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位多年,何曾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那篇文章到底有多了不起,居然让他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若是主考官亲自去拜访考生,那乐子可就大了。

    正有官员想要劝阻,却听那考官弱弱道:“回大人的话,那位考生交卷之后,便已走了。”

    走……走了?

    官员们都愣住了。

    这什么人啊?

    这可是乡试,是选拔举人的重要考试。

    一般的考生,便是没有门路还要想方设法的搭关系。

    若能见到哪位考官一面,说几句话,便自觉多了三分保障。

    这位倒是好,这边主考官上赶着要见他呢,他倒是走了。

    闫炳辉却一点不恼,反而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我辈文人,正该有如此气节。”

    “若是留在考场里,等着巴结考官的,那种货色岂能写出这种文章。”

    副主考们都快急哭了,哪有这么一杆子打死的啊!

    在他们看来,分明是这个考生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到了大人嘴里,如此备受推崇。

    闫炳辉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问道:“对了,这考生是何来历,把他的履历拿来我看。”

    考官一边把履历递上去,一边道:“这位考生名殷明,是我国大帅,殷大帅的亲子。”

    闫炳辉拿着卷宗的手忽然一颤,然后卷宗“啪嗒”一声落在桌上。

    闫炳辉急忙又拿起来,来回看了好几遍,再三确定。

    他忽然又把卷宗“啪”的一声按在桌上。

    闫炳辉一屁股坐回去,喃喃道:“什么,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万万想不到,这最让他称奇的一篇文章,居然是那殷明所作。

    再看看殷明前几日在童生试上写的文章,那分明就是哄孩子的文章。

    也就是说,这殷明根本就是随便写了一篇文章,就拿到了童生试的榜首。

    此子完全是游刃有余。

    今日即便遇到了一样的考题,仍然能轻易化解,甚至写出更高数个档次的文章来。

    这时候,有官员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殷明公子的卷子,您看是……”

    那考官废了好大的劲,到底没说出“落卷”那两个字来。

    在场的这几人都知道,宰相已经发话,暗示要判殷明一个落卷。

    可现在这文章如此神异,要让他们再说出那落卷两个字,却是殊为不易。

    闫炳辉闭上了眼睛,慢慢的道:“此卷,榜首。”

    这简短的两个词,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闫炳辉坐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其余副主考都相顾变色,这等于是在无视宰相的要求啊!

    别说闫炳辉是宰相的门生,半个弟子,就算是这些跟宰相没什么交情的文官,也都很敬重宰相。

    闫炳辉居然如此直接的违背宰相的要求,这让众人都很费解。

    况且,他为的还是殷大帅的儿子,跟他们这些文官都不是一派的。

    有官员忍不住道:“大人,这,是不是要重新思量一下?”

    闫炳辉单手支着头,另一手无力的摆了摆。

    闫炳辉道:“不,就定此文为第一,殷明……就是今年的解元。”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政合律,刑为公’,就凭这一言,就可以为榜首。”

    “我若昧着良知,强定他为落卷,此生都良心难安啊!”

    其他人官员看闫炳辉的眼神,都变得很复杂,其中有钦佩,也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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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贡院门外,张贴出了乡试的中举榜单。

    乡试的档次虽然高,但是有资格参加考试的人却比童生试少的多,是以很快就评判完了卷子,定出了榜单。

    整座洪京城都喧闹起来,大街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这倒不完全是为了庆祝文举,更是在庆祝三日前就出了榜的武举。

    武举不比文举,还要判卷。

    武举当日,便评出了第一名,以及后面的榜单。

    而过去七日后,文举也出榜,把喜庆的氛围再推向一个高潮。

    中举的人家更是张灯结彩,倒悬红绣球,显得喜庆万分。

    乡试不比童生试,选的是举人。

    一成举人,在民间就被尊称一声“举人老爷”,才算是真正有功名在身了。

    举人可以出仕,可以免税、免役。

    虽然比不上武者有禄粮可拿,却也足以让人艳羡。

    对于很多没机会习武的寒门子弟来说,这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殷大帅府上,更是被报喜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殷明刚刚起身,就听到外面一片喧闹和鞭炮的声音。

    他起的并不算晚,只是来报喜的人显然起的更早。

    早有下人来给殷明报喜:

    “少爷,您有万千之喜,这番文举您名列榜首,报喜的人已到了家门口哩!”

    这下人也有些激动。

    虽然这世道是重武轻文,但是殷明中的毕竟是解元,是乡试第一,也殊为不凡了。

    对于不习武的人来说,这几乎就是最荣耀的事情之一。

    殷明倒是很淡然,且不说这结果如何,关键是他知道还不到放松精神的时候。

    殷明点点头,一指箱子,吩咐道:“箱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与报喜的人,全都赏出去。”

    他现在是青林侯府挂名的先生,又跟一群京城世家子弟交好。

    钱财上虽然不算宽裕,倒也足能拿得出银子赏下去。

    那下人慌忙取了银子,跟着殷明一同往门外走去。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明少爷何必动自己的私房。”

    “你能中举,这是咱们帅府天大的喜事,正该从账上拿银子。”

    殷明看去,却是杨凤然站在门口。

    杨凤然道:“明少爷,还未恭喜。”

    “你这番高中解元,怎么瞧起来也不怎么高兴?”

    殷明淡淡的道:“尚好。”

    杨凤然深深的看了殷明一眼,眼底有一丝忌惮,一闪而过。

    他虽然也是殷烈的追随者,但是地位却跟旁人迥然不同。

    他跟殷烈是过命的交情,是殷烈追随者中的首脑。

    殷烈让他回洪京城,是因为殷烈生性谨慎,要一切万全。

    便是对付小小文人,殷烈也没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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