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忘性大,你快看街上吧,一会儿人家有红石头的花轿就过去了……”

    震耳欲聋的炮仗声突然盖过纷纷扰扰的人语声,童昱晴知道,这是进了新府邸的大门,她理了理裙摆,静静地等着人卸轿门,当她感到衣袖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微微拉了三下,便看着盖头下方她指引的方向慢慢出轿,跨过一只朱红漆木制的马鞍,又跨过热滚滚的火盆,与此同时,她听有人唱道:“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唱罢,童昱晴在喜娘的搀扶下步过红毡,站在喜堂的右侧。

    待卿子汀在喜堂的左侧站定,赞礼官高喊:“行庙见礼,奏乐!”

    礼乐声起,赞礼官赞唱,“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童昱晴随着赞礼官的赞唱跪拜、上香、叩首,告诉自己,此礼过后拜别年少岁月。

    赞礼官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升,拜!升,拜!升,拜!”

    童昱晴随着默念,此礼过后褪去柔软心肠。

    “跪,皆脆!读祝章!”

    一个十三四岁的儇子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祝章,读毕,赞礼官又道:“升,拜!升,拜!升,拜!”

    此礼过后忘却往昔旧情。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此礼过后……你便是卿子汀的妻子,所思所念皆应为他。

    喜娘将彩球绸带的两端分别交给卿子汀和童昱晴,又以五只麻袋,接连递传于前为卿子汀铺路,寓意传宗接代。童昱晴能感觉到,红绸那端的人踩在麻袋上走得极不平稳。

    一行人在两个手执龙凤花烛的儇子引领下步入洞房,卿子汀与童昱晴坐在床沿,一个看着就有福相的妇人用秤杆微叩了一下童昱晴的头,之后用秤杆挑去红盖头,寓为称心如意。

    卿子汀稍坐片刻后,柔声对童昱晴说道:“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换妆,不急。”

    童昱晴微微点了点头,在喜娘的服侍下换了一套简便的喜服,之后到堂屋行拜见礼。

    卢天胜一身藏蓝弹墨水纹蜀锦长袍,看到他面上藏都藏不住的笑意,童昱晴不由一愣,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卢天胜笑容可掬的样子。不过这样的笑容将他身旁妇人面上的阴寒衬得越发明显。童昱晴在心里给自己敲了一个警钟,这就应该是顾夫人提到的督军夫人了。

    正当她心中打鼓的时候,冰冷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抬头望向那双如水般温和的眼眸,心中的寒风渐渐停止了吹舞……

    “孩儿携妇拜见父亲,父亲万福金安。”

    童昱晴随卿子汀一起跪倒在卢天胜面前,随他一起说道:“拜见父亲,父亲万福金安。”

    “好好好……”卢天胜说着将红包递给童昱晴,然后一手一个扶他们起身。

    卿子汀和童昱晴转到钟舜华面前,童昱晴刚说到“拜见母”的时候,却听卿子汀说道:“敬挚携妇拜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童昱晴急忙跟着改口,可惜“母”与“夫”一仄一平,发音相差甚远,即使极力掩盖也能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钟舜华讥道:“你未出嫁前,的确是名门贵胄,若是向我见礼,我想我也应该是要回礼的,可是现在你已经嫁作人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条狗都没有资格唤我母亲,你却急着来攀高枝,认我为母了?”

    卿子汀握了握童昱晴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从小到大,童昱晴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只能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这不是从前,自己从前能受得起多大的尊荣,现在就要忍得下多重的屈辱。

    卢希看到父亲望向母亲的目光骤然阴冷,忙上前说道:“都是我这个女儿不好,昨夜叨扰母亲太久,让她没有休息妥当,还请父亲莫怪。慧姨,你还不快带母亲回府休息?”

    卢天胜和钟舜华看到女儿哀求的眼神,不忍拂她的面子,纷纷退让了一步。钟舜华走后,卿子汀带童昱晴走到主位右侧第一个座位前站定,童昱晴看到这位置虽空,但卿子汀的神色却异常恭肃,猜到这个座位应该是他已故亡母的。

    “孩儿携妇拜见母亲,母亲万福金安。”

    童昱晴也随之跪拜问安,有了前者的教训,童昱晴特意比卿子汀说话慢了一瞬,听到他唤母亲,不由暗叹,不知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依蒲西礼制,庶子不能唤亲生母亲为母,只能尊嫡母为母,对亲生母亲的称呼只能是姨。可是如今钟舜华的鄙弃,反而让卿子汀可以尊生母为母,不必受寻常庶出之子,骨肉不得相认之苦。

