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这种事能推算的话,夏宗明早就帮我们算了。

    虽说我对筮卜算命这方面的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门学问里头的禁忌非常多,不是什么事都是你想算就能算的,毕竟不是简单的算个八字测个字,很多时候是要违天理遭报应的。

    老左当时的脸色也是相当为难,他沉寂了好一阵子,才十分勉强地点头:“我帮你问问吧。”

    说完,他就慢腾腾地掏出电话,走到远处去了。

    老左还没走远,澄云大师就摇头道:“祖巫的事,怕是算不得啊。”

    我问澄云大师:“大师,我听说您在筮卜算命上也有很深的造诣,能不能帮忙算一算……”

    没等我说完,澄云大师就摆了摆手:“算命,算的是凡夫,不是仙子,筮卜,卜的是芸芸众生,不是人杰鬼雄。非凡之人,大多只合天理,不合伦常,正理来说是不能算的。放眼整个行当,也只有夏宗明推算俗外了。”

    我说:“可我听说,以前有很多筮卜高手,能算天地变数、人臣显圣,当初袁天罡和李淳风甚至能推算出人世间的数年前变数。怎么到了现在,这种高超的卜算手艺都失传了吗?”

    澄云大师笑着摇头:“人臣能算,显圣不可算,人间变数可算,天地玄机不可算,人臣终究是凡人,不脱俗,显圣非凡,在世俗之外。就算是袁天罡和李淳风那样的卜算高手,不也无法算出自己的命数吗,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凡人。”

    说了半天,澄云大师绕来绕去就那一个意思,祖巫恐怕不是凡人,夏宗明恐怕也算不出他的去向。

    不过澄云大师还比较考虑我的感受,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一边还向我普及了一些筮卜算命方面的学问。

    能看得出来,他对于我们这些后辈还是很关照的。

    没多久,丁哥就带着人回来了。

    景字脉的几个兄弟勘探过密道里的情况,结果很不乐观,隧道的天顶几乎全部坍塌,如今整条同道都被巨大的石块和泥土掩埋。

    加上隧道很窄,如果派人进去挖,每次只能有三四个并排作业,这么一来,想要将隧道挖穿,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由于隧道中已经发生了一次爆炸,山体已经变得非常脆弱了,不可能再用火药将隧道炸穿,那样一来,山体很可能彻底崩塌。

    这时候老左也攥着手机回来了,我抬头望着他,满眼都是期待的眼神,可老左却叹了口气,冲我摇了摇头。

    陈道长性子急,这会儿大概是有点恼了,就自顾自地吆喝起来:“哎呀,小孩子办事就是没谱啊,你看看你看看,中计了!”

    澄云大师立即开口呛他:“你啰嗦个蛋,换你也一样中计!”

    梁厚载凑过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去葱岭吗?”

    我摇头:“太晚了,就算咱们赶过去,祖巫也早就跑了,现在咱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南境……还是应该找几个人去葱岭看看,东海!”

    掌东海立即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我立即对他说:“你找几个人,带上最好的医疗设备,尽快赶往葱岭,确定葱岭没有躁动以后,就来云南找我们。”

    掌东海脸色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就走了。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他肯定想不通,我为什么让他带着最好的医疗设备去葱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葱岭,弄不好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试想一下,如果祖巫一行经由葱岭撤离,葱岭必然有人知道他们的最终去向,以祖巫的行事风格,必然会杀人灭口。

    极可能在掌东海他们赶到葱岭的时候,葱岭已经没有活人了,但就算还有一点希望也不应该放弃,所以我才让他带上医疗设备去葱岭救人。

    之后我又找人问了一下,组织上在帕米尔高原布置了多少暗桩。

    暗桩的数量倒是超出我的预料,足足两百多个,几乎遍布了帕米尔高原的整个无人区。

    我让老左联系庄有学,让庄有学通知这一带的暗桩,全部按兵不动,依旧负责监视高原上的动静,一旦在无人区发现祖巫一行的行踪,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另外也让庄有学嘱咐这些暗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贸然出手。

    现如今,祖巫已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他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陈道长提议:“咱们也留在高原这边布防吧?”

