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武林门外,皇城司五百名顶盔掼甲、一脸肃杀的禁卒在李横的率领下,快步往城内的方向跑了进来。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那肃杀的气势进入武林门,瞬间道路两旁的百姓、游人等等,一个个都面色慌张的左右躲闪着为这五百人让路。

    花朝节原本热闹欢快的氛围,瞬间被一丝紧张跟凝重的神秘所覆盖,随着五百名禁卒经过,道路两旁的百姓开始变得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着,朝廷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会不会跟今年的殿试有关?

    捕风捉影般的流言蜚语开始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快速蔓延着,随着禁卒快速靠近清河坊的时候,大半个临安城好像已经都变得肃杀与紧张了起来。

    坐在马车上的钟晴,掀开车帘神色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外面的禁卒,原本就有些紧张的芳心,此时更是跳的厉害,仿佛马车再慢一些的话,就将从胸口直接跳出来了。

    而朝堂之上,也因为叶青被任大理寺左少卿的旨意刚刚被王德谦读完,立刻便引来了监察御史尹穑在内的一些臣子的反对之声。

    自然而然的,从花朝节第一天就开始流传着的,今年省试头名叶青与其嫂有染的事情,便被尹穑当众说了出来。

    随着尹穑的话语落地,朝堂之上立刻是哗然一片、纷纷议论了起来。

    此时就连赵昚也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若是监察御史尹穑所言属实,那么今日叶青这个魁首跟大理寺少卿之职,自己就不得不收回再议了。

    信王赵璩一脸的轻松笑容,事不关己的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他料到了今日会有人在朝堂之上攻讦叶青,但并没有料到会是尹穑,这个魏国公的人公然弹劾起了叶青。

    王淮、梁克家等人俱是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问尹穑,他弹劾叶青与其嫂之事儿可有什么证据?

    每个人都在等着赵昚做决定,或者是等着叶青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也不得不承认,尹穑选择的这个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就连花朝节出现的流言,出现的比人生四大幸事的久旱逢甘霖,还要来的及时恰当一些。

    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臣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真如尹穑所言,叶青与其嫂之间不清不白,两人有染的话,那么叶青今日就将不会是借着省试的头名名扬天下了。

    而将变成因为省试头名、殿试之威,从此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成为违背人伦道德、伦理的典型,人人得以唾骂之。

    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也就会立刻烟消云散,即便他是皇城司统领,即便是他背后有太上皇撑腰,但也都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够救的了他。

    毕竟,太上皇又岂会因他一人而与天下伦理道德、与天下所人文人士子做对?

    何况,心术不正之人,与嫂嫂通奸之人,又如何能够成为大宋臣子呢?

    “叶青,你怎么说?”赵昚听着大

    殿之内,众臣子与众士子议论纷纷的声音,沉声问道。

    叶青目光一一扫过大殿之上的所有人,不论是脸带平和微笑的臣子,还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士子们,此时都是一副嘴脸,都在等待着看他如何回答当今圣上的话语。

    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脸正义感的尹穑脸上,缓缓开口道:“监察御史风言奏是,向来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即便是弹劾他人错了,也就错了,连污蔑都谈不上,更不用理会,他们手里是否有证据,其实只要上大瓦子或者武林门外转一圈,或者是坐在哪个茶馆、酒肆喝上一下午的功夫茶,那么想要弹劾谁的风言风语,大概就都齐了。是不是尹大人?”

    “老夫从不会做捕风捉影之事儿,你也不用以监察御史风言奏是,全凭一张嘴来笑话老夫。老夫做监察御史多年,靠的就是一张嘴为我大宋朝堂肃清无耻之辈,别说是你此番云淡风轻的评语,就是有人说老夫狗掀门帘全靠一张嘴,老夫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所以叶青,我问你,你与你家嫂嫂之间,你敢说是真的一清二白?没有不清不白?”尹穑在叶青的目光望向他时,便已经上前两步,脸色肃然道。

    “若是我说这是在下的私事儿,无可奉告,不知道尹御史会怎么认为?”叶青一点儿也不显得慌张,最起码在赵昚看来,若是尹穑所言属实的话,叶青绝不该是现在这般从容不迫的样子才对。

