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俞故作深沉的看着徐忠谋,但他心里哪里听的进徐忠谋的话,心想留你一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不是怕出乱子,老早就解决了你,你现在居然还敢在这教训老子,但张天俞表面上还要过得去,等徐忠谋说完,笑着说道:“老徐啊,你这番肺腑之言,老张我听了真是感动,放心吧,新宗主登位之后,我一定不会排除异己的,况且都是宗里的兄弟,有什么异己不异己的,我还要团结所有兄弟一致对付张定边呢,那王八蛋这阵子太嚣张了,要不是我全心谋划新宗主的事,早就跟他死拼到底了。老徐,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出去自立门派,我不拦着你,你若是觉得外面不顺心,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这副宗主的位子一直给你留着。”

    徐忠谋被张天俞的说的有些感动了,站起身,慷慨的说道:“老张你说话算话,我老徐也是守信之人,新宗主上位,我全力支持,我的人现场绝不会出问题,如果现场有人闹事,我老徐绝不容他。”

    张天俞很满意的站起身:“好!”

    二月初一的晚上,圆照寺灯火通明,阖寺的僧人没有向往常一样休息,而除了寺内的僧人,寺内外足足聚集了上千人不止,但这些人没有喧哗,更没有烧香拜佛,而是有组织有秩序的进入寺内大殿和各个偏殿,同时一些人也分布到了寺外,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这一晚的流程和有序张天俞看在眼里,他很满意,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旁的张复时,张天俞更是一脸的得意。

    这张复十七岁,原名张大牛,是张天俞的同乡,之前是个盐商手下不起眼的伙计,一次张天俞无意中了解到,张大牛的母亲姚氏很早就死了,没人知道他父亲是谁,因为张大牛的母亲娘家本姓姚是乡里众人皆知的,张天俞就借助了这一点大做文章,指使几个手下在宗内不断散播张大牛就是张王遗孤的言论,然后张天俞便顺理成章的将张大牛接到了身边,改名张复,复的意思便是恢复大周国,张天俞一直在宗内制造舆论,天成宗应该物归原主,将宗主之位还给张复。只要张复做了宗主,张天俞这个副宗主便可以携宗主以令众人,就堵住了张士理和徐忠谋手下的嘴,那些不服自己的人也无话可说,自己就可以真正的掌控天成宗了。

    张天俞今晚特别兴奋,他甚至想起了司笑玻,那个女人的小嘴和那缠人的功夫真是销魂,让人欲罢不能,只可惜为了拉徐忠谋下水,张天俞将司笑玻推上了徐忠谋的床,在这个高兴的晚上,如果能跟司笑玻酣畅淋漓的来一场,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想着想着,张天俞又想起了前年去京城时的情景,那高大的城墙,宽敞的街道和繁华富庶,以及自己只能远远望去遥不可及的宫墙,都让张天俞向往不已。只要自己控制了天成宗,有了江南一带稳定的根基,将来振臂一呼,万众竞从,打入京城登上那龙座也不是不可能。

    张天俞沉浸在未来的美好梦想中,突然钟鼓之声大作,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此刻子夜已过,张天俞高兴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张大牛,不对,是张复,又看了看自己下手的徐忠谋,正巧徐忠谋也看向自己,张天俞矜持的点了点头,徐忠谋会意,往前迈了两步,来到大殿正中,高声喊道:“吉时已到,参拜张王!”

    一时之间,大殿内外之人全部对着正中的佛像跪拜下去,此时的大殿已经重新布置过,大殿正中药师佛的佛像脚下,摆了一副张士诚的神龛,众人行礼,对着佛像下拜,就是对张王下拜。

    参拜礼毕,众人起身,徐忠谋又高声说道:“今有张王之子张复,年方十七,少年英武,聪敏练达,承继张王之志,心念百姓苍生,引我辈入正道,还百姓以福祉,就位宗主,众位弟子参拜。”这一段是徐忠谋背了好久了的,今日大声背出来居然没出错,徐忠谋也觉得很欣慰,此刻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天俞,张天俞也正看着徐忠谋,两人四目相对,张天俞一笑,示意继续。

    按照之前的设定,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张复正中就坐,然后就是所有弟子参拜新宗主了,徐忠谋刚要张口,就见大殿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小和尚,那小和尚由于太过慌张,在大殿的高大门槛上还绊了一跤,不过那小和尚身子敏捷,爬起来又跑到张天俞跟前,趴在张天俞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张天俞脸色大变,“放屁,之前不是派人查过吗?怎么可能突然来了?”