    之后二人行到卿晨下首,坐于主位右侧第二位的是一个轮廓柔和秀美的妇人,看起来比钟舜华小上四五岁,她身着湖绿暗花百合纹玉锦绒衣,举止有度,笑容亲切。

    “敬挚携妇拜见三姨娘,姨娘万福金安。”

    和氏笑着将红包递给童昱晴,“恭喜。”

    道谢后两人又转到下一位面前,这位妇人虽然身着锦衣华服,却举止怪异,身体似乎是被她身后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中年婢仆强行按在座上,口中还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敬挚携妇拜见四姨娘,姨娘万福金安。”

    童昱晴心中奇怪,卢天胜的妾室中怎么会有精神失常的女人?但是碍于礼节,她未敢多问,照常行礼问安。苟氏身后的小姑娘又握着她的手将红包递给童昱晴。

    卿子汀也照常说道:“谢过四姨娘。”

    居于右侧末位的女子容颜清丽,一身樱红缕金茶花纹雨丝锦绒裙将她婀娜多姿的轮廓勾勒成画的痕迹,童昱晴推测她应该比卢敬武大不过一两岁。

    “敬挚携妇拜见五姨娘,姨娘万福金安。”

    如此年轻貌美的美人,却要陪伴在身子已有一半没在黄土里的人,实在令人唏嘘。可童昱晴接过她递来的红包后,也只能说:“谢过五姨娘。”

    至此卿子汀与童昱晴已经将卢家长辈拜见个遍,接下来就是与他们的平辈见礼。

    他们走到主位左侧第一位与第二位前,卿子汀说道:“敬挚携妇拜见大哥、大嫂。”

    卢敬武从眼到心都没有什么温度,只是示意妻子将红包递给童昱晴。

    童昱晴接过红包时看到那只递来红包的玉手,不由暗叹,好美的一双手!接着她抬头望向这双手的主人,更是惊叹,她不止手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那双婉约的黛眉之下,深邃的眼眸中还集聚着天地之精华,海露之凝美。

    童昱晴突然想到用王粲的那句“扬娥微眄,悬藐流离。婉约绮媚,举动多宜。”形容她再适宜不过,她甚至想到,如果她没有为了收敛锋芒与自己同着红衣,自己站在她身边只怕会连尘埃都不如。

    童昱晴望着美人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直到卿子汀出言唤她,她才回过神来。卢天胜问道:“昱晴在想什么?”

    童昱晴不禁赧然,“昱晴见到嫂嫂皓质天成,一时失礼,请父亲见谅。”

    卢天胜本以为她是无心婚事才会失神,本已心含不悦,听她如此说,不由哈哈大笑,“这不是你的错,是人见到婉露都会失仪,我们蒲西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听到卢天胜这话,堂中众人都是忍俊不禁,唯有卢敬武,面色越发阴沉。

    童昱晴心中暗赞,美人的芳名也是如此美丽,婉露婉露,婉如凝露。

    卢天胜又说道:“你们两个拜了这么久,也该轮到别人拜你们了,快坐下吧。”

    卿子汀和童昱晴依次坐在钟婉露下首,身着橙黄缕金凤纹织锦缎绒裙的卢希首先上前见礼,“希儿拜见二哥、二嫂。”

    童昱晴笑着扶她起身,将手中的红包递给她。

    卢希笑容明亮,声音也甜甜的,“多谢二嫂。”

    卢希坐回原位后,和氏柔声说道:“敬鹏远在邺津,不能回来拜见他的二哥、二嫂,不过他已托人带回贺礼,以贺你们新婚之喜,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卿子汀与童昱晴站起接过礼盒,童昱晴又将红包交给和氏的侍女,之后二人齐声说道:“谢过三姨娘。”

    二人坐回原位后,原本按着苟氏的小姑娘上前说道:“叶儿拜见二哥、二嫂。”

    身为庶出之女,又有那样一位母亲,卢叶的日子显然并不好过,身量似乎比同龄的姑娘小上好几分,童昱晴心生怜惜,想着日后若是得空,要多多去督军府西院看看她。

    最后上前拜见的是卢天胜的幼子,今年只有四岁的卢敬飞。

    看到卢敬飞有模有样地向自己行拜见礼,奶声奶气地说:“飞儿拜见二哥、二嫂。”童昱晴的心都软化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对于他来说有些太大的红包塞到他的小手里,叮嘱道:“握住了哦,可以买糖吃。”

    “谢谢二嫂。”

    童昱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赞道:“真乖。”

    拜见礼结束后童昱晴又忙于待筵和亲割礼,直至午后,方得须臾闲暇。

    喜娘问道:“二少奶奶是想回房休息片刻还是用些点心?”

