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怲松了口气,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就知道,能和安家小少爷走在一起的绝不是简单人物,幸好他长了教训,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大发脾气,不然的话他可能又会受罚了。

    他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笔墨,也没了与他们交谈或挑衅的心思:“你们既然是在我这买的许愿带,笔墨可以免费借给你们用,你们若有什么心愿便写在许愿带上,然后绑上一颗石子向高处用力一抛,许愿带能挂越高,你们实现心愿的几率也越大。”

    马箐箐冷哼一声,见他不想与自己说话,她更不想搭理这等不知规矩之人,便好好的将小表弟护在身旁,确认不会遭受欺负后,她才高高兴兴的拿起一旁的笔。

    安泽清的字中规中矩,写的内容也非常简单,他一边写一边好奇的向谢怲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卖许愿带?你可是堂堂的谢小侯爷,谢老夫人舍得让你来吃这份苦吗?”

    谢怲苦笑,随意的回答:“没什么舍不舍得的,我祖母都快被当初我的作为气疯,特意将我送来国寺修身养性,让我在这摆摊的,也是国寺的寺主。”

    安泽清一脸蒙圈:“真巧。”

    “什么?”谢怲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也是来国寺修身养性的,是阿爹亲自送我过来,至今归期未定。”安泽清如此说。

    谢怲嘴角一抽,不想再与面前的小萝卜头说话,说好听了,他们都是来‘修身养性’,但说的不好听,谁不知道他谢怲是因为做错了事情才被流放到国寺赎罪,至于安泽清则是因为家中的疼爱……

    他果断转移话题,瞥了一眼安泽清手上捏着的两根红色许愿带,问道:“你一个人就有两个心愿要写吗?”

    安泽清:“没有,其中一条是我留给我阿姐的。”

    谢怲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声音都将冷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娇娇姑娘也来国寺了?”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啊,遇上一个麻烦不说还有这么多麻烦等着他!

    他曾听闻将军府中的娇娇小姐从小被所有人当作掌上明珠,经常出入皇宫,深得皇贵妃喜爱,甚至当今皇上因为太过疼宠,特意给了她旁人没有的尊荣。

    而娇娇姑娘又是最为记仇的,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曾找过她小弟的麻烦……

    呵呵,他命休矣。

    谢怲绝望的闭着眼睛,脑补的一切足够让他浑身发寒。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安泽清眨了眨眼睛,半点也没有诚意的安慰他道:“小侯爷放心,我阿姐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你早已认错,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阿姐不会找你麻烦的。”

    话虽如此说可谢,小侯爷却一点也不相信,相比于安泽清的一面之词,他更乐意相信其余人对安家姑娘的评价。

    一个后台如此强大的姑娘,哪怕再骄纵,也无任何人拿她有办法。

    见谢怲还是不相信自己所言,安泽清急于解释又拿不出好例子,他往后边一看,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的安斐然终于跟了上来。

    他得意的朝谢怲挑了挑眉头:“你看,我阿姐过来了。”

    谢怲:“……”

    他不想看,真的一点也不想看。

    谢怲心里是拒绝的,然而行动上却很明确,他十分好奇深得圣宠的安家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他曾经虽听闻太多关于安斐然的传言,可却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他偷偷掀开眼皮,向安泽清望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他心里大松一口气,传言中的娇娇姑娘并没有长三头六臂,也不如寻常孩子般戾气逼人,看起来一副很平和的模样。

    安泽清邀功似的舞了舞手上的红丝带:“阿姐,这是国寺特有的许愿带,你有什么心愿就写在上面吧,等会泽清帮你把它抛到最高的地方,保证你的愿望会实现。”

    谢怲心里无情嘲讽,蔑视般的瞟了一眼安泽清小小的身子,实在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竟然还说大话,说什么能将红丝带抛到树的最高处。

    他知道这棵树有多大吗?

    至今为止都无人能明确的表示他的高大。

    到时候要是她连带子都扔不上去,可就丢脸丢大发了,本以为娇娇姑娘会呵斥或者挑明这件事,然而人家只是很温柔的摸了摸安泽清的脑袋,一脸赞赏的模样。

    芍药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斐然身后,她对许愿带之类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只在一旁看自家姑娘写了两个字便耐不住向一旁跑了过去,她看那边围了一圈的人,应该很是好玩。

    等到安斐然写好,郑重其事的将许愿带绑上小石头,她将许愿带递给安泽清。

    安泽清向后退了好几步,目测树的高度之后,右手手臂抡圆,用力的将绑着石头的许愿带向高处扔了上去。

    没有任何落地的声音。

    谢怲:“……”

    介不可能!一个小孩子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就连他也没把握能扔那么高!