    梁厚载立即摇头:“不周山在高原一带经营多年,不管咱们怎么拦,怕是都无法拦住他们呀,咱们的暗桩甚至无法发现他们的行踪,对咱们来说,最好的选择依然是尽快前往南疆,在哪里堵截祖巫。”

    陈道长转头看向我:“那你还让暗桩盯紧高原上的动向?”

    我说:“既然咱们能够在不周山安插内鬼,不周山也有足够的能力替换咱们的暗桩,毕竟不周山也有着高超的易容技艺。让暗桩盯紧高原上的动向,只是麻痹祖巫,让他误以为咱们没有直接去南疆。”

    陈道长恍然:“哦……这样,还是你想的周到。”

    我想得周到吗,如果我真能算准一切,就不会中计。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里头漂浮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这种完全看不清套路的计策,总给我一种非常眼熟的感觉。

    老左开口:“既然这样,咱们就抓紧时间往南疆赶吧,时间不等人。”

    我点头:“咱们跟着运送伤员的车走,在陕西下车,大家分四批行动。”

    这番话我是对身边的所有人说的。

    说完,我冲老左招招手,和他一起朝山下狂奔。

    我们俩抵达山脚下的时候,第一辆开往成都的车已经发动了,我和老左施展轻身功夫追上还没提起速度来的车子,强行将门拉开,钻了上去。

    车上的人见我们俩慌慌张张地上来,都是一脸吃惊的表情,但好在没人多问什么。

    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可不是打听事的好时机。

    经历了漫长的车程,车子终于抵达了成都,我和老左一下车,掌东海方向就打来了电话。

    掌东海说,他们抵达葱岭以后,就发现葱岭里里外外竟一个人都没有,找遍的葱岭内外,也没有找到一具尸体。

    “如果不是祖巫将葱岭的人全都带走了,那就是他把所有人的尸体全都处理掉了。”掌东海在电话里急慌慌地嚷嚷。

    我问他:“葱岭风大吗?”

    “很大,你听听我这儿的风声,跟鬼哭似的。”

    “你赶紧撤出来吧。尽快去云南找我,我和老左现在也在往云南方向赶。”

    挂了电话以后,我就感觉两侧的太阳穴就一下一下地发胀,脑仁还微微地疼。

    不用猜了,祖巫肯定是将所有尸体全都处理掉了,我问掌东海风大不大,是因为如果风大的话,业火烧尸后留下的灰,全都在风的作用下变得全无痕迹。

    祖巫依旧在为自己留后路,他不会将自己杀人的证据留给我们。

    将来我们问起不周山中的尸体时,祖巫也一定会找人出来定罪。

    要对付这样的人,必须想个办法,找个机会,将他彻底除掉,让他死得透透的。

    老左见我脸色不对,就小声问了句:“你是不是动了杀心了,满眼都是杀气。”

    我吐一口浊气:“我可没有你那么善良。”

    说话间,我先朝周围撒望了一圈,这地方正好就在成都汽车站附近,撒了两眼,我就看到青虫开的那家火锅店了。

    我先到青虫店里借了车,并嘱咐他后面还有人来,不管他们要几辆车,都一定要满足他们,得到青虫的肯定答复后,我和老左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开车上路。

    路上老左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去云南,你怎么知道祖巫一行会在云南出境。”

    我点了根烟,将车窗要开一条缝:“我也不确定他们会在哪儿出境,但我知道,孙先生他们在南境布防的时候,特意在云南留出了一个缺口,现如今整个南境都是铁桶一块,唯独云南有这么一道口子,祖巫就算知道这是陷阱,也一定会去云南,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既然知道是陷阱,他还会去?”

    “你想,祖巫为什么费尽苦心拖延咱们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要在云南集结起一帮高手是需要时间的,他只要打好这个时间差,在高手被集结起来之前越过云南边境,就如同猛龙入海,咱们的组织再也无法困住他了。虽说祖巫确实给自己拖延了一点时间,但他离开帕米尔高原的时候为防行踪暴露,必须小心翼翼,放慢速度,所以他抵达云南的时间,未必就比咱们早。不过我现在担心,祖巫有可能选另外一条路。”

    “他除了云南还有别的路可走?”

    “还有两条路,那就是通过帕米尔高原进入阿富汗或者塔吉克斯坦,取道中亚一路迂回,最后进入南洋,不过这样做的成本太大,我赌祖巫不会这么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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