    徐忠谋心知定有变故,赶忙来到张天俞跟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张天俞瞄了眼四周,低声说道:“外面打起来了,他妈的张定边他们在这个时候动手了,他们人数不少,已经把我们围住了。有几处的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徐忠谋一听也懵了,居然被围了,要知道,张天俞和自己也是做了防备的,张天俞在外围总共布置了五百多人,自己的手下也有二百多,就是怕耒宪宗前来生事,但哪想到对方居然能将自己围住,而且自己那么多人手居然都扛不住,对方显然是处心积虑出动了大队人马的,如果是这样,今晚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下面的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突然跑进来的小和尚表现竟然那样惶恐,而两位副宗主也十分的反常,这一切都让下面的人感觉到了异常,有些人甚至猜到了端倪,不住的向外面望去。这时,寺外面零零星星已经有打杀声传了进来,众人一下子都明白了,大殿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张天俞苦着脸对徐忠谋哀求道:“老徐,大殿内外的参与就位礼仪的弟子,一多半是各地的织户、农户、商人,没什么功夫,要拼命指望不上他们,而且真要是让这帮人见到了刀枪,反而会因为恐慌而乱了军心。老徐,好兄弟,现在就只有辛苦你了,我在寺内还有三四百好手,请你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保住宗主,保住兄弟们,只要咱们出去了,回头再跟他们算账。”

    徐忠谋看了看张天俞丧气样,心里突然很瞧不起这人,心中暗骂怎么这种怂样的人居然也能跟自己平起平坐,而且居然还想控制天成宗,但想归想,当下自己也是性命攸关,所以便来到门口,高喊了一声,“兄弟们,抄家伙,跟他娘的拼了。”

    此时的圆照寺外围,张定边与韩势得终于见面了,两人都屏退了左右,相距三步左右面对面站着。

    两人的心里都戒备着对方,更瞧不起对方,但眼下为了共同的敌人,两人不仅聚在了一起,而且手下的兄弟们更是不得不并肩作战。

    相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韩势得先开口:“恭喜张宗主,到了明晚,这江南苏浙一带的霸主,就是你耒宪宗了,他天成宗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张定边其实心里已有盘算,只要今晚能成功干掉了天成宗,他当场就会跟天下盟翻脸,一举解除自己日后的心头之患,那样耒宪宗才能真正独霸苏浙。但目前天成宗还在奋力抵抗,还要继续利用天下盟的高手为自己卖命。所以张定边面子上还要过得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晚之后,韩盟主也能分得天成宗一半的买卖,日后天下盟财大气粗,在这江南就是第二把交椅了,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韩势得哈哈一笑:“承蒙张大将军照顾,分一半给我,以后咱们联手,这江南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张定边心中不屑,便不再说话,转头看向圆照寺的方向。

    这时李成六拎着刀来到二人近前:“宗主,他娘的他们外围还真有不少人,咱们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打回去,现在他们的残兵败将退到寺内了。”随即转头对韩势得说道:“韩盟主,您手下的几位还真是出手不凡啊,没想到您暗中竟然也搜罗了不少高手啊。”

    张定边心中暗惊,这韩势得悄无生气的搜罗高手,以后又有了盐利,那岂不是更如虎添翼了?他心中更加坚定了做掉天下盟的决心。张定边望着圆照寺,对李成六下令道:“既然外围已经清理干净了,告诉神火队,他们可以行动了,但你们在外围还要虚张声势,掩护神火队的行动。”

    张定边口中所说的两百人的神火队已经集结完毕,这些人每人背着一个大竹筒,竹筒里装满了火药和硫磺,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将这些大桶扔进寺内,然后只需要一点火星,圆照寺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李成六站在大门外,叫来了六个嗓门大的手下,让这六个手下对着寺内一齐大声喊:“天成宗的兄弟们,你们都是受了蒙骗的,我们今日只找你们的宗主副宗主算账,其他的兄弟,只要出来放下兵器,我们就放你们走。”

    前面六个喊着,李成六站在后面,对着神火队大手:“上。”

    神火队得到命令,迅速的来到寺院墙下,纷纷从背上取下大木桶,用绳子悠了两圈,猛的扔进了院内,李成六见一切顺利,对着身后的人高喊:“放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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