说不上来。”

    这时就听到李淮山在山顶上喊:“你们那边什么情况,黄玉忠没事吧?”

    我推了一下黄玉忠的肩膀:“接着走,别停。”

    黄玉忠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仉若非,请你相信我,这地方真的有问题。”

    我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道:“正因为这里有问题,我才要看个究竟,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不拦你。”

    说完,我就撒开黄玉忠,朝着山顶攀了过去。

    黄玉忠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也许你会问,难道我就这么轻易地信了黄玉忠的话,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是的。

    虽说我的心眼通造诣不深,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刚才没有说谎。

    再者,东北老黄家之所以能成为六大世家之一,偌大的名号也不是平白得来的,黄玉忠能看到一些我看不出的异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后面的路上,我一直小心盯着黄玉忠,生怕他再出事,实打实地讲,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毕竟他是黄家人,又是我带着他来到了昆仑山,万一他出点差池,我怕我回去没法跟二爷交代。

    至于黄玉忠的死活,与我关系并不大。我当然希望他好好的,但如果他真的死在雪地里,我也不会浪费时间,为他感到悲伤。

    好在黄玉忠之后也没再出什么乱子,一路无事,当天夜里,我们终于来到了小西峰脚下。

    和远处的群山相比,小西峰的身姿确实略显单薄了,可走到它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它竟是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仰视它,就像是一只蚂蚁在仰视耸立天际的巨人。

    当时我们正好就位于小西峰的南侧,江曲的话有一半是对的,这座山的南坡确实极为陡峭,几乎是笔直上,站在山脚下,就能看到挂在抖坡上的冰层,加上山体过高,山周风力过强,就算是最专业的攀岩运动员,恐怕也很难爬上去。

    不过江曲说,要想进入内山,小西峰是必经之路,这句话我是不赞同的,因为在山体两侧,都有比较平缓的路可走,完全可以绕道过去。

    正巧江曲牵着马到了我身边,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从山旁的路绕过去,应该也能进入内山吧?”

    江曲笑着摇了摇头:“三青会的人在这一带部下了阵法,如果绕路,是进不了内山的。跟我来。”

    一边说着,他就朝山壁左侧走了过去。

    他当时是以“S”形的路线行进的,还叫我跟紧点,我跟在他身后,也绕了两个弯,最后来到了紧挨山体的一块大石旁边,而在石头和山体相连的位置,还有一个直径在两米左右的圆洞。

    刚才我站在远处朝这边撒望,却只看到了石头,没有看到洞口。

    江曲指着我刚才站立的地方说:“如果走直线过来,就看不到洞口了。”

    我朝着洞口内部望了一眼,真实视野中只有一片漆黑,可在炁海流沙的视线中,却能看出洞口内部有一段倾斜的石阶。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轻车熟路,在江曲和我说话的空当,张大有就从我们两个中间穿了过去,直接钻进洞口。

    他下去之后没多久,洞中就亮起了摇曳的火光,石阶的坡度和长度似乎都是精心布置过的,火光只能照亮石阶的下半段,却无法溢到洞口外面来,这样一来,就算密道里有人,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直到洞口中传来了张大有的叫喊声:“快进来吧,里头很暖和。”,我才招呼其他人跟进去。

    与其说是这是一条密道,倒不如说是条墓道,下了石阶以后我才发现,通道两侧石壁上都有大面积的浮雕,地面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半米高的鎏金灯奴,张大有点燃了其中一个,火光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所有的浮雕都是清一色的坐身陆吾像,这种记载于山海经中的神兽,传说是昆仑山的守护神。人面、虎身、九尾,浮雕中的每个细节都被刻画得非常细致,就连尾巴上乍起的绒毛都有所展现。

    从这些浮雕上,我能闻到一股光绪年特有的味道,可灯奴上的味道,则来自于宋朝。

    其实灯奴这个词以前是没有的,是南派三叔在写《盗墓笔记》的时候发明了这个词汇,后来行当里的人为了方便,但凡见到“奴灯一体”的长明灯,都统称为灯奴。

    这也算是照进现实的一种典范吧。

    眼前这盏灯奴,就被刻画成了侍人怀抱铜灯的形象,抱灯人是盘腿坐在地上的,灯就抱在他的怀中,灯芯点燃后形成的烟,已经将抱灯人的胸口熏成了炭黑色。

    江曲牵着马进来以后,就让马在密道入口那边歇着,他则背着手来到了我身边,指着地上的灯奴对我说:“这条密道早在宋朝就有了,光绪年间还有人过来修缮,后来三青会找到了它,就将它改造成了内山的西方门户。”

    我说:“这里原本是条墓道吧?”

