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金刀的坐在厅内,取过茶喝了一口,南谷波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并不显,只是微笑着说道:“徐太医,能否通融通融,本世子也是受人之托,如果见到雪见娘子安好,也可回去和朋友交待才是。”一身淡青的棉袍服,不张扬,不跋扈,素雅的颜色把他从容洒脱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南谷波本来就以温润如玉享誉京城的贵公子圈,多少少女对他的温柔的眼眸迷醉,又有多少少女夜里枕着他的名字入眠。可现在,他的一双眼睛却泄露了内心的焦急,但即使心中百转千迴,但面对身旁这个没有品级的怪医,仍然不敢丝毫轻视。

    新年刚过,南谷波就秘密派了小汤小邱去东胜村给雪见送东西,结果到了东胜村见到烧焦的瓦砾,大吃一惊,到里正处和乡人间细细打听后,方知晓失火一事,也知道这失火的人家,好象并无人员伤亡,而且生子一家人和这失火的东主,第二天就搬走了。小汤小邱马上飞马回了京城通知于他,他心中大急,但还是把手头的公事家事小心地先安排妥当,这才又寻了借口出来。出来后这一路上,他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心下觉得雪见如果无事,定要回安宁来找徐从安。于是他便到了县令府打听了徐从安的地址,上门求见,知道雪见果然就在此处,方才放下心来。

    徐家小院下人并不多,尤其是外院,此时更是鸦雀无声。徐从安自搬进这小院后,虽然家里依然草药齐全,却是没有挂牌行医出诊。他早想好了,等雪见孩子出世后,便回老家去寻老妻和孩子们。

    由于徐从安以前是皇城出了名的神医,他与南谷波虽然说不得熟悉,但也算是旧识。更何况去年平安县地震灾后,俩个人都对于灾后的重建及健康卫生一起出过力。

    徐从安从来不知道雪见,何时认识得这等人物,按理说,他们应该没有丝毫的交集才对。虽然南谷波口口声声说是受人之托,但徐从安可是不信的。雪见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丫头,说什么也不可能有这样能使得动定国公世子的朋友!

    他人老眼尖,此时见小梅在外探头,便不带一丝笑容地问道:“小梅,进来说话便是,可是你家娘子,有什么话要你带到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可看得真真的,世子爷的那两名长随,可是在门口和小梅微微点头示意,虽然不敢说话,但神色间却是很熟悉的样子。徐从安便有些惊讶,小梅和小桃是雪见亲自挑的,都是从安宁县的牙行买的,按理说应该和雪见一样,不认识他们才对。

    在徐从安的印象中,眼前这位世子爷,一向都是从容淡定,在嚣张成性的京城贵公子中,算是凤毛麟角的,所以一向得圣上垂爱。他,又是如何认识雪见的呢?这等人物,如果只是为着雪见那绝世的容貌,那这样浅薄之人也不可能身受皇宠多年了。

    “我们娘子说,谢谢世子爷前来看望。”小梅立于前面,低着头说道。她想不明白娘子是什么意思,回周家报仇,跟世子爷来探病,有关系吗?

    南谷波直接问道:“小梅姑娘,别后可好?你家娘子……,她……她可安好?”

    小梅仍然低着头,用很糟糕的语气说:“娘子只是受了惊吓,所幸有小桃相救……”

    南谷波心里一跳,他只知道失火,从来不敢想失火后,雪见到底是如何逃得生天。想一想,他道:“小桃姑娘……?”

    小梅叹口气,说:“娘子和小桃均无大碍,但小桃的脸和……却是要留下疤痕了。”

    南谷波默默的坐了一会,然后说:“你们……几个,都是好的,不枉你们娘子疼你们一回。”

    小梅没有说话,娘子自然是好的,不好的另有他人,这话,应该不应该告诉世子爷呢?

