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是无声的雪花翩翩起舞,陈设精致、带着雅意与喜庆的房间内,叶青怀里依旧紧紧搂着一具雪白温热的娇躯,只不过由昨夜里入梦时的白纯,换成了娇羞、忐忑的红楼。

    一清早虞允文就派人送来了好几个丫鬟与下人,而白纯此时也正在安置着这些会住在后院里的丫鬟。

    雪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宁静的天空,而后再时不时的带着一抹柔情,眉目含情的望向那同样安静的窗户。

    叶大官人还没有起床,红楼自然应该还是在叶青的怀里熟睡,白纯很满足、很幸福于眼下的时刻,一切都是让她这么安心跟满足,让她觉得世间最为踏实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如此。

    清晨被院落里扫雪声音率先惊醒的红楼,紧紧依偎在叶青的怀里一动不动,直到叶青发出慵懒、满足的长叹声,红楼这才悄悄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那比当初又消瘦了很多的叶大官人。

    一直沉醉于温柔乡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随着白纯的进进出出,以及帮着红楼打掩护,于是叶大官人还没有起床,也并没有大饱眼福的时候,红楼就飞快的用厚厚的衣衫,遮挡住了她傲人的娇躯,只是苦了白纯,在掩护的过程中,再次差些沦陷于魔爪下,但即便是如此,此刻也已经是衣衫不整,完全是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儿。

    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房间终于彻底归于平静后,白纯拿着早晨在书房刚刚书写的信件,递给了红楼正在伺候穿衣的叶大官人:“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想必她们也会很忧心的,这么久了还没有给她们报平安。还有,要不要把她们接……。”

    “不用了,考虑的挺周全,让她们放心就是了。告诉钟晴在临安小心一些,尽量不要再参合朝堂政事儿,至于赵汝愚……命不久矣,让她放心吧。”叶青把湿巾递给了红楼,又色心不改的拍了下红楼的翘臀,惹得美人一阵白眼后,这才嘿嘿笑着收回了手。

    白纯无视于眼前的打情骂俏,点点头后,便继续走向书房给家里写信。

    有些腰酸感觉被掏空的某人,匆匆吃完红楼端上来的早膳,便去了前院里的书房,董晁、刘克师等人还在等着他,而且董晁如今留在京兆府的意义也已经不大。

    董晁最终还需要回到他最为熟悉的金国疆域才行,毕竟,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北地五路的重中之重,都还是放在了金国这边,至于跟他结下大仇的夏国、热辣公济,如今有李横坐镇关山,也无需董晁再过来。

    燕云十六州依然是董晁的重要目标,即便是他这些年在金国,一直都是游走于十六州,但叶青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毫不松懈,依然是让他继续把燕云十六州的每一条路、每一条河、每一座山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看似无用的要求,但是对于如今的董晁来说,还是能够窥探出,未来若是有朝一日,叶青打算进燕云十六州时,以目前对燕云十六州的重视程度来看,叶青更想是如同龙卷风一般,速战速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拿下十六州。

    董晁从书房离去,刘克师这才起身走到叶青跟前,把手里重新整理的简洁文书递过去,争取叶青能够一目了然的看明白,道:“若是我们现在就指着金国的赔偿来扩军,来重组五路大军恐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下官刚刚见过虞允文大人了,辛弃疾、陈次山、杨怀之,洛阳的周宗、开封的张奎等等官员,下官也都跟他们联系过了,若是按照大人的设想,想要建立一个庞大的粮草、兵器、战马、盔甲等供给营。明年开始,北地五路就不得不收赋税了,若不然的话,仅靠五路官府,以及大人您的补贴,我们很难坚持下去。”

    “淮南东路呢?”叶青抬起头问道,刚刚刘克师说了很多,但都是北地五路的官员,至于淮南东路,刘克师则是连提也没有提及。

    “淮南东路下官不敢自作主张,毕竟……。”刘克师看着叶青,无奈的耸耸肩膀,其意味不言而喻。

    就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样,不管是叶青还是其他官员,都没有这么想过,也没有人这么认为过,但就是不知道从何时起,除了叶青以外,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淮南东路归到了真正的宋廷手里,而这北地五路,在他们的观念里,才算是真正的自己的地盘,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家作主。

