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煊将辛城送回督军府后,送童昱晴回府,童昱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警备署吧。”

    “不必,忙了一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点小事我处理就可以了。”白乔煊柔声说道。

    童昱晴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只是想去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呀?”

    白乔煊眉头微挑,笑道:“你也觉得那个卿子汀不对劲?”

    童昱晴颔首,“看来不是我多虑,你也有同感。”

    “所以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立即将他‘请’出蒲东。不管他有何图谋,不在蒲东就什么都做不了。”

    童昱晴闻言笑道:“怎么请啊?我们连他的落脚之处都不知道。”

    “刚刚他离开鑫荣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他了。明日天明就赶他走。”

    童昱晴斜睨着白乔煊,笑拱拱手,戏谑道:“佩服佩服,白署长真是未雨绸缪。”

    “少来。那我就直接送你回府了?”白乔煊见童昱晴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

    “好……”

    白乔煊听童昱晴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不由问道:“怎么了?”

    童昱晴抚着发髻喃喃道:“我总觉得这个卿子汀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他。”

    白乔煊沉吟片刻,“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有些面熟,在哪见过……”

    两人思量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童昱晴摆摆手,笑道:“不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当街施暴的人?”

    “脏了你童大小姐的手,我还能怎么处置他?”白乔煊也开起了玩笑。

    但童昱晴却没有笑,她想了想后说道:“这样不好,还是按律法办吧。邺津城里时有不法之事发生,但不是每一件都会被我们遇到。不能因为这一次我们恰好撞到了就由我们直接处置,这样对那些受害者也不公平。”

    白乔煊听着童昱晴的话,忽然觉得那个卿子汀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童昱晴身上的英气,他从未在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见过。

    童昱晴见白乔煊一直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白乔煊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有,那我也不回警署了,明早按程序直接处理就好。”

    “嗯。不过我还是要查一查那个暴徒是不是真的同我家里有什么关联,若是有,我真是该提醒父亲整肃家风了。”

    “的确该查。不严惩狐假虎威之人,督军再怎么勤政爱民都是枉费。”

    童昱晴以为白乔煊还会问她一些辛城的事,可是他说完今晚的事便专心开车,没再说话也没有问话。不过白乔煊什么都不问倒是让童昱晴轻松许多。试想他若是问了,她又能回答他什么呢?说她的推测,有损裘家声誉。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仿佛又对他有所欺瞒。所以他不问对她最好。虑及此处,童昱晴又想到是不是白乔煊考虑到她的处境,所以才选择沉默,如果是这样,那他帮她保全朋友之义的用心实在值得感激。

    童府门口两人道别之时,童昱晴突然说了一句“谢谢你”。白乔煊看着童昱晴暗藏深波的眼眸,微收眼帘,嘴角弯出了一个邪魅的弧度,明知故问:“谢我什么呀?”

    童昱晴看到白乔煊的表情,瞬时明白自己的推测都是对的,故意说道:“谢你送我回家呀。”

    白乔煊听童昱晴如此回话,唇边的弧度弯得更深了,“老规矩,一个谢字可太轻了。”

    童昱晴唇边笑意更深,她故意弯下腰身,拉长了声音说道:“好,您老请慢走……”

    “嫂嫂,你看我这个‘佳’字收尾之处是不是力道不够?”童昱晴看着自己写的楷书还是觉得不甚满意。

    自从得知楚言怀有身孕,童昱晴就奉父命日日到督军府陪伴楚言,等过完年再回财政司上班。两人闲来无事便一起弹琴作画、下棋练字。今日她们就在临摹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

    楚言仔细瞧了瞧童昱晴指着的字,说道:“我倒觉得你的力道用的有些过了。此书以圆笔藏锋为主,书体似山蕴玉。本就不该锋芒毕露。”

    童昱晴思索着点点头,“嫂嫂说的有道理。詹景凤先生评此书‘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我方才的腕力的确不妥。”说着提笔准备重写一遍。

    她刚提起笔,楚言便好像看到了什么珍奇一样惊叹了一声,童昱晴转头看向楚言,问道:“怎么了嫂嫂?”

    楚言轻轻抬起童昱晴刚刚提起的手腕,端详着她腕上的紫玉镯,赞道:“光泽淡柔明亮,色泽紫中透红,杂质几不可循。这副紫玉镯当真是一件稀世珍品,妹妹从哪里得来的?”

