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梁山军的战无不胜,火药弹和连发神臂弓的威慑,再加上李乾顺已经授首,城内西贼军心已丧,胆气已落,再也生不出半点抵抗意志。

    于是接下来的抄家行动,也就顺理成章的并没遇到多少反抗,就算偶有骚乱,在绝对实力面前也很快被镇压下去。

    于是连续三天下来,所有围城的西军将士还有梁山军士可就彻底进入了狂欢,简直是抄家抄到手发软,搬钱搬到腿抽筋啊。

    这也难怪,这时代的钱虽说也有金银珠宝什么的,但更多的还是铜钱。

    就算大宋的钱吧,流通最普遍的小平钱大约四克不到样子,一枚价值一文,那一贯足铜(一般民间流行省陌,以一串钱七十七为一百,一贯实际只有七百七十文,但这里为了好计算都用足铜)一千枚也就将近四千克,大约后世把八斤重。

    假设一个富豪之家,家里地窖里藏有两万贯铜钱,还有其他金银若干,这样不算金银珠宝的重量,光是这两万贯铜钱就差不多有后世十六万斤重。

    再假设一名军士一次能背走一百六十斤,那么光这两万贯铜钱就需要一千名军士背一次才能背走,或者一百名军士背十次才能背走。

    而整个兴庆府这样的贵族富豪又何止数百?这其中的工作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以说这个时代,哪怕是抢钱也是一件辛苦活啊。

    更别说既然兴庆府被围了半年多,李乾顺能想到将皇宫内库还有国库里的钱藏起来,其他贵族富豪,还有城内商贾如何会想不到?

    于是拷打逼问富豪,寻找挖掘地窖这些事情又再次增大了西军将士和梁山军士工作量。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许多骚乱和人命。

    按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些兴庆府城内的贵族富豪现在就连他们的人都成了宋人的俘虏奴隶,钱财还有甚么舍不得的呢?

    但就是有人舍不得,就是心存侥幸,心里想着万一自己还能逃回来,还能靠着这些宝藏过上好日子。

    结果这些人的顽抗,换来的自然只有被打得半死,然后被迫说出埋藏宝藏之地,然后再被气愤的西军将士杀死。

    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这些守财奴自然是活该,只是一旦见了血,又在如此众多金银珠宝的刺激下,所有人情绪都变得极为亢奋,一些事情也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比如杀顺了手,将一家满门统统杀死;再比如见到这些党项贵族,城内富商的妻妾女儿美貌,当场***女什么的。

    历史上很多起义军,比如李自成的军队,一开始军纪相对来说还是很好的,而且还懂得争取民心,要不怎么有“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谣流传?

    可一旦李自成的军队打下北·京,军纪什么的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一开始这些农民军还只是抢劫查抄富豪官员的府邸,但很快就开始骚扰抢劫百姓,奸银妇人,无恶不作了。

    西军本来军纪就差,与西贼又是百年血仇,做起这些事情自然也毫无心理负担。

    从当天夜里起,就不知道多少党项富人全家都被杀死,妻女全部被抢走,甚至很多党项穷人也都遭了秧,被杀死不少。

    没办法,双方仇恨实在太深了,西军这还算克制的了,若是西贼攻下关西某城,向来都青壮全部抓走,老弱全部杀光!

    便是童贯、种师道、刘法这些西军上层,知道这时候再杀人不好,却也无法完全约束禁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梁山军,因为军纪严苛到极点,再加上每名梁山军士在成为战兵之前都经过了至少三个月严格训练,早已把纪律刻在骨子里,哪怕金山在前,美人在侧,也不敢有丝毫触犯。

    当然,这也得益于林冲的早做准备,早在攻城前一天林冲就命令军中各级指导员,教导员再三严申明日进城不许杀害俘虏百姓,不得调戏甚至奸银妇人……违者立斩不饶。

    虽说梁山军中也有很多契丹人,奚人,在他们以前的观念里,强歼和杀人本来就是胜利者的权利。

    但这个时候有上面的军官还有教指导员盯着,他们最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却无一人胆敢触犯。

    别说乱杀人了,奸银妇人了,就是私藏缴获的也几乎,不像西军将士,哪个身上不是藏满了金银宝贝?

    于是战后的兴庆府城内,很快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东城区到处都是人间惨剧,人心惶惶,哭声震天。

    而梁山军负责的西城区却相当的安宁,人心相对平静。

    然后就有很多东城区的富人甚至百姓,在半夜的时候悄悄跑到西城区来,至少这里能保住性命,妻女也不会被奸污。

    当然,两边的党项人见了面,自然少不了抱头痛哭,窃窃私语一番。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边太惨了,狗日的西军抢了金银钱帛还不够,还动不动杀人,承天寺米擒妹勒一家除去女眷,全被杀了!”

    “……这两天被掳走,被奸银侮辱的妇人没有两千也至少有一千五,一开始还只是贵族富豪家的妇人遭了殃,到现在却是连平民女眷也不放过!”

    “……我算是看出来了,几十年来我们与西军的仇结的太深了,想想看几十年来擒生军跑到关西去还少了?说不定这些被抢回来的汉人奴隶就有他们的同乡甚至兄弟姐妹……”

    “……西军这是要报复啊,不杀光了我们他们怎肯罢休……”

    不过所有声音中,自然也有不同的看法:“我怎么听说当初童贯那厮已经答应陛下投降了,是梁山军林冲不肯放过我们,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说所有党项人都该死!怎么现在反倒是梁山军不怎么杀人?”

    “我也听说童贯那厮是想利用我们党项人去打梁山军,然后梁山军林冲害怕宋朝招降我们实力大增,这才坚持一定要攻城,还要砍掉所有党项勇士的大拇指!”

