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不要点了,还不信,剩这么多还吃不完。”萧殊手上领着打包的柠檬酥鱼苹果派,新菜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蝶吐了吐舌头道“之前上的菜都很好吃嘛,我又没来过,哪知道会这么……新奇。”

    “回去了,吃虽然难吃了点,但总不能浪费,挺贵的呢,带回去给她俩吃吧,也不知道醒了没。”萧殊耸了耸肩,一个人走在前头。

    蝶跟在萧殊身后,迈着轻快的碎步,几次犹豫着想要牵住萧殊的手,可仍是放了下去,害怕的她,从不奢望去得到什么,也许就这么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就好了。

    “怎么了?”萧殊停下脚步,微笑着问道。

    “我……我们是朋友吗?”蝶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小声问道。

    “如果你不再点茉莉的新菜,我们就是朋友。”

    “嗯!不点了。”

    月色下的灵宛一片寂静,唯有凉风徐徐。

    次日清晨。

    国王叶北遭人刺杀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北风城,纳兰公爵将矛头直指诺家,完全不管他人反对,想要将其掌管的护城军收编麾下,奈何遭到了激烈的抵抗,整个北风城剑拔弩张,气氛凝重,许多平日里与纳兰公爵交好的贵族大臣这个时候纷纷跳了出来,大肆诋毁诺家。

    但诺兰终归是立国之初的老臣,家族势力加上手中的军队太过庞大,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扳倒的,更何况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自然很多人并不买账,试图为诺家据理力争。

    冬日宫内,争吵之声不绝于耳,支持纳兰公爵为一派,支持诺兰公爵为一派,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也没个结果,谁都不服谁,只有三三两两的中立党一言不发,生怕惹祸上身。

    “皇后,凶手到底是谁一定要查清楚,如果不是诺兰大人,我们绝不能凭空定罪,此刻并无证据,单凭两位殿下的一面之词,我认为不足以下定论,更何况,诺兰公爵是两位殿下的教父,与陛下亲如兄弟,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埃林大人,您是在质疑两位殿下吗?正如您所说,谁都知道陛下和诺兰大人的关系,可如果真的不是诺言大人做的,难道两位殿下还会凭空诬陷自己的教父吗?”

    “依我看,诺兰大人手握护城军五万兵马的实权,麾下更是封臣无数,其地位在北境说句难听的,皇室也不过如此,想必早已是拥兵自重,不满足公爵之位了……”

    “若真是如此,诺兰大人何须束手就擒,又怎会容你在这大放厥词?”

    “你!?”

    “好了,都别吵了,诸位大人,当务之急是赶紧救醒陛下,既然现在既不能证明诺兰大人清白,也不能证实刺杀属实,你们再怎么争也没用。”

    开口的人是一位干瘦的老头,头上没有多少头发,身着黑色的粗纺长衣,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位大臣,仿佛要看透他们的心。

    没有人敢小觑这个老头,就连纳兰公爵也是一样,沐白学士执掌司法,他从不接受国王的受封,并没有贵族的身份和头衔,但却可以代替国王行使权威,管理内阁,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以保证国家的正常运作,必要时甚至可以统御铁卫军。

    这是一份繁重且容易得罪人的工作,故此叶北交给了无亲无故的沐白学士,他不怕得罪人,更不会偏向谁,永远保持中立,对别人的示好熟若无睹,对威胁更是不屑一顾。

    “沐白大人,皇后,昨夜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加上一些变故,导致陛下并未得到及时的医治,毒素已经扩散全身,我虽然召集了全城的医师,但也仅能做到保命而已,想要醒过来的话,只怕……”纳兰公爵一脸哀痛的说道。

    “说起来前些日子,两位殿下身边的护卫夜鸦也被人重伤,不知这两件事之间可有什么关联,纳兰大人怎么看?”