    无人知道谢怲心中在想什么,安斐然也只是瞧到了他一脸忧郁的神情,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娇娇姑娘。”谢斌主动打招呼,在这时刻倒是顾不得他谢小侯爷的脸面了。

    在入国寺之前,祖母便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得在国事中惹事,要是碰巧遇上了安家的人,也一定要礼遇人家,绝不能在无中生事。

    他时刻记得主母所言,此时将态度放得极低。

    “谢小侯爷。”安斐然态度不咸不淡。

    她毫无对谢小侯爷的印象,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他曾在国寺闹了笑话,还妄想向国寺身上泼泼水,对于这样的一个孩子,第一次见面,她怎么也没办法对他生出好感,能保持现在这种态度以非常不错。

    心中只道,又是一个很难对付的熊孩子。

    相比于安斐然的想法,安泽清的表现则干脆许多。

    他认为谢小侯爷虽然做错了事,但他已经受过了惩罚,那么那件事就算翻篇了,以后也不用再提。

    他双眼漫无目的的在简单的桌面上望着,突然看见放在一旁的小篮子里的半篮子树叶,他有些不明白,伸手指了指它,乐道:“收集树叶难道是谢小侯爷的另一个爱好?”

    提到篮子里面的树叶,谢怲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他身出名门贵族,今天却沦落到捡树叶也行,实乃怎么也不能高兴。

    看见他无法言说的表情,安泽清又问:“怎么了?难道你是觉得篮子里面的树叶太多不好处理吗?”

    谢怲摇头,一脸忧郁:“不,我只是觉得树叶太少了。”

    他已经在这棵大树下枯坐了好几个时辰,如此茂密繁盛的大树,落叶却极为有限,收集了半天,能准确落到他身上跟桌子上的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看起来虽有半篮子,却是他几个时辰的收获。

    若是今天内不能将篮子收集满,他觉得,自己晚上又会被逼着抄道德经了。

    安泽清不明所以:“……小侯爷的爱好果然与常人不一样,既然如此,我和阿姐便不耽误小侯爷收拾树叶,我们这就去别处看看。”

    谢怲死气沉沉的点点头,只希望等会儿能下一场树叶雨,好让他快些完成任务。

    就在枯燥乏味收集树叶的过程中,又是几天过去,来来往往的香客依旧不多,大多数还被国寺拒之门外。

    谢怲卖出去的许愿带极为有限,收集到的树叶却很是可观。

    就在安斐然几人玩疯了,快忘记回家的时辰后,京都中又来了人,并且来的还是一位身份极为尊贵的人。

    而那人之所以抛下繁忙的公务前来,只不过是为了提醒某个得意忘形的人儿,让她不要忘了回家的时辰。

    太子墨钰静静的等在禅房中,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谋划,接待他的是清风。

    两人漠然无语。

    最终,墨钰打破了这等诡异的沉默。

    “我知道你是谁,你知道你母亲是谁,你与我之间似乎有不可调节的矛盾,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论你有何种想法,切忌不要算计娇娇,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哪怕墨钰心中有太多的狠话,可他年纪尚小,能想到的不过是有人欺负了娇娇后,他便在将那人狠狠的欺一遍,好给娇娇出气。

    可即便他能出气,但仍旧无法容忍任何人算计娇娇。

    他身在皇宫,见惯了后宫的阴暗手段,特别是在前段日子父皇选妃后,乌烟瘴气的后宫让他心生烦躁。

    清风低垂眼睑,笑得平静:“原来太子殿下一直关注着安姑娘的举动。”

    所以才会得知他们二人日渐走近后,风风火火从皇宫内赶来。

    “风扬,不属于你的你如何算计也没用,不要与你娘一样做错了选择,本太子不是先皇后,不会对你心软。”

    听说曾经的先皇后大义灭亲,检举秦家胆大犯上意图篡位的阴谋。

    听说当时秦家妄图算计安家父子反被灭门。

    听说在出事的那一天,清风的生母徐清漪正巧嫁入秦家成为妇人。

    只可惜那一天喜堂变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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