    童昱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二少奶奶的话,快到未时了。”

    童昱晴又问道:“如果我用过点心再休息的话是不是来不及?”

    喜娘算了算时间,“回二少奶奶的话,申初就要开正席酒,时间的确有点紧。”

    童昱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你去给我取些点心吧,我实在是太饿了。”

    喜娘刚走,童昱晴又将她喊了回来,“你今日起得比我还早,到厨房自己先吃点,不急着往回拿。”

    “多谢二少奶奶。”

    今日但凡是蒲炘州显贵,都携家眷前来参加喜宴,而新府没有一处屋宇能够容纳得下这上百口人,所以卢天胜索性将酒宴摆在院中,为了防止雨雪,还在上空架起透明罩棚,加饰彩绸红带。

    童昱晴囫囵吞枣地用过点心后,以手抚额在梳妆台前小憩片刻,就由喜娘为她换妆,与卿子汀一起前往正席酒宴。

    他们到时,卢天胜已经在那里招待宾客多时,见他们来了,便看向司仪官。

    司仪官得到卢天胜的示意,鸣笛请各位宾客稍安,原本忙于走动关系的众人回到座位,卢天胜站在庭院中央说道:“各位百忙之中莅临小儿婚宴,卢某感激不尽,下面就请各位贵宾吃好喝好,尽情尽兴,我们不醉不归,卢某先干为敬!”

    在座众人无论是真高兴也好,假高兴也罢,此时都拼尽全力为卢天胜喝彩,场面一时热烈至极。

    司仪官又命奏乐百鸟朝凤,卢天胜放下酒杯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卿子汀和童昱晴走到顾怀珒夫妇面前,“这次父亲能顺利为你们举行婚礼,全是你们顾叔父和顾叔母的功劳,你们要谨记他们的恩情,永世不忘。”

    卿子汀和童昱晴纷纷说道:“叔父叔母的恩情,敬挚(昱晴)永世不忘。”

    顾怀珒急忙扶起两个孩子,说道:“天胜你这是说什么?挚儿就像我自己的儿子一样,我为他筹谋婚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奚亦芊虽然对卢天胜的话不以为然,但却明白夫君的心意,对二人说道:“只要你们日后夫妻同心,互敬互让,分甘共苦,就是还了我们的恩情。”

    卢天胜用力握了握兄弟的肩膀,转而对顾家三兄弟说道:“今日宾客众多,敬挚向来不会饮酒,你们三个跟在他身边,尽量替他挡挡。”

    顾维清哈哈大笑,“卢伯伯放心,维清别的事情不在行,但是饮酒这种事情我敢保证,在场中人,没人是我的对手。”

    顾怀珒和奚亦芊阴沉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顾维清,顾维濡见状忙揽住双亲笑道:“今日是敬挚大喜的日子,这不都是高兴吗?放心,我和维泓会看着大哥,不会让他失了分寸的。”

    看二人面色稍缓,童昱晴笑着上前为他们斟酒,又依次为顾家兄妹斟酒。

    披肩上的湘色羽绒将顾维湉衬托得俏皮可爱,与那日初见时不同,童昱晴觉得今日,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顾维湉的朱唇勉强碰了碰酒杯,羞赧地说道:“敬挚哥哥,湉儿……”

    没等她说完,卿子汀已经接过她的酒杯,“这酒辣的很,湉儿喝不下不打紧。”

    “哎哎哎,总说我挥霍无度,浪费这么好的酒,你们才是暴殄天物呢。”说着顾维清拿起顾维湉的酒杯一饮而尽。

    顾维湉早就对兄长的德行见怪不怪了,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对卿子汀说道:“敬挚哥哥,这是我亲手抄录的《饮水词》,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卿子汀本还不信,但当他打开小匣,看到里面真的是《饮水词》时,不由感叹,“你一向不耐烦读书的,这次竟然抄下了整本词集!这……”卿子汀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维湉佯装愠怒,“你不喜欢?那还给我好了。”