    “养二十万的大军都这么困难,怎么敢想象,养百万大军的话,那又是得多少钱才能够养的起啊。”叶青有些无力的往椅背上靠去,有些无奈的叹道。

    “若是大人不把待遇给的这么高的话,或许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种花家军是大人您手里的精兵悍将,他们高出其他军自然是无可厚非,但若是其他路各军也跟着水涨船高,咱们自然就困难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如今墨小宝将军、钟蚕将军,也已经在各路大军内挑选悍将,以此来补充到受损严重的种花家军中。”刘克师笑着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种花家军的人数会一直维持在五千人的规模,再多了南边就真的以为我要造反了。”叶青嘿嘿笑了下,而后继续道:“开春之后你继续你手里的差遣,至于钱的事情,可以跟淮南东路张口。至于若是还不够的话……。”

    “大人可否在这个微妙的时机,向朝廷伸手呢?”刘克师缓缓凑到叶青跟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时候朝廷如同惊弓之鸟,我估计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在紧盯着大人您的一举一动,都在拭目以待您接下来是会如何做。若是大人趁着元日于朝廷和解,或许能够解决我们粮饷的问题。”

    “谁合适?”叶青挑眉问道,这个时候他自己绝不是唯一合适的人选,甚至,这个时候他是唯一不合适的人选。

    “下官如何?”刘克师自荐道:“如今大雪不停,而且下官手头里的事情,也因为银子的问题停了下来,再继续待着也是于事无补,若是大人您……。”

    叶青一手拄着下巴,想了半天后道:“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们要什么。可……你以什么身份回去?以你现在的差遣官职回去,你连踏进朝堂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六部是否搭理你都是一回事儿。”

    “下官以为不会,只要下官是出自北地,打着大人的名义回去,下官想,恐怕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跟下官套近乎,打探您的立场。至于什么身份,下官以为不可以太高,若是下官身份过高,恐怕到了临安后反而会使得朝廷本末倒置,把大人的要求抛之脑后,反而是想着一心拉拢下官,如此就有些适得其反了。”刘克师认真的说道。

    叶青默默的点点头,刘克师说的不无道理,当然,从刘克师的话语中,也能够听出来,刘克师对于如今他自己所任的差遣,也已经是认命了。

    刘克师是科举入仕,只是官场之上郁郁不得志后主动辞官,而后被辛弃疾推荐给了自己,而自己当初在扬州还曾给他过下马威。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此人终于认清楚了自己,从此不再好高骛远,反而是脚踏实地的开始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但此人与杨怀之、陈次山两人相比,这个家伙虽然是科举入仕,但却是有着果断、凌厉的手段跟秉性,若是一直放在地方,不见得在安抚、拉拢失地百姓上能够起到什么好的效果。

    就如同他因为军中缺钱,第一时间就开始打地方赋税的主意一样,有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势。

    而虞允文显然当初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儿,所以便借机把此人带到了叶青跟前,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极为明显,此人不适宜地方失地的差遣,看看军中能不能给他找个合适的差遣吧。

    “以都统制支使之差遣前往临安吧,记得带上那个吏部侍郎赵延边,正好把他送回朝廷。”叶青淡淡的说道。

    刘克师则是脸上大喜,高兴道:“多谢大人,支使这个差遣是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若是可能的话,各路大军的生计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当然,刘克师也从中能够看出,最起码这个时间段,叶青还没有想要脱离朝廷的想法儿,而且自己那一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已经是在告诉叶青了,如今北地五路看似兵强马壮、规模甚众,但若是离开身后的宋廷,瞬间就会陷入到了困境之中,所以此时,绝不是脱离朝廷的最佳时机。

    刘克师不知道叶青是否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既然叶青答应了让他前往临安,而且则是以一个小小支使,也就是指使一个人代替他叶青的身份前往临安,对于刘克师来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带上吏部侍郎赵延边,即是告诉朝廷,他叶青已经完全知晓当初朝廷的用意,同样,也是把人送回来,以此向朝廷示好,表示着自己不再打算追究此事儿,叶青依然是大宋朝忠心耿耿的臣子。

    没有再去问刘克师打算何日启程,叶青只是叮嘱着刘克师,若是有空前往扬州,不妨把他的娘子一同接过来,免得一直都是夫妻两地分隔。

    刘克师微微愣了下,而后对着叶青深深行礼,这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叶青的书房。

    随着刘克师刚刚离去,贾涉便掀开门帘跑了进来,而后笑着道:“夫人让您用午膳,但……刘家两兄弟还在等着您呢,怎么办?”