    江曲点了点头:“明末清初的时候,密道后面还连着大墓,光绪年间大墓沉入山体内部,术士们才将墓道重新改造,让它通向了山顶。”

    我笑了笑:“你也是行当里的人吗,知道的事很多啊。”

    江曲也冲着我:“早就洗手不干了。那种天天把脑袋别在腰上的日子,我可是一点都不怀念。”

    他身上没有念力,也不知道早年在行当里是做什么的。

    跋涉了整整一天,人和马都变得十分疲惫,江曲和我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疲态,我不敢浪费他休息的时间,也没好意思深聊。

    即便密道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可李淮山他们还是有些扛不住,为了取暖,他们几个都凑在了点燃的灯奴旁边,靠着别人身上的热力和灯口中的火苗,给自己提供一点点暖意。

    只有我一个人离开了人群,坐在石阶下守夜,看了整整一晚的飞雪。

    以前我一直没发现,在漆黑的夜里,空中飘动的雪花竟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天刚亮,江曲就和我们辞别,带着巴桑和六匹马离开了,临走前,他说我们从内山出来的时候,他和巴桑还会在这里等我们,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来,他说,推断这样的事,对于柯宗毕来说小菜一碟。

    一听他提到柯宗毕,我又想起了柯宗毕曾说,摧骨手在二爷之后就不可能再有传人了,心里顿时有些别扭。

    目送江曲和巴桑消失在视线中,我们四个才收拾好行囊,沿着密道继续深入。

    先前是黄玉忠一直闷着不说话,现在黄玉忠偶尔张张嘴了,张大有却又陷入了沉默,而且我发现,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那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不甘。

    我懒得去搭理他,自顾自地封住内息,一边深入,一边修习定神术。

    顺着密道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脚下已经出现了坡度,密道开始朝着山顶蔓延了。

    说来也怪,自从密道出现坡度以后,李淮山就直喊冷,我察觉不到温差,一听他说冷,就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大有和黄玉忠,却发现他们两个也裹紧了衣服,一副快要被冻僵的样子。

    密道里无风,雪也飘不进来,按说再怎么冷,也比外面暖和一些才对,可黄玉忠在雪天里骑马跋涉的时候,也么有冻成现在这样。

    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立即散了念力,张开嘴吸一大口气,寒意入唇,舌尖都被冻得隐隐作痛。

    黄玉忠用领口裹紧脖子,缩头缩脑地来到我身边,颤着嘴唇说:“前面的墓道全都结冰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朝着前方观望,在真实视野中只能看到无法被火光照穿的黑暗,但在炁海流沙的视野中,却能发现,两侧道壁上的浮雕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变得模糊不清。

    李淮山立即拿出了手电,朝着前方打了打光,前方的石壁上果然反射出了锐利的光泽。

    确实结冰了!

    黄玉忠朝反光的地方扫一眼,打着寒颤说:“那地方是个斜坡,如果有水渗进来,一定会淌到入口那边去,可咱们一路走来,地面上根本没有结冰。可如果这地方没有渗水,那些冰又是怎么来的?”

    他说的,也正是我心中的疑虑。

    我也拿出手电,猛地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只有两侧的石壁结了厚厚的冰层,地面上却是干净的,而且冰层底下的壁面变成了深色,好像被火烤过一样。

    我晃动手电,让光线顺着冰层一路前移,白色的光束挪到前方三四米的位置时,被照亮的那片区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溶口,这道口子应该是刚刚溶开不久,边缘还能看到有缓缓流动的水滴。

    黄玉忠立即凑过去,在溶口中抹了一把,说:“这里的石壁先被火烧过,之后又在极端的时间内被冰层封住了,你看。”

    一边说着,他还将摊开手掌的掌面让我看,我将光线打过去,就见他的手掌变成了黑色。

    粘在他手上的东西,就是石壁被烧坏之后留下的灰。

    他说的没错,这些石壁就是在火烤之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冰封的,不然的话,已经烧成粉的墙面不可能保持得这么完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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