    卿子汀忙将小匣关好递给童昱晴,“谁说我不喜欢了?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顾维湉哈哈一笑,“逗你的,不过你可要好好记下我的辛劳,日后是要还我的啊。”

    卿子汀笑得温柔,声音却不能小了,“好,记住了,待敬挚哥哥忙完婚事,一定好好陪你玩。”

    此时顾维泓走到卿子汀和童昱晴身边说道:“接下来就是给原蒲西的各位显贵们敬酒了,你们不熟悉各类要务,我先大概与你们说一下,稍后我再一一为你们介绍。庭院中间的就不用说了,是婆家和娘家的亲眷。东侧坐着的是督军署五位副署长、财政司五位副司长和他们的家眷。西侧坐着的是镇守四境的都督的家眷和副将,四位都督因为要镇守边关,所以并未亲自出席。西侧还有广辉的纪……”

    顾维泓话未说完,目光就胶着在刚刚进院的身影上,卿子汀和童昱晴觉得奇怪,也跟着向外看去……

    隔着人群,他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心中却止不住发抖。卿子汀最先支撑不住,手随心颤,酒杯掉落,还好人群熙攘,他们与卢天胜、顾怀珒等人隔着许多人,又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在意这个不问世事的庶子,所以只有围在他身边的童昱晴、顾维泓和两个喜娘注意到卿子汀的失态。

    顾维泓觉得奇怪,捡起酒杯后问道:“你也认识那个小厮吗?”

    “嗯?”卿子汀茫然地看向顾维泓,“不认识。”

    两人说话的功夫,远处的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卿子汀下意识看向童昱晴,见她面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心中更是害怕。她已是不堪重负,那人的来意会不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乔煊恭贺卢二少爷、二少奶奶新婚之喜,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请二位笑纳。”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童昱晴就在想,如果他今日来大闹婚礼,那最后只会是四败俱伤,如果他今日规规矩矩地来贺喜,那就更糟,他一定想到了一个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办法,逼着自己不得不退让。

    如今听到这样一番话,看到他风度翩翩、怡然自得的样子,童昱晴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顾维泓见白乔煊手捧贺礼,那两人却谁也不接,不由叫道:“敬挚……”

    卿子汀猛然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接过礼盒,他身后的喜娘本想接过来拿着,却听卿子汀说道:“白公子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的贺礼,我要亲手来拿,无须代劳。”

    白乔煊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转而走向卢天胜,顾维泓的目光却一直随着白乔煊身边的小厮……

    白乔煊与卢天胜见礼后说道:“督军,乔煊今日冒昧来访除了是为二少贺新婚之喜,还有两件极为重要的事要与督军商议,督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天胜摆摆手,回绝道:“哎……今日所有宾客到访皆为小儿贺喜,公事明日再谈吧,你刚到金都,好好吃一顿喜酒,休息一晚,有关两地往来之事明日与我说也不迟。”

    白乔煊淡淡一笑,“督军误会了,乔煊所说极为要紧的事并非卢白两家往来之事,而是指,祁封瞿氏。”

    此言一出,不止卢天胜,顾怀珒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白乔煊又说道:“如果督军觉得今日实在分不开身,那乔煊明日再来叨扰。”说着白乔煊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就被卢天胜叫住,“贤侄留步,我们屋里叙话。”

    院中的人见督军离席,纷纷询问缘由,打探消息,场面一时极为混乱,顾怀珒命司仪官停止奏乐,又向众人解释督军有急务处理,可惜能够来到这里贺喜的人,都是蒲炘州最聪明的狐狸,这个解释显然无法打消他们的疑虑,尤其坐在西边的广辉纪氏,将白乔煊身边小厮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如坐针毡四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焦灼。

    顾怀珒知道他们疑虑未消,只能命卿子汀和童昱晴为宾客敬酒,让喜宴在表面上恢复如常,众人也知道他们当下无法得知督军离去的真正情由,便卖力演戏把眼前这关先应付过去。

    那边喜乐再次奏起,这边卢天胜和白乔煊也走进一个极为隐蔽的房间坐定。

    白乔煊说道:“我知道督军时间宝贵,就有话直说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我身边这位,督军看起来可还眼熟?”

    卢天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白乔煊身边的小厮,回道:“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他与瞿家有什么关系吗?”

    “督军英明,此人正是瞿氏嫡长子瞿增的贴身侍卫。”

    说着那人向卢天胜施礼,“小人叩见督军大人。”

    卢天胜不由惊疑,“你身边为什么会有瞿增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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