    “若是你未参加科举,那么老夫绝不会弹劾你,因为你并非我大宋朝堂之臣,但若是你参加了科举,参加了省试、殿试,如今即高中头名,又当场被圣上赐官大理寺左少卿一职,那么叶大人的私事儿,就不能只是私事了。做官先做人,做人要先学会礼徳、人伦,若是最起码的做人修身都做不到,又如何给天下的百姓做好父母官,又如何身居大理寺左少卿一职,秉公断案?”尹穑显然是有备而来,也或许是身为监察御史,都有一条好口条,说起来话来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那尹御史可有证据?”叶青仰头活动了下脖子,而后看着尹穑继续问道。

    “自然是有证据,叶大人府上的丫鬟杨柳,这样的人证我想足够了吧?”尹穑冷笑一声,看着叶青问道。

    叶青正待说话,便听到信王突然开口道:“叶青,难道当着圣上、当着天下士子与众多朝臣的面,你还要继续狡辩不成?尹御史向来是刚直不阿,为任监察御史多年,从来不曾污蔑、诽谤过任何一个臣子,又岂会与你为难?”

    微笑着望了信王一眼,在看了看正气凛然的尹穑一眼,叶青缓缓的转身对着赵昚行礼,而后才正容说道:“回圣上,臣一家之言怕是难以让众位同僚与天下士子信服,何况此番言论关乎着臣一辈子的声誉。所以臣想请圣上召一贵人入殿,为臣洗刷冤屈。”

    “叶青,你还要狡辩到何时,即便是有人肯为你说话,但你认为圣上与天下士子,以及众多同僚就会相信吗?谁知道此人会不会是你早就准备好为你狡辩的?

    ”信王赵璩上前一步,怒容满面道。

    “那若是按照信王的意思,就是我不管拿得出拿不出证据,这与嫂嫂不清不白都是事实,都是无法更改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你们直接说了算不就行了?”叶青今日为殿试新换的一身宽袍儒衫,很不习惯那宽大的袖子,来回抖了几下反问道。

    “你……狡辩……。”信王伸出手指指着叶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启禀圣上,若是叶青非要找证人为他洗刷臣弹劾他一事儿,臣也请圣上,把叶青家里的丫鬟杨柳召到朝堂之上,与叶青嘴里那所谓的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贵人对峙。”尹穑飞快的看了一眼信王,行礼对着赵昚道。

    “一个丫鬟而已,不必对峙了,她还没有资格跟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对峙。对了尹大人,忘了件事儿,想请教下你,你是怎么认识我家丫鬟的?你找的她,还是她找的你?她认得你是监察御史尹穑?还是说,你认识她是我家丫鬟?西湖之上游船的时候,我离的远,就看见两具白花花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反正我家丫鬟那天回来的时候,衣服啥的倒是挺整洁,就是簪子少了一支,你知道在掉到哪里去了吗?”叶青突然邪魅一笑,反问尹穑道。

    而随着叶青的反问,不光是赵昚神色一愣,信王跟众臣子,以及士子们都是一愣,瞬间才反应过来:对啊,尹穑不可能是无端知晓的,而且听尹穑刚才的话语,显然是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因为叶青并未中举,所以才没有弹劾。

    但……他怎么就跟人家叶青家里的丫鬟认识呢?一个小小的丫鬟,又怎么会认识一个在朝为官多年的监察御史呢?

    “你……你血口喷人、胡言乱语,想要反咬我一口不成?叶青,我如何认识你家丫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你嫂嫂之间不清不白是否属实?你敢当着圣上的面跟朝臣以及天下士子面,回答你与你嫂嫂之间一清二白吗?”尹穑心中一惊,不过好在还未失去理智,并未着了叶青的道,很快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叶青跟白纯之间。

    “不敢。”叶青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而后看着信王等人脸上幸灾乐祸的冷笑时,冷冷的说道:“因为我叶青没有嫂嫂,我又如何跟嫂嫂之间不清不白?倒是你勾引我家丫鬟……。”

    “狡辩之言,那是你家丫鬟勾引老夫同游西湖……。”尹穑瞬间呆立当场,当他听到叶青说不敢的时候,瞬间真想放声大笑,但当在听到叶青说他没有嫂嫂时,一下子气的正要反驳,于是在叶青说出他勾引丫鬟时,尹穑便想也不想的立刻反驳道。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即便是信王赵璩,此刻都是一脸的遗憾跟沮丧,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置叶青于天下无藏身之处,但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尹穑这个老糊涂,如何能够轻易的就放松警惕呢?

    为官多年,身为监察御史,该当是心思缜密、灵巧机辨才对,怎么能够如此不小心,就上了叶青的当。(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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