    “让他们进来吧。”叶青没理会后院让他吃饭的事情,想了下说道。

    刘家两兄弟,刘敏行、刘敏学,扬州前知州刘德秀之子,在自己西征前,把他们二人差遣到了北地后,这一次同样是被虞允文给带了过来,不得不说,虞允文就如同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永远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而这也就如同关山一战,他们二人之间相隔一座关山,虽然最终差了一日的默契一般心有灵犀。

    刘德秀死了,到如今,刘氏兄弟还没有因为赵汝愚的反击,而离间刘氏兄弟,所以叶青显然不会继续把他们留在淮南东路,免得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幺蛾子。

    何况,若是开春之后,金国与鞑靼人之间的形势稍缓后,他叶青依然是还要夺回河套三路的,所以也正是用人之际。

    后院里的红楼跟白纯,两个人开开心心忙活了一上午,目光跟心思时不时的飘向前院,心里头虽然知道那人与她们不过是一墙之隔,但依然是很想看见那人站在她们的跟前。

    拄着下巴望着桌面上不算丰盛,但还算是精心准备的各式菜肴,呆呆的愣着神:“夫君为何还不来一起吃饭?我一直都以为,他在京兆府的日子应该过的会很悠闲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实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白纯也蹙眉,后院里静静悄悄,但前院则是人来人往,整整一个上午,她不过是偶尔看看前院,就已经看到过不下七八波不同的人,在游廊里候着,等待着叶青见他们。

    “那姐姐您觉得,那些人都来找夫君做什么?看那些人的样子,应该是京兆府本地人吧?”红楼皱眉问道。

    白纯默默的点头,身为伞的四时之一,叶青跟前的熟面孔她大致都会知道一些,但对于今日在前院进进出出,一个个心事重重的那些人,白纯却是一个都没有见过。

    叫过墨小宝询问了下,才知道那些人是长安城里为数不多的豪门望族,显然,在金人治下还能够延续着自己豪门望族的身份,还能够在长安城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如今随着京兆府再次易主后,这些人自然是要来拜访叶青这个如今他们头上的父母官了。

    “所以……。”红楼突然扭头,一惊一乍的看着白纯问道:“所以我们现在住的府邸,不会是人家的吧?”

    “不是。”白纯樱唇轻启,摇了摇头后道:“这些府邸都是当年跟着金人逃离京兆府时,一些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留下来的府邸,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前院的那些人。当然,也有可能是……。”

    白纯蹙眉,想了下后继续道:“可能是夫君如今在长安会有什么大动作吧,或者是触及到了这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前来吧。”

    白纯的猜测,此时正是刘氏两兄弟向叶青禀报的事情,外面大批大批的长安有头有脸,当初没有跟随金人逃离京兆府的豪门望族,此时都想借机向叶青示好一番。

    原本随着虞允文的到来后,一向与他们为善,不曾对于他们提起过半点儿要求,他们也就乐得继续在长安城内不闻不问。

    即便是随着叶青从关山一战后 进驻长安城,这些人同样是不闻不问,乐意装作不清不楚的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个叶青决计不会在京兆府做久留的,大概休整个几天的时间,就该离去了。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昨日里,那只闻名不曾见面的叶青,竟然是把自己的家眷接到了长安城内来,得到风声的名门望族们,瞬间意识到,这叶青是打算长留在京兆府啊。

    所以这个时候若是不赶紧跟叶青攀上关系的话,一旦人家在长安城有个什么举措的话,他们可就是陷入到被动之中了,而且据说,当然,这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听说这个宋廷派遣的五路节度使,如今有意在开春之后重建长安城,那么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在长安车的大大小小产业与利益,很有可能就会受到一些波及。

    “你们两兄弟觉得当下该如何面对他们?”叶青舒服的靠着椅背,旁边就是一个壶嘴冒着热气的炉子。

    “下官以为,此事儿大人不必跟他们打交道,以免元日后的事情不好办。而且这些人,在虞允文大人进驻长安后,都一个个的装死人,如今突然一下子就全都活过来了,明显是为利而来。”刘敏行想了下后说道。

    “若是大人不想把跟他们的关系搞得太僵的话,为了顾全大局的话,大可以让虞允文大人出面,如此也能够让大人您一直处于灵活进退的位置上,免得后面谁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刘敏学点头说道。

    叶青微微叹口气,看着刘敏行给自己斟茶,道:“此事交给你们二人来办吧,把这些人的底都摸一遍吧。如此事情,还不至于让虞允文亲自出面。全权由你们负责吧,若是当中遇到什么困难跟阻碍的话,可以跟虞允文、墨小宝说,让他们帮你们摆平。”

    叶青的一番话,从一文一武两方面,都给了刘氏兄弟极大的支持,有人不听话,那么就讲道理,道理讲不明白,那就以虞允文来施压,若是施压还不成,那么就直接让墨小宝动手吧,或许……让后院的伞还能够顺藤摸瓜,看看是否其中,还有跟金人暗中联系的探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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