    “你们知道甚么?就算童贯那厮真是这样想的,但你们别忘了,童贯可不是关西人,他又没有亲人死在我们手里;可这些西军将士就不同了,几十年了,哪个西军跟我们不是血海深仇?”

    “没错,我听说陛下就是西军杀死的,当时童贯那厮还想把陛下押往他们的东京汴梁献俘太庙,结果却被他的亲卫一刀砍了,最后童贯也没拿那人怎样!”

    “也是,童贯就是个宋朝皇帝派来的监视西军的太监!根本镇不住西军这帮骄兵悍将,想来杀陛下那人就是和我们有血仇的……”

    “佛祖不佑,现在梁山军容不下我们,西军又要报仇雪恨,我们党项一族难道真的要灭族亡种……”

    类似的议论每天都在发生,林冲自然不能在旁边一一旁听,不过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这天晚上,清点完一天的缴获,处理完手头的军务,林冲叫来了特务军一名密探头子,询问起东城区的事来。

    “沈杨,东城区西军现在还在杀人吗?各位西军相公就不怕再这样下去军纪变得无法收拾?”

    “今天已经杀的少了,奸银妇人更少了,据说是老种相公传下来给他们三天时间出了心里那口气,现在气出的差不多了,该收手了……只是那边党项人却都吓坏了。”

    林冲点点头,这才道:“这样,明天抓几个从东城区逃过来的青壮,让他们给我们喂马,然后再再俘虏里面散布消息,多说一些东城区的惨事,就说西贼与西军百年世仇,血仇结的太深了,西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你再想办法放出几个俘虏还有马夫逃出去,你知道怎么做吧?”

    沈杨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拍着胸脯道:“军主放心,这样的事我们再拿手不过了……”

    “那去做吧!好好干,不要让失望!”

    沈杨一听,立刻兴奋的涨红了脸,行了一个军礼欢天喜地的去了。

    林冲随后也出了中军大帐,带着王飞宇,杨再兴,杨世荣、罗子秦等人在营寨巡视散步,一面说着闲话,走着走着便来到史进的营区内,却见史进一个人杵着那杆三尖两刃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冲走了过去,问道:“史兄弟,想开一些,王教头一定没事的……”

    原来自从活捉高俅,从他口里得知王进的消息后,梁山军就派了很多密探来到关西河州附近打听王进的消息,结果却完全没有半点进展。

    到达关西之后,林冲又让史进留在兴庆府附近,史进也多次托人向种师道、种师中打听,结果仍然是自从王进河州杀死高俅派去的十多名高手,还有三名童贯的手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等林冲大败李察哥回来后,汇总这些消息,也是颇多疑惑,按说王进一个大活人,不应该完全没有半点踪影啊,难不成已经被人害死了?

    要知道关西可是童贯的地盘,王进在河州的时候,不但一怒之下杀死十多名高俅派去的杀手,同样杀死了三名童贯的手下,若是童贯要弄死王进,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在攻破兴庆府后,去和童贯讲条件把韩世忠,吴阶、吴璘三人要过来的时候,林冲顺便也提了一下王进。

    当时林冲手上不但有李仁爱这个西夏太子,更有西夏的玉玺,玉册,金书这些代表西夏皇权,童贯必须要献给皇帝赵佶的,否则童贯这次攻灭西夏的灭国之攻就不圆满。

    但这些象征意义的东西,对林冲来说却几乎毫无价值,于是林冲便拿这些跟童贯谈判,不但要来了韩世忠三个人,还要来了河套之地(其实是已成既定事实,童贯不敢翻脸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顺便问起王进的下落。

    结果童贯的回答倒也干脆——本帅确实再次派人去找过王进,结果找遍河州之地也无法追踪到他的踪迹,想那王进没有老母拖累,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冲想了想,最后也只能相信童贯的话,而且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以前高俅的人之所以能一直追踪到王进,那是因为王进身边还带这个老母亲,走不快,且母子两人目标极容易辨认;之后王进孤身一人,追踪难度立即呈几何级数增长,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被害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还活着,他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梁山军的强势崛起,林冲还有他的徒弟史进一直在找他……

    史进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这些天就总是有些郁郁,一有空闲就开始练武,复习王进教他的十八般武艺兵器,回想王进对他的指导,无私传授,觉得世上在没有比他更好的师父了。

    见到林冲过来,史进很快从回忆杀里走了出来,点头道:“师父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我就是有些想他了。”

    林冲这时也有些不知怎么安慰他了。

    他跟王进虽然没有太多交情,但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而且打心眼里佩服的。

    别的不说,单是王进的教学水平,就远比林冲要强,无论是现在这个林冲还是原来那个林冲。

    而且王进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藏私,但有人真心请教,他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的,从不说留一手。

    也因如此所有来到汴京的西军将校,但凡向他请教过的,无不受益良多,无不在心里记他的好。

    这样一个人才,若是请到梁山军中,对梁山诸将的武艺水平,无疑将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只可惜……

    林冲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何史进闲聊了几句,便带着杨再兴走了,这个时候心直口快的杨再兴才忍不住道:“哥哥,俺看王教头八成是被童贯那厮给害了!

    说起来也是憋气,像王教头这么好的人朝廷都容不下,这个朝廷当真该亡!像童贯这样的大奸臣,就该直接杀了,哥哥还给他玉玺,金书、玉册,还让给童贯这厮,让给朝廷这么多好处!”

    林冲知道杨再兴说的是什么,闻言不禁冷笑起来:“我是给了好处,只是这好处,是这么容易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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