    童昱晴刚想回答是白乔煊送给她的,又见楚言淡然一笑,“是令炏赠予你的吧?”

    “为何是他送我的?”童昱晴不明所以。

    “如此贵重的信物除了有情人还有谁会舍得赠予旁人?”

    童昱晴被楚言的一句无心之语吓得一阵心悸,楚言见童昱晴半晌没有答话,以为她有些害羞,宽慰道:“嫂嫂不逗你了,祝福的话就留在日后你们办喜事时再说。”

    “嫂嫂误会了。这副手镯是我自己买来的,不是旁人送的。”童昱晴压了压心事,平声答道。

    楚言心中虽不信,但也不想拆穿童昱晴,于是说道:“原来如此……”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不等楚言开口同意,门外的人就闯了进来,童昱晴见是姚瑶,斥道:“有什么事能让你行容不整的就闯进客人的房间?还不快向辛夫人道歉!”

    姚瑶急忙向楚言致歉:“奴婢实在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向小姐禀报,请辛夫人海涵。”

    楚言抬抬手,“快起来吧,出什么事了?”

    “小姐,今日裘署长和白署长追踪蒲西细作,发生意外受伤了。”

    童昱晴边穿风衣边问姚瑶:“什么?!你说清楚一点,令炏和乔煊谁受伤了?”

    “两人都受伤了。他们已经被送回前院了,莫芬和她的助手正在为他们诊治。”

    童昱晴忙对楚言说道:“嫂嫂,我先去前院看看,您先好好休息,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走出这道房门。”

    “你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楚言答道。

    童昱晴快步走出房间,边走边问:“通知悠悠了吗?”

    “蒂儿应该已经向裘小姐禀报了。”姚瑶答道。

    童昱晴向裘意悠的房间望了望,没见她出来,心里又实在担心裘令炏和白乔煊的安危,便直接跑去前院探望。

    裘令炏和白乔煊被临时安置在裘泽远原来的住处,童昱晴赶过去的时候见白嘉茵正在门口呜呜地哭,白嘉茵见她过来,一下就扑到她怀里,呜咽着哭道:“昱晴姐姐,哥哥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整片衣衫都是红色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童昱晴搂着白嘉茵,轻声哄着她,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眼泪,童昱晴忙命兰姨带白嘉茵到客房休息,并低声叮嘱兰姨在没人通传之前,不要再带白嘉茵出来。

    姚瑶见童昱晴没有要进屋查探的意思,急道:“小姐,您不进去看看吗?”

    童昱晴转头看向姚瑶,姚瑶被童昱晴的目光盯得发虚,胡乱地说道:“小姐……我……我只是太担心……不是……我……”

    童昱晴本来没有多想,可见姚瑶如此失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虑,不过现在她不想深究,于是说道:“我们到这里有一会儿了,里面的人都没有出来过,说明他们伤得应该不重。”

    姚瑶听童昱晴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刚要回话就见莫芬和她的助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莫芬向童昱晴致礼后说道:“令炏公子只是左臂略有擦伤,皮肉伤并无大碍。白公子右肩中弹,贯穿伤,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如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调养几日就好。”

    “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边我会找人照顾他们。”

    “分内之事,童小姐客气了。那莫芬先告退了。”莫芬又向童昱晴施了一礼。

    莫芬走后童昱晴和姚瑶进屋去探望受伤的两人。

    姚瑶直接冲到白乔煊的床边,轻声问道:“白公子您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要不要吃些东西?”

    白乔煊看着强忍泪水的姚瑶,柔声说道:“已经好多了,你不必太担心。”

    童昱晴走到裘令炏身边,看他想坐起来,便帮他把靠枕立好,扶着他坐起身。

    裘令炏对童昱晴笑了笑,看向对白乔煊一脸关切的姚瑶,又转回头来别有深意地看着童昱晴。

    童昱晴看见姚瑶对白乔煊超乎寻常的关心,心头十分不安,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紫玉镯,裘令炏注意到童昱晴的新首饰,笑问道:“好漂亮的紫玉镯,从哪里得来的?”

    “还有这个闲情逸致?看来的确没什么大碍。姚瑶,你去厨房给两位公子准备些点心。”童昱晴对姚瑶说道。

    姚瑶领命出去后,童昱晴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查到了什么人?值得你们两人倾巢出动。人抓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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