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白雪皑皑,鹅毛般的雪花游荡在漫山遍野,如幽灵簌簌的步伐,带着凌冽寒风刮起一场寒流。

    山间小路。

    三月和倪云裳有说有笑,雪地里脚印从清晰到模糊,又被雪花填满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寒风呼啸,狂野的席卷天地。

    走了几天时间,走到一片悬崖,走得有些累了,就停下来,坐在悬崖前,彼此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一对璧人,这是互诉倾肠,就像这场雪花,白得奢华,就连被风灌满的白衣也是一片白。

    在百越,人们并不是很喜欢白色,白色代表不吉利,哪家有死人时,都是披丧戴麻,丧衣白色。

    天空。

    飞雪如花乱坠。

    地平线苍白,有一个带血的衣裳很刺眼,一个少年郎赤足,慌忙奔跑,沉重的呼吸声化成白色气雾,拍打着少年郎红彤彤的脸庞。他跑了很久,实在累得不行,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

    他揉了揉被冻僵出血的脚趾头,身板单薄,冷得直哆嗦。没有继续起来跑,而是望着悬崖边上那对青年男女,张着嘴,微弱的说:“别杀我,可以吗?”

    三月和倪云裳望着这个少年郎,准确的说这是一只妖精,很落魄的模样。

    少年妖精背后的地平线尽头,走来了一个文弱书生,一身儒雅书生气息,背着一个小竹书箱,朴素布鞋,手持小笛。

    这是一个白面小生,好似进京赶考的书生。

    白面小生走到少年妖精后面不远,少年妖精最终哆嗦不停,不停重复一句:“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三月问小妖:“他为什么要杀你?”

    小妖眼神胆怯,哽咽道:“我只是一个小妖精,阿爹阿妈为了给我争取逃命的时间,都已经死了,像我们这一家子妖精都很微不足道,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我一次。”

    倪云裳慧眼狠辣,一眼就看出小妖的不俗,直言道:“魅影妖,擅长伪装,天性喜欢喜欢吃人,常年化形成人类的模样,然后去祸害一个又一个村子,这个世间出现太多的事例,如果救你,等于变相帮助你将来去祸害无辜的人类。”

    少年妖精黯然低头,望着被冻僵的脚趾头,不停扯着破烂衣襟,“我也是无辜的。”

    白面小生迟疑很久时间,对少年妖精道:“你现在是无辜的,因为你还小,根本不知道你阿爹阿妈以前给你吃的是人肉。所以在你眼中你是无辜的,可是在我看来你并不无辜,斩妖除魔乃是我职责所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少年妖精眼神里充满复杂,低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面小生缓缓摇头,手中笛子一扬,一道气芒贯穿少年妖精,将它精魄收入笛子中,只在原地留下一俱冻僵的尸体。

    做完这些,白面小生把目光投向了三月,不顾倪云裳不善的眼神,镇定开口:“斩妖除魔乃是我本分。”

    三月打量白面小生良久,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冷面书生,坐镇三里峡的小屠神?”

    冷面书生,又被称为小屠神,其名宁婴。曾是儒家万年奇遇的天才,一手出神入化的墨笔令无数人望而惊叹,后来因为自身杀孽过重,被除名儒家小夫子的称号,从而转修道法,拜入道家,坐镇三里峡。

    关于宁婴被儒家除名的事情,一直被人所不解,他修为天赋千古罕见,很早之间就已是九宫劫的神王,却迟迟不能证道成仙,因为一次外出游历,于九州边缘遇见妖精吃人,宁婴一怒斩妖除魔,这一怒,如滔天骇浪席卷,斩杀了无数妖魔,尸骨堆成山。此战之后,宁婴之名令在妖魔之间成了闻风丧胆的杀神。

    小屠神之名便由此而来。

    后来宁婴回归儒家之时,被儒家小圣人除出师门,这是一件令人很遗憾的事情。

    “我进入三里峡多年,欲学道家之法以斩妖除魔证道,多年来死在我手中的妖不计其数,我已经渐渐感应到道家的精髓,再给我一段时间,证道可期。”宁婴望着三月说。“你身上有妖气,而我欲斩妖除魔证道,所以不能放过你。”

    三月疑惑问:“你欲斩妖除魔,大可去九州之外,哪儿有你杀不尽的外族生灵,为何偏要来幻星秘境?这里可不存在多少妖魔。”

    不等宁婴回答,倪云裳说:“因为他要来幻星秘境见一个人……这个人对他很重要,所以就来了幻星秘境。”

    宁婴凝视倪云裳,眼神有些出乎意料。

    三月问道:“他来幻星秘境找谁?”

    “他的哥哥,轩辕屠霸。”倪云裳淡然道,指了指宁婴,继续说:“宁婴并不是他本名,其实他的真正名字叫做轩辕龙宇,是被大虞王朝灭掉的轩辕国的皇子。当初轩辕龙宇拜入西函山学艺,其身份早已被西函山小圣人认出,却也将之收为关门弟子,并且对他寄予极高的希望,后来轩辕龙宇斩杀无尽妖魔,小圣人看出轩辕龙宇杀孽过重,不合适修儒法,于是将之除出师门。”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难怪轩辕国被灭之后,几个皇子中仅存的两个只有轩辕屠霸的消息,却不见轩辕龙宇,竟是化名成了宁婴。”三月托着下巴说。

    这对亡国兄弟,说起来命运也不好,尤其是轩辕龙宇,当初被认为是轩辕国第一天才,也是轩辕国最有希望的皇子,却经历了灭国惨痛。

    宁婴静等倪云裳说完,才开口道:“这些事情极少有人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倪云裳道:“我若想知道,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我。”

    宁婴沉默半响才认真道:“我想请教您一事,传言中幻音仙山有红尘仙,你是幻音仙传人,如果我进入幻音仙山,可否见得红尘仙一面?”

    “不能。”倪云裳回答的极为干脆。

    宁婴盯着倪云裳,半响,长呼一口气,失落道:“我知道了。”

    他再望向三月,“我的话不变,你身上有妖气,斩妖除魔乃我本分。就算有她庇护你,但是在幻星秘境,我无敌……”

    话毕,宁婴一个念头,天地瞬间凝固,时间好像永远被禁锢于此刻。

    三月神情惊骇,宁婴的身上竟然隐隐有仙气缭绕,原来他距离证道成仙只差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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