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这侯府上下都是菩萨心肠?也不对吧,你回想一下,当初南谷波讲紫心的身世时,可是对侯府没有丝毫尊重之意,言语间颇多微词,再想想紫心的遭遇,也甚是蹊跷,如果侯府都是神仙一级的人品,怎么还会有紫心的凄惨身世?”

    言下之意,虽然南谷波话里有不实之处,但关于这武德侯府,却是让人充满了怀疑。雪见本来就对武德侯府半点了解也没有,不像周博,还在侯府住了数日,经周博这么一提,雪见倒立马省悟过来。可一想南谷波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雪见这不禁犹豫着,不知道在此事情中,到底谁,才是心怀叵测之人呢?思来想去,这事情怎么让人感觉着有点像蜘蛛网,越陷越深了。

    想到这儿,雪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本来还觉得这身体仍然是有些不好的,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得帮着周博做些什么,好逃离这个魔鬼的家。

    见到周博一脸的深思状,还不等他开口,雪见又道:“大郎,你可别被这侯府表面的虚情假意所蒙骗……”

    周博一怔,这话说的,自己多傻似的,忙打断她:“是,是,是,你把你家郎君我想得也太不济了!这侯府委实污脏不堪……,所以,才更是奇怪……”想想在侯府的那些日子,周博更觉得恶心,更不愿意多说此事了。

    四目再度一遇,两双同样清澈的眼眸,遇出彼此的身影。却又不约而同的唇角轻扬,瞧瞧咱们二人,一会儿那些人就要过来,咱们倒有空破案来玩。

    “这几日,倒是许了我在此照顾之责。”周博叹道。南谷波终归是不放心宜心小筑,重新换了一拨下人。私下里,府里又失踪了几名美妾娇姬,发落了一批人等。现在,周博被派过来负责煎药和检查食材一事,又有小梅和小梨的帮忙,所以倒是方便了和雪见见面。

    望着雪见柔弱的模样,周博心里酸楚着,心里道:“这一次,不救你出去,我誓不为人!”

    望着周博傻里傻气的“妆容”,再想一想这戒备森严的世子府,雪见却想:“如果不能一起逃出去,那就不如死在一处。”

    两个人两个心思,都是看着对方,越看越是看不够的样子。

    “你这个傻丫头,以后再不许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周博微微一顿,想起这次的凶险,终于板起来一张脸,斥骂她道:“你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偏偏还爱出些没轻没重的主意,你到底得有多缺心眼啊。”

    雪见却是嘻嘻一笑,偎进周博的怀里,“这不是无事吗?”

    假使没有徐从安,她也有后手,可以撑到其他医生到来。所谓的凶险,其实不过是有惊无险的设计。这食物之间的相克和相互搭档,原是自己以前的那个时代家家厨房冰箱上贴着的必备品,自己运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的。

    而且,事实证明,这设计是多么的巧妙,让她果然见到了周博,值了!

    即使是见到后,仍然没有办法逃出生天,对她而言,也是值的,只是,没见到儿子,终是遗憾的……那个她怀胎十月,陪她经历过那么多故事那么多心酸的儿子!

    也多亏得,可以给周博留下一个儿子,让她和他的生命,可以用另外一个方法延续。诚哥儿,他自然会有着大郎的谨密,有着自己的善良,他长大成人后,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非常快乐的,因为,他身上有着他至亲的两个人的希望和理想。

    对雪见自己来说,这一世,她本来就是偷来的,不再多求什么了。如果能和周博死在一起,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雪见并没有注意,周博此时却是面容严肃。虽然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妻子,但如何全身而退,还需要好好谋划。他期望的,并不是一起死,而是如何一起生。对于那个仇人,因为一己私欲,害得他们夫妻分离母子分离的仇人,他定不会让他好过!万一逃不出去,如果真有这个万一,那么,这个仇人,也会是他们夫妇二人黄泉路上的结伴人,省得寂寞不是!

