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你出这么多汗呢?”

    邓邓醒了,但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睡吧!我没事!”我坐在他病房里的另一张空床上,脑袋上下左右的晃动,刚被扭到的脖子,也有点改善了,我看着四周,除了蓝色的病床外,其余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窗帘。

    这时,我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医生。

    不!从素养来看,他应该是医生,可能,他刚好也姓周。

    我这样想,心里有点好受了。

    可我的高跟鞋去哪了?

    要不然,到楼下去买一双?

    可都这个点了,店铺会开着吗?

    一整天,我除了喝两杯咖啡外,再没吃过任何东西,也吃不进去,也不想吃。

    可邓邓的身体应该要补充营养。

    “对了!邓邓,医生说,你这个,必须动手术!”

    “别听他们的!”

    “你闭嘴!钱我给你拿,行了吧?”

    他眼睛慢慢地睁大了,看着我。

    “那可以!那可以!”

    瞧!一猜就是,只要不用他拿钱,心脏搭桥,恐怕,他都愿意去尝试下!

    “邓邓!你肚子饿吗?不用你拿钱!我请你!”

    “那给我来一份小炒肉吧!”

    “你脖子都那样了,也真不怕卡着!”

    “脖子扭到了,跟想要吃肉,冲突吗?我看你就是不想多给我花那个钱,肉比菜要贵好几块钱的!”

    他边说,嘴里边,还发出那种“啧啧”的声音。

    “我才不是那种人呢!因为你是病人,所以你就只能多吃水果,多喝粥!”

    “咋地?病人就得那么可怜啊!”

    “当然,你看我姥,她现在吃饭多小心啊!”

    “那不是你姥自己注意的,而是你们不让人家吃啊!再说,我跟你姥是不一样的,我可不是,需要忌嘴的糖尿病!”

    “再这样说,我就不借钱,给你做手术了!”

    “借给我的钱啊?那不用了!我自己硬生生地挺过去,就好了!”

    “可刚才,你真正的主治医生,周医生说,骨折没得到及时处理的话,虽然也是可以自行愈合的,但愈合效果,很一般啊,而且,骨折线对位什么的都不会很好的话,骨能承受力度变小,就不如以前那么结实了。”

    “结不结实的,不用你管我,我又不做你男朋友,跟你关系不大。你刚才说什么真正的主治医生?难道还有冒牌的咋地?”

    “别总咋地咋地的了!想想你自己吧!你女朋友怎么还没来呢?你到底给人家打没打电话啊?”

    “我照你说的,给人家打了个电话,可她没接,之后,我又用我不太痛的手指,给人家发了一条短信!”

    我出现了一张八卦脸,想听听后续的事态发展,他会不会又被甩了?

    “人家未婚夫接的!”

    “她订婚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欺诈!她这个骗子!报警抓她!”

    “叶子大学霸,我拜托你,以后,咱除了看专业课外,也多学点法律,行不行?别动不动的,就要报警抓这个,抓那个的,别总给警察叔叔添麻烦!因为有些东西,他们根本管不了!”

    “那……原来你才是冒牌的呀!你傻不傻啊你?之前为什么不对她进行背景调查啊?”

    “又来了!我又不是你最崇拜的警察叔叔,我的工作单位又不是在公安局,再说了,就算真的在公安局工作,也不能随意调取任何人的信息啊!还是那句话,你多学点法!”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从台阶上重重的摔下来,你告诉我,会不会是他男朋友干的?这个难道,还不能报警吗?”

    “你有啥证据啊?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啊?你把还没成型的,幻想的事儿,讲给人家听,只会让人家积极联想到其他院,比如精神病院!”

    “你说精神病院?我想起来了,我们班主任田老师,她的妈妈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哪个精神病院啊?”

    “我也不知道啊!你要去啊!我帮你打听下!”

    “滚滚滚!”

    “再对我不敬!我等下买东西就不给你吃了!还有,你如果真的想要动手术,我其实是有私房钱的,我哥给我的!”

    “你哥给你的钱,你不是从来都不动的嘛?放在你卡上吧,以后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我这只是小伤而已!”

    我很讨厌听,这种不吉利的话!

    “意思是说?你以后还会出别的事儿?快说呸呸呸!”

    “呸!呸!不行了,我要去厕所了!”

    “你不是刚去过嘛?怎么又要去?”

    “大姐!我是啥时候去的啊?那都几个小时前了?再说了,你让我好好撒尿了吗?”

    我低头看了看,哥哥送给我的,那款白色圆盘,黑色指针,里面还有一颗小爱心桃的简洁手表。

    “可是,现在都凌晨1点了!”