    徐从安坐在南谷波下首,也是心事重重,此时取过一碗茶来,轻轻吹了吹气,这才喝了下去。然后放下茶碗前,眼睛先扫了一眼南谷波的神色,这才说道:“老夫说了世子爷可能不信,这小梅是雪见的贴身丫头,她说的话,世子爷也不信吗?”房中茶香传得开来,徐从安说完话,微微闭上双目,似乎对着面前这一壶好茶赞赏有加。

    来时忐忑的南谷波心中微痛,但这痛,只能痛在心上,不能带在面上。于是点了点头,这才轻声道:“徐太医说得话,本世子再无不信,只是为了朋友相托,这才急燥了些,还望徐太医海涵。”

    小梅飞快偷着抬眼看了一下南谷波,心里一乐,这世子爷总有话说,以前是说娘子像他的故人,后来又是受朋友所托才来照顾,现在又是为了朋友相托,自家娘子,哪里有认识世子爷的朋友呢。

    “世子爷话里多有不实之处,多说无益了。”果然,徐从安也不是傻的。身子僵直地坐正,他脾气本来就大好,眼下更不可能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南谷波礼先下人,他起身浅浅一礼。徐从安故作诧异道:“世子爷,您这是为何?”南谷波和颜悦色地道:“徐太医,在下唐突失礼之处,还请徐太医恕罪。”

    徐从安不动声色:“世子爷并无不是之处。”南谷波苦笑着摇了摇头:“徐太医不信,本世子也是无法。”去别人内宅探望一个卧床休息的孕妇,还用了一个超级烂的借口,这事儿委实是太荒唐了些。

    “世子爷,”小梅抬头看了看在座的二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子还让小梅捎话给世子爷……”

    南谷波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好象全不担心,外人看来,他只是和气地看着小梅,眸子里不是凌厉也不是急迫,只是和蔼可亲。但小梅却切切的感受到他目光如炬一般,直盯住自己:“雪见娘子说了什么?”

    徐从安坐在一旁,只冷眼看着,这位京城风评一直最好的世子爷,此事办得让他完全得想不明白,他有何所图?

    小梅悄悄抬头望他一眼,又低下头,学着雪见的语调道:“世子爷是高高在上的爷,咱们是最没地位的商人之户,本不应过多联系。以前在东胜村,村民并不知道世子爷的身份,但这安宁不同,保不齐就有说闲话之人,没得堕了世子爷的清誉。”

    听了此话,徐从安就窃笑了,自己的义女,果然不是笨的。他还担心这乡下丫头受不了这“高富帅”的诱惑,现在听小梅说得如此清楚,看来是多余担心了。

    南谷波无声无息听着,其实他早就想到雪见不可能见他,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见到她本人,他又如何能够放下心来?

    雪见,你可果然安好?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徐从安的脸色,南谷波全没有半点火气,缓缓道:“小梅,给本世子,讲讲出事那天的经过,可好?”

    “……好吧!”

    门外北风打着卷,不很凛冽的吹过。小梅交待清楚自己知道的情况,见南谷波低头沉思不语,便施了礼,静静地垂手退了出去。退到门口处,用眼神儿和小汤小邱交换个猜测。世子爷,能否见到雪见?

    刚要从门开走开,屋内便隐隐传来世子爷低沉的声音,:“雪见……雪见她真的无事?”

    原来还是这句话!小汤小邱都知趣低头,只看着脚下。咦,好象这地,和自家的有些不同,嗯,得研究一下。

    小梅迷迷茫茫往内院走,脚下有点高一回矮一回的感觉。娘子是盼着世子爷来看她呢?还是不盼着?这世子爷也真是,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自己的意见呢!

    小厅内,徐从安颇有含意的一笑:“有人盼她好,有人盼她死,世子爷,您说,雪见究竟现在该好,还是不好?”端起茶碗,正式送客。

    见小梅回来,雪见摆摆手:“怎么?世子爷走了?”她到底是对古人的道德理念估计不足,差点闹了笑话出来。而今看来,这南谷波其实进来看她与否,都无关紧要,关键是态度,态度决定成败。

    么妹沮丧的撅嘴出去,周博心中实在喜欢,握着雪见的小手在自己手心,送到唇边亲了一亲。雪见并没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听他笑逐颜开地道:“世子爷到底是京城来的,懂些分寸。”

    “反正再过几天,雪见就可以下地了。”雪见哼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抚了抚头发。看周博面带微笑,对着她的小脸一捏:“好好养着,哪里有那么多的怪想法。”

    周博知道,这位世子爷,今日吃一闭门羹,想来是不会再来了!

    雪见还有后话:“这位世子爷呢,人是非常好的,性格好,模样好,还是官二代!”周博连声道:“是,是,是,他哪儿都好。”面上笑嘻嘻的,再接一句:“再好也不是你的菜。”

    雪见伸手来推他:“少学我说话!”周博也笑:“你怪话多,弄得周围每个人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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