    沐白本人并不相信这件事真的是诺家所为,太过不合理了,可他的职位敏感,不能随意表态,只是此刻诺兰入狱,陛下又昏迷不醒,他若再不开口,那内阁中真就再无人能制衡纳兰,这是沐白不愿意看到的。

    “此事我知晓,但一时间无从查起,沐白大人,我觉得当下不应该去纠结这些小事,王国不能一日无主,当然,我不是不信任您的能力,我只是认为,在陛下醒过来之前,理应任命一位摄政者,代陛下处理事物才行。”纳兰公爵说道。

    “纳兰大人说的没错,可当下月殿下尚且年幼,还不足以处理政务,摄政者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和相应的身份地位才行。”

    “我觉得除了纳兰大人,无人能担此重任,相信沐白大人也不会反对的。”

    支持纳兰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北叶国公爵并非只有两个,但其他公爵大多在自己的封地,没有诏命或者特殊情况是不能来北风城的,现在北风城之内只有两位公爵。

    此刻诺兰入狱,除了纳兰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国家不能一日无主,就算沐白能够代替国王行使皇权,但此刻叶北昏迷,失去了国王的支持,没有贵族身份的他说白了只是一位学士,若是大臣们都不承认,他就没有半点办法。

    “纳兰大人,您是陛下真正可信和最敬爱的伙伴,担任摄政者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觉得,也许还有一位比您更合适的人选。”沐白看向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皇后。

    “若是皇后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我不会反对,相信诸位大人也不会反对。”

    纳兰公爵出乎意料的接受了这个提议,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满或者愤怒,这让沐白心中起了疑惑,纳兰对权势极为看重,平日里总想着压诺兰一头,怎么这会却甘心放弃摄政的机会?

    在纳兰的支持下,皇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摄政皇后,暂时代替叶北处理政务。

    可当她坐上王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必须以叛国罪论处诺兰,沐白大人,将铁卫军的叶纹盾章交予纳兰公爵。”

    不仅仅是沐白,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这个决定无异于直接向诺家宣战,而且铁卫军的叶纹盾章是叶北亲自授予沐白的,是他最大的依仗,除了叶北之外,只有他能直接指挥铁卫军,一旦交出去,那么他沐白就真的成为摆设了。

    “皇后,我不建议您做这个决定,如此做法是在逼诺家反叛!北叶国必将陷入混乱啊!”沐白试图说服皇后,可当他看到这个纳兰嘴角的笑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沐白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难道他们刺杀陛下的时候还不算反叛吗?莫非要等他诺家将这整个北风城皇室,全都杀个干净才算反叛?到时候谁来定罪?是那些虚无的神还是沐白大人你?请将叶纹盾章交给纳兰公爵,你可以放心,一旦平定了叛乱,我会让纳兰公爵归还的。”

    “可是皇后……”

    “沐白大人,我希望你明白,昏迷不醒的不仅仅是我丈夫,更是你的君主,我知道你认为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但如果你对陛下还抱持忠心的话,请将叶纹盾章交给纳兰公爵。”

    至高的权利面前,所谓的公正只是一个笑话,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不敢。”

    沐白被说得哑口无言,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有些陈旧的铜章,交予了纳兰公爵,她不仅仅是摄政皇后,更是一位想要报复的女人,什么利害关系她都不在乎。

    “纳兰公爵,铁卫军暂且交由你来指挥,一个月后对诺兰进行审判,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平定诺家的叛乱,没有诺兰的坐镇,我想你应该能够应付的了吧。”

    “职责所在,一月之内我必平定叛乱并收编守城军,劝降诺家的封臣和同盟。”纳兰公爵接过沐白手中的叶纹盾章,面色肃穆的说道。

    再无人敢劝说半句,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诺家势力遍布北境,北风城之外另有封地封臣,哪里是说平定就能平定的,人家现在还没表明反叛的态度,如此做法是硬生生的逼着对方反,一旦诺言要被处死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不用一个月诺家的封臣就会集结起来。

    但谁敢说半个不字,既然连沐白学士都劝不了,他们也只好噤声。

    议会结束,群臣散去。

    摄政皇后站起身子,冰冷的王座上不管坐上多久,也不会有半点变暖的迹象,只会越坐越冷,水沫飞溅在衣裙上,她早已冻的嘴唇青紫。

    许多人只是渴望权利,却不知道这王座何其冰凉,悬顶之剑何其锋利。

    “有时候我挺佩服叶北的,明明身为一国之君,却非要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自讨苦吃,看看这王座,简直让我觉得可悲。”

    纳兰公爵并未离开,他从柱子下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迈上阶梯,越过水幕,伸手抚着王座,感受指尖刺痛的寒意。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纳兰大人。”摄政皇后眼中带着厌恶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忌惮。

    纳兰笑了笑,转过身伸出手搂住了摄政皇后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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