    抱晖园里,徐从安正一根一根的取下银针,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今天所扎的穴位,已有所变化。

    何夫人迫不及待的进来,帮着绿纹绿眉给何婉婷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何婉婷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但眸心却晃开了一层阴冷,又过了许久,方才平息,对着何夫人浅浅一笑,似乎再安慰何夫人一般。

    何夫人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一睨:“婷儿,今天感觉,如何?”

    轻轻摇摇头,何婉婷敛了敛淡笑,将神情微一肃,现在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是僵僵的,身上也有了冷热痛麻的知觉,她倒有心想让何夫人放心,可惜仍然是不能出声。

    自己的这一番遭遇,委实想跟自己的娘亲诉说诉说,但苦于无法开口。随着这乡下郎中的每一次施针,何婉婷越来越有把握,自己终会好起来的,终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刻!南谷波,紫心,你们给我等着!如今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定会加倍索还!

    看到何婉婷脸上的表情,何夫人的眉心蹙得更紧。自己的女儿自己当然了解,她这是不甘心,心里有恨。虽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仍然悄声在她耳边道:“婷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只有好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见到这样的“母女情深”,徐从安轻叹一声:“何夫人,放心吧,小人有把握,会治好世子妃的。”

    何夫人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神医,你……你说什么?”

    “这第二个阶段下来,依小人看,世子妃便可以说话了。”徐从安淡淡的说,没办法不“淡淡”的,诚如雪见如言,“面部肌肉”僵硬嘛。

    “真的?”何夫人忙问:“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真的便好起来了吗?”何夫人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堆都堆不住。

    “也便是说就是这几日了!”徐从安收拾着银针,说道:“夫人,这世子妃的恢复如今可是最关键的时候,这一应的饮食调理,都要严格按照小人所说才行,可不能有半点的疏忽。趁这两日小人也在这世子府里居住,也给世子妃弄几记家传药膳,内外兼顾,想来世子妃定会恢复健康的。”

    “对,对,神医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要不你索性就一直住下去,一直住到我女儿完全康健。放心,这事情,我会同女婿讲的。”何夫人说的眉飞色舞,直把世子府当侯府的感觉。女儿可以好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是菩萨保佑!

    听了何夫人的话,徐从安不置可否,他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有左右何夫人的功力。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也可以看得出来何夫人的性子,虽说是个面慈手狠的,但对待这个庶女……,却是丝毫不比何家洛何家安兄弟二人差!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见徐从安已收拾好药箱,何夫人忙示意绿纹接过去,道:“怎么?今天神医那徒弟没有跟过来?”虽然明知道即使跟过来,也不可能让他进得内室,但今天何夫人心情好,假意关心几句,还是应该的。

    徐从安也不客气,把药箱递过去,低声道:“这府里还有一位主子昨夜染恙,小徒被留在那边照顾一二。”

    何夫人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主子?这府里的主子除了我女婿,便是我女儿,哪里还有其他的主子?不过都是些玩意儿罢了!再说了,你们师徒二人,是我侯府之人,难道说他们世子府,请个太医都请不起吗?”

    何夫人眼见徐从安已收拾停当,心里上火,让绿纹送出去,自己却是连动都懒得动了。

    “先生出来了?今天还要劳烦先生再接着受累了。”外间屋,南谷波将手里的书一合,搁于案上,站起身来,对着徐从安道:“咱们快些过去吧。”

    屋内,何夫人面色一冷,已是不愉,听说昨天夜间世子府里有个狐媚子发了急病,所以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要赶过去吧,这南谷波,是越来越不把婷儿当回事了!

    听着南谷波和徐从安出了院子,才一回身,就见绿眉冲她行了一礼,道:“恭喜夫人,恭喜夫人。”

    想想女儿到底要好起来,这些狐媚子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何夫人心里隐隐快意着,道:“今天高兴,晚上加菜,这个月的月钱加倍!”屋里屋外的丫头们齐声谢恩,这钱左右不是她出,她不过是白落个好人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高兴,等何夫人再看何婉婷的脸色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苍白蜡黄,仿佛渐渐也有了血色,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的转动着,眸底一片阴暗,眼中却光华熠熠,带着一股森森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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