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彤像来时一样无声无自息的走了,这次是真的回京城备嫁去了。因为来的时候,她就是偷偷的装作二娘的丫头来的,所以走时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到底雪见不放心,派了十几个家丁和丫头,把她送了回去。总不能半路上出点什么差错吧,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了。

    那个小白花一般的侧妃自从病倒,便再没有起来过。听说只日日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见旁人,还是怎么的,反正再没出现过。

    忽然没了勾心斗角,不用耍心机,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现在雪见已经不愿意多想别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自己可以平平静静的生下孩子,算算日子,也只有一个月了。

    私下里,汪从寒的回信也到了,有些事情,他侧面打听到的,让雪见越来越觉得头痛和烦躁,似乎只有远离了京城那样贵人圈,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世子爷那一大家子,终于是走了。直到临走的时候,雪见也没有再见到何婉婷一面。而且,南谷波温和的笑容下面,是眼神灼灼的望着她,让她有一种窒息感。这个南谷波,她真是一点也猜不透,看不明白。试想,她就算真是紫心,一个武德侯府的丫环和一个定南王府的世子,见面的机会肯定是不多的,真的可能存在惊天地泣鬼神琼瑶小说里的爱情吗?这个可能性,比中五百万可难度大多了。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的公婆,对世子一家态度更是奇怪,外表也是敬畏有加,但那疏离却又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此时见他们终于离开,心情才算是好一些。

    古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雪见如此想着,便也把这件事情丢开了,当做看不见好了。

    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到底把三妮和不言的亲事给办了,周家给三妮除了奴籍,白逸天乘着兴头,也给不言除了奴籍。白家人口简单,家务较少,白夫人乐得把管家一事交付这两口子,反正白家以后也全是白逸天的。

    周博要当孩子爹了,汪从寒已成官爷了,白逸天还在每天游手好闲的逛着,每每想到这里,白夫人都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胸口发闷。现在,连不言这个从小就跟在白逸天身边的小厮都成家了,这让人情何以堪?不行!绝对是不行!自己儿子长得风流倜傥,文采更是惊才绝艳,虽说被白兼然禁着不许参加科考,但好歹你得早点完成传宗接代的人生大事吧?

    听闻县令夫人要给儿子解决个人问题,整个安宁县城都轰动了,那绝对是万众一心的奔走相告,那效果不亚于“中国好**”和“超级**”“快乐**”选秀古代版。这可是县城一把手的公子爷选少奶奶,哪怕选不上正室,做个偏房,也是好的。因为这位公子爷相貌好性格好身材好总之各种好,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一块肥肉!

    于是安宁新一季的风景便是:县衙门口每天有各式美女才女俊女,有拿书的有拿花的有拿手绢的有拿食盒的,各种路过呀。知道的是她们都在等一个偶遇的机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女儿国的繁荣街市。

    周家五娘在转角处叫了声“四姐……四哥哥”,四娘“唉”了一声答应着,仍然眼望着前面,用力的憋着笑。四娘和六郎相对看了一眼,迟疑了下,从四娘背后挤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与身边的人,然后笑着说道:“都买得差不多了吧?这日头可越来越大了,不回去吗?”

    四娘直起身子,抬手用手背抹了把汗,可不是,这么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戏码,好看是好看,但到底热了些。六郎见四娘一时没有回话,也利落的探出身子向四娘看的方向望了望,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古怪异常的东西,于是看了一眼五娘,用眼神示意并没有什么乐子。

    见没有乐子,五娘便刹住脚。今天是六郎早早过来找她,说看到四娘换了男装出了大门,这两人知道四娘从小便是个老实谨慎的,现在敢如何打扮出府,定是有什么秘密。谁知道追上来后,四娘只推说是应了嫂嫂的差事,出来买些鸡毛蒜皮的物件,见他们也跟了出来,索性就把这些杂活派与二人。

    雪见一向与二娘四娘极好,现在跟二娘虽然疏远了些,但与四娘还是一样亲厚。自从听说了白家的“大”事,她就急白家所急,差点急得火上了房。不过这样的妙事,她挺着大肚子自然无法参与,但派个人过去看看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然后回来给她说说,也是好的。背着大郎,和四娘商量了一下,四娘虽说本分纯良,但到底是小娘子家,哪有心里不爱热闹不爱八卦的?又给雪见一通的忽悠,琢磨着反正有大嫂扛着,于是一时头脑发热,便答应了她。