    我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我不用你陪!我自己去!”

    邓邓把自己枕的蓝色枕头竖了起来,放在床头,双臂一点一点地往上面蹭,自己居然能坐起来,并且,又重新调整了下,后背枕头的支撑点。

    把正翘二郎腿坐着的我,惊的目瞪口呆!

    “快快!合上你的嘴!擦擦口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虽然是病人,但什么都可以自己做的,你看看,这床铺,我收拾的干净不,你不是还要检查呢吗?”

    他被他逗得,笑的像个孩子。

    他也像个小女孩似的,微微低头,“嘻嘻”的笑了。

    原来,笑声是可以掩盖住一切害怕的,我们现在,好像,全然忘记了,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儿。

    这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可是,你真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厕所?厕所好像离这儿,不算近呢!”

    “说的也是,我这个腿,必须得有人扶啊!”

    “那算了!还是我扶你去吧!我又不是,那种没去过男厕所的娇滴滴女孩!你等下,我出去问问,厕所在哪?”

    “你快点啊!我可忍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真是懒人屎尿多!你看看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

    为了不让邓邓看见,我光脚踩在地上这么矮的样子,我一边唠叨着,一边轻轻的往上,踮起脚尖,犹如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手肘一弯曲,直直的就够到了门把手,打开病房的门。

    他还真是着急了,关上门的一刹那,都能听见他的男童娃娃音,“你赶紧去问吧!”

    我从他病房里走出来,闻到很重的一种来苏尔,也就是甲酚皂,那种味道。

    但现在,大部分医院走廊都改用,双氧水消毒液,也就是过氧化氢了,那个气味要小的多。

    反正,哪个都比邓邓的臭脚强。

    粉红色护士服的女孩并没有在外面。

    来了个年龄长一点的护士,她额头上,横着几条抬头纹,脸蛋两边上的肉有点下垂了,说起话的脖子,也有点揪揪起来的皮,年龄可能不小了,看她指挥别人的样子,她应该是护士长吧。

    “护士长,你好!”

    这次似乎叫对了,她露出一点笑模样,脸上刚才下拉的皮和肉,也跟着向上,一起缩紧了,但还要维持自己在小护士中的威严,她眼睛快速地瞟了我一眼,白眼球还挺多呢,据说这样的人,心眼也多,粗粗的烟酒嗓,“什么事?”

    “我想问下,厕所在哪里?”

    她指了指,隔壁的走廊,“在中间!”

    事实上,这个医院的走廊建造的很乱,这里通到那里,那里通到这里,还互相交错,就好像玩的大型迷宫游戏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挠了挠脑袋,左手的食指,一会儿指向天花板,眼睛随着手指的方向看,一会儿指向其中一条走廊,伴随着叹气声,接着,又换了右手的食指在嘴唇边晃来晃去。

    她好像看出了我是路痴,指一下,墙角的长颈鹿建筑物。

    离近看,是个大柜子,拉出镶嵌的把手,打开后,里面居然有夜壶?

    “20元一个,费用最后缴,就可以了!”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个,销量还不错。

    这也太贵了吧?我在网上3元就能淘一个,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啊?但没办法?谁让着急用呢?

    对了,这钱可不能白花,我再顺便问下她,附近哪里有卖高跟鞋的店铺,现在还开着的吧?因为我一直这样垫着脚也太累了,我的其他高跟鞋,都忘在我哥车里了,我哥又不给我主动打电话。

    重要的是,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去学校参加新生开幕式,还要上去讲话呢,我总不能做赤脚大神吧?

    况且,我看她也是很爱美的样子,虽然她穿着高跟鞋,还比我踮起脚尖矮半个头,但从她跟别的护士,不太一样的,黑色面,绣着小小玫瑰花的鞋子来看,她可能经常会跟着老姐们,逛街购物。”

    果然,她知道。

    她告诉我出去医院大门外面,不到200米,就有一家卖鞋子的店铺,24小时营业。

    我把夜壶给邓邓拿进去后,居然,被他发现了,我没穿鞋子。

    还被他狠狠地,埋汰了一番。

    早知道,我就先去买鞋子了,憋死他,哼!看看,到时候,谁嘲笑谁?

    他还让我出去待一会儿,这个应该是我先说才对,弄得好像我很好色一样,其实,他就算,跪地求我,让我在里面待着,我都会推开他的手,愤然而去呢!

    这次,我走到的是,邓邓病房转角那里。

    等待着的是,粉红色护士服女孩口中,那部正常使用中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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