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妈妈吗?”

    虽然芙兰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夏尔心里却引起了一阵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了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勉强压抑住了心的波动,他仍旧以刚才的笑容问了起来。

    就在反问的同时,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向前回忆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翻找这一世所残留的关于那位母亲的记忆。然而确实不记得什么了――除了长得挺好看之外。

    她很年轻就嫁给了父亲,然后在一次意外被引发早产结果死亡,除了留下了一对儿女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多少残留的痕迹――这就是夏尔对她的最后印象。

    出于一种可以理解的原因,夏尔从小就和其他的孩一样,不大爱吵闹,因此被母亲管教的机会并不多,在那场惨剧发生之前,幼年的他与母亲平常也只是保持着一种礼节性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而且,要说在自己的“童年时期”,母亲给过什么让人热血沸腾的“特殊福利”,那也是不大可能的――因为在这个年代,贵族妇女基本是不给儿女哺乳的。

    所以,即使真心想要回答,他也给不出多少东西来。

    “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嘛,您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了,她过世的时候我才五岁,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东西呢?”夏尔有些哭笑,“你今天怎么问起这种事来了。芙兰?平常你不是不问这种事情的吗?”

    “看来您也确实不记得了呢……”芙兰也哭笑了起来,“也对,那个时候您才多大啊……”

    “那么。这怎么回事呢?你怎么突然要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啦……”芙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有意放低了声音,“您还不知道吧?昨天我们家来了客人……”

    夏尔的心骤然跳了一下。

    该死,怎么会这样?

    “哦?是什么客人呢?”他勉强地保持着心里的镇定,明知故问。

    “就是我们妈妈的娘家人啊……”芙兰低声回答,“好像还是外公派过来的呢……爷爷很和气地接待了他们。真是奇怪啊,之前那么多年他们对我们不闻不问的。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们家了?”

    “也许是看我们家突然富贵了于是就来请求帮助的吧,这段时间不是有很多这种人吗?”夏尔勉强回答,“好了。别想那么多,爷爷和我会应付过去的,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他们这么多年来都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又跑过来和我们套近乎。我们家才不会上这个当呢。”

    “是这样吗?”芙兰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尔。直到片刻之后,仿佛确定了夏尔的意志似的,她也就垂下了头,不再追问了。“好吧,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我们的亲人吧?既然现在他们来找我们了,而且爷爷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那不就代表我们两家现在已经可以重新来往了吗?既然这样。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想同他们家走动走动……”

    “不行。”令芙兰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说完,夏尔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样不好。”

    “为什么呢?”芙兰感觉有些奇怪,“只是走动走动而已,并不是叫您勉强自己去帮他们什么忙啊?我只是想去看看妈妈原本生活过的地方而已,而且……而且那里说不定也有妈妈的某些遗物呢……”

    芙兰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带着一丝期盼抬头看着夏尔。

    如果是原本一无所知的状况之下,夏尔肯定会答应的,但是现在他哪里还敢答应。

    别说答应了,就连反对的理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让一位外孙女见自己的外公能有多少正当理由呢?

    “别的什么都行,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带着一丝犹疑,夏尔勉强回答,“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也太丢我们的脸了,不是吗?难道我们是他们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从吗?不行,你不能去找他们,这事关特雷维尔家族的尊严,不是什么小事。”

    “可是……”芙兰还是想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了。就是这样。”夏尔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那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眼看夏尔突然变得这么严厉,芙兰好像被惊骇住了一样,这种态度是她多少年来都极少极少看见的。她呆呆地看着夏尔,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先生,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真的抱歉……”

    芙兰惊慌失措的样,不禁让夏尔心头一紧。他很快就从刚才的盛怒恢复了清醒。

    芙兰现在脸色苍白,一脸惊慌,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犯了错一样。

    我真是昏了头了,为了这种事朝她撒气干什么?我怎么能够因为上代人的错误而去惩罚下一代人呢?她有什么错?

    夏尔忍不住在心里有些自责了。

    在这种自责的催使之下,他伸出手来,抱紧了自己的妹妹。

    “好了,抱歉,我刚才说话有些重了,别放在心上。”他俯下身来,贴近了过去,亲了亲芙兰的脸颊,“别再追问了,有些事情老实听话就好了,我一直都是为你好的,相信我吧。”

    芙兰没有回答,任由夏尔抱着自己。

    “我没有生气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您对我态度经常如此,我都习惯了。,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她淡定地回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别这样……”她越是这么说,夏尔就越发有些过意不去。最后,叹了口气,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别生气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吧,相信我吧,难道我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吗?”

    “好的,既然您希望如此的话。”芙兰轻轻点了点头,“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了。”

    “那就太好了。”夏尔欣慰地叹了口气,“你只要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就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来处理,你可以自由自在地享用一切。所以你明白吗?老老实实听我的安排就好了,什么别的东西都不要管,这样你就可以活得安心舒爽了……听我的话好吗?”

    “谢谢您,先生。”仿佛是被夏尔的话感染了似的,芙兰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真的非常感谢……”

    夏尔把她的回答当成答应了,所以欣慰的叹了口气。

    “嗯,既然你明白就好。那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芙兰平静地回答。“很抱歉,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

    “嗯,那我有事先走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给我留个便条或者口信吧。”夏尔松开了芙兰,然后去拿起了自己的帽和手杖,“对了,最近你在报纸上写得那些评论都很好看,继续加把劲吧。”

    “真的吗?”芙兰抬起头来看着夏尔,她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表情,“我在报纸上写的评论您都看了?”

    遵照哥哥的建议,芙兰最近一直都在报纸上用笔名写一些关于绘画的评论,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居然平时有空来看这些东西。

    “是的,很有进步,比一开始好多了。”夏尔又拍了拍她的脸,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转开了话题,“这让我十分欣慰。”

    “只要您感到满意,那就好了。”芙兰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努力不让夏尔发现自己得到夏尔认同后的激动――哪怕是如此微小的认可。“谢谢您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没关系,您有这个才能。”夏尔微笑着微微躬身,“那么,再见,小姐。”

    这两个人倒是完全没有兴趣去探究,芙兰的进步,到底有多少是那些被掠夺来的珍藏所带来的。

    说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情,他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芙兰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夏尔离去的背影,一动也不动。直到夏尔渐渐远去之后,她才轻轻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么多年了,您有事瞒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样,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也只有夏洛特才会那么轻松就被带着走了吧。少女心突然升起了某种优越感。

    然后,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接着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当。

    刚才哥哥疾言厉色的样,此刻仍旧回荡在她的眼前,她之前从未想到过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斥责。而爷爷也是一副守口如瓶的样。

    为什么?到底里面有什么,为什么要隐藏得如此之深?母亲的事情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她陷入到了沉思当。

    尽管知道哥哥要她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事关于那位因她而死的母亲,她仍旧忍不住感到好奇,想要探究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从哥哥讳莫如深的态度当,她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一种想要了解哥哥一切的**,盖过了对哥哥可能发怒的恐惧。

    她走到了自己的书桌上,在一幅幅被随意摆放的名贵绘画当,她随手翻了翻一堆杂纸,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纸片,看到了上面记录的地址。

    “姑且就相信他一次吧。”又沉思了许久之后,这位少女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未完待续。。)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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