    现在看着眼前全城的女孩子集体走秀的街景,心里自然是乐得够呛,并幻想着把白家哥哥如果塞到这个场景中,该如何的完美和爆笑。当然,这乐子,只能憋在心里,并不能说出来与五娘六郎分享。所以,只能带头绕着街道往家走去,只是难免有些面颊抽动,让五娘一个劲的追问,是不是脸上抽筋了。

    五娘跟着四娘往回走,越想越想不明白,于是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县衙门庭若市的盛况,突然从四娘身后挤过来,拉了四娘的手,小声兴奋地说道:“四姐姐,莫不是有什么大案吗?”说着,又忍不住的回头张望着。四娘被五娘问得呆怔怔的眨着眼睛,什么大案?什么意思?

    五娘早一溜烟的带着六郎从街道另一头向县衙后门绕去,边跑边回头道:“我们去找白家哥哥问问,回去便告诉姐姐听。”

    “……”没等四娘应声,俩个人早跑没了影,反正相隔不远,又有三四个丫头跟着。

    四娘没办法,只得带着人往回走,回去还得向那个闲得发慌的嫂嫂汇报情况。一想到这个,四娘就忍不住偷着乐,刚接到嫂嫂的“指令”时,原以为这事让人尴尬又别扭,谁知道那火爆的场景,真是百年难遇的趣事。

    待四娘来到雪见的陌香院,正好雪见正在吃樱桃,见到她回来了,雪见不由两眼都放出光来,可见没有娱乐的古人,有多么无聊!

    四娘先挑了一个樱桃扔进嘴里,见大家都瞪着她,这才仿佛想起什么,接过小杏递过来的毛巾拭了手,嘿嘿笑着道,“嫂嫂,你果然猜对了,太好玩了!”

    “嗯。”雪见咽了嘴里的樱桃,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还用说,一定的。

    “我以前都不知道安宁县城竟有如此多的小娘子,个个花枝招展着,全部挤在一条街,不,一段街上走来走去,那表情,那作派,那身段,真比过年的灯会还要有趣。”

    “快细说说!快细说说!唉,就这么一个乐子,还不能亲眼得见,真是遗憾得紧……”雪见一边在新鲜红润的樱桃堆里挑挑拣拣,一边恨恨的说道。小梅过来递给她手帕,转头看着四娘:“四娘子,快点讲讲吧,奴婢们也都想听这热闹呢。”

    “嗯,你们是没看到,这每个小娘子虽说都是打扮得美美的,但谁也不看谁一眼,碰到了,也是斗眼鸡一般。”四娘挑着眉头,看着小梅捂着嘴的笑。雪见看着满屋的丫头们都竖着耳朵听,想了想,眼珠便跟着溜溜地转:“那是那是,肯定都跟仇人似的,这物件就一个,谁先得了就是谁的,其他人都是对头呢。”

    四娘已经吃了差不多小半碗的樱桃,此时看着雪见,乐得直点头,“嫂嫂说话就是有趣,让白家哥哥听见你说他是‘物件’,准要气得直跳脚了。”雪见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擦完手,白逸天这亲事,到底花落谁家,还真是值得猜上一猜。

    这边厢四娘细细的讲罢秀场见闻,那边厢县衙内,白逸天正底气十足的跟白夫人理论着:“母亲,您看看,您看看,这哪里还是庄严着重的县令府,简直就是开了油盐铺子,都是什么样子?根本不成个体统!”

    “嗯,也没什么,都是好人家的女孩,不过是奔着我儿的名声来的。”白夫人仔细的将手里的仕女图册看了又看,叹了口气,安宁毕竟是小地方,怎么看心里都觉得这些个小娘子们,都配不上自己完美的儿子。她转头看着跟随她多年的大丫头小筝道:“你看看,这么些的小娘子,不是长得不周正的,就是一看便狐媚样十足的,再不便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能太过了些。唉,竟是无一人可以配得上我儿的。要不,咱们索性托了他姨母再给打听着?”说的这个姨母,自然是青州知府汪会的续弦,汪从梦的母亲,也就是汪从寒的继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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