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恶毒,毒妇?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儿子为何会用这样的话形容一个孩子。

    徐娇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安嬷嬷在一旁及时扶住了她,她此时已然痛心疾首:“你父亲与我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

    安逸臣不说话,目光紧盯着双手,上面黑红相见的污渍是他捏着黎礼左手沾染上的。

    那时候他为什么不能再保持理智?他为什么不能好好避过她受伤的手?

    他那时候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从没想过要伤害黎礼。

    处理完里间黎礼的伤口之后,易大夫走了出来,眉间拧紧了十分,似乎能够夹死蚊子。

    徐娇连忙迎上去,急急问道:“大夫,里面的孩子怎么样了?”

    心底止不住的发虚,想起刚见到那孩子时头上狰狞的伤口,徐娇就恨不得直接晕厥过去算了。

    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托付给她的,现在这孩子变成那个模样,以后她到了地下该如何向黎家的人交代!

    “府中五姑娘的手本来就被烫伤了,经过今日的事,恐怕是会留下疤痕,还有额头上的伤口,因为是直接撞到桌角,所以伤口较深,是以也会留下疤。”

    易大夫满脸严肃,不敢有半分懈怠。

    在脸上留一条疤于一个姑娘而言已然是十分重要的事,留疤了,以后连婆家都不好找。

    安逸臣的手越握越紧,指甲死死嵌入掌心的肉中。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看了他一眼,易大夫收回目光缓缓而道:“老夫已检查过,五姑娘是受到了惊吓,过于恐惧,所以才会突然晕厥,老夫已开了张定神的方子交于丫鬟了,服下药后,晚间应是能醒的。”

    看着所有人都在他话落下时松了口气,易大夫半抚着胡子,顿了顿又道:“只是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让惊吓她的事物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以免造成二次刺激。”

    他虽不知道那十岁的孩子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可看着她那满身伤痕的模样,就算作为一个外人,他也感到了心疼。

    这大府的事太多,他能够为那孩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安嬷嬷亲自送易大夫出去,徐娇揉了揉太阳穴,连看也不想看安逸臣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听见了吧,大夫说了不能再刺激黎礼,你还是出去,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母亲……”

    “你别叫我,我没你这么能干的儿子,你还是想想等你父亲回来了该如何与他交代吧!”

    徐娇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直接是不耐烦,半点不客气转身进了里间。

    安逸臣在门口站了很久,礼院的仆人见他不肯走,也不敢上提醒,他们可还记得花香心口的伤,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谁还敢上前找不识趣?

    直至连他自己也忘了时间,直到双腿渐渐变的麻木,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丫鬟时经过才出礼院。

    径自在正院书房门口跪着。

    安儒盛走进书房,从未给过安逸臣眼神,仿佛不知道门口跪着一个人。他早在宫中就已得到了消息,也亲自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了个透彻。

    那李嬷嬷真不是个人,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没少做,夫人没有直接打杀,而是打发了她,将她送进府衙已经是宽容。

    白原也不敢为安逸臣求情,低着头从他面前经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白原抱着一本册子出来,将册子递给跪在地上的安逸臣。

    “大少爷,这是那李嬷嬷的记录册,老爷说您若是还觉得自己没错,就请将册子看完。”

    白原暗暗在心底叹息一声,老爷平日里虽忙着朝堂上的事,可府中的一切最终还是掌握在老爷的手中,他想知道任何事,在极短时间内就能有结果。

    从书房透出微弱的灯光足以让安逸臣看清册子上的每一个字。

    偷盗,以势压人,倚老卖老,甚至在外面打着安府的名号只为她侄子的裁缝铺。

    安逸臣抬头,眼眶深陷双手轻轻颤抖。

    是他错了,一直活在上辈子发生的事当中,竟然将两个她重叠在一起。

    书房里多了一个人,安儒盛头也不抬的处理公文,话是对着安逸臣说的:“过两日等黎礼伤好了,我会送她去京郊外的别院住一段时间。”

    在他眼里,一个是亲儿子,另外一个也宛如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两个人既然互相看不顺眼,那就隔开好了。

    安逸臣脸上血色尽失,瞳孔骤然一缩,追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视线落在自己儿子苍白的脸上的,安儒盛放下笔,指尖触碰指尖,好一会儿才轻声回道:“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准去别院。”

    自己的这个儿子越来越复杂,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快看不清了。

    隔着他一段时间,等他自己想清楚。

    安逸臣僵住,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是从此后要将他和黎礼隔开。

    失魂落魄的离开正院,安逸臣回到听书阁,站在二楼的窗边紧紧盯着礼院的灯火通明。

    他在等,等那边传来清醒的消息。

    自责吗?肯定的,他不该不问缘由的冲动,他该对她多些信心,也该对自己多些信心。

    徐娇一直守在床旁,该擦汗的时候擦汗,该喂药的时候喂药,凡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房间里明明放着大量的冰块,可她额角还是累出了汗水,就连安嬷嬷也看不下去了,心疼道:“夫人,您也该歇歇了。”

    自从老夫人去世,夫人何曾像今天一样劳累过?她不明白,就算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疼爱,可夫人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安夫人摇了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床上依旧没醒的黎礼。

    她是个聪明孩子,比安家所有人都聪明,正是因为黎礼的不一般,所以就算她疼爱她,也得在深思熟虑后才能决定某些事。

    醒来的时候黎礼仍旧恍惚,眼前一片模糊,白茫茫的看不清,只有几道看不清的人影,她止不住的恐慌了起来,连呼吸都变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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