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龟船撞开明军战船,或者从战船的间隙处驶过,冲向南岸。

    船底撞上江滩,船身稳定的瞬间,龟船前的铁板被纷纷推倒,里面带着铁盔的魏军士卒,手持各种兵器,怒吼着冲下船,涉水上岸。

    明军战船上,郑森看见冲向南岸的船只,想要追击,可是在龟船之后,近千艘大小船只和木筏又蔽江而来。

    这些小船和大木筏也都只在船头摆放一门火炮,有的则连火炮都没有,士卒揣着几枚震天雷,筏子前头放了块盾牌遮挡火铳弓箭,拿着火枪就杀了过来。

    一边是冲向岸边的龟船,一边是遮江而来的大小船只,让明军水师陷入两难。

    郑家水师纵横海上,都是大海船,水手们急忙操纵着船帆,想要让海船调头,去追击魏军船只,可是龟船已经划远。

    这时,蔽江而来的魏军船只,又冲了上来,一艘福船转向时,被魏军连环船撞上,前船上的铁钉,直接钉入福船的尾部,魏军士卒点燃前船上堆放的火油、柴草,同时解脱铁环,驾着后船逃离,福船立时就被火焰吞没。

    长江上狭窄,兼有水流向东,明朝的大船,远不如小船灵活。

    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天,而这样的场景,立时就让郑森想起了多年前的料罗湾大海战。

    他虽没有参与那一战,但也知道他父亲郑芝龙,就是靠着火船蜂拥而上,击败了荷兰人的舰队。

    “不要管冲过去的船只,阻止其它船只靠近。”郑森大声怒吼。

    魏军的龟船,两侧船桨划动,虽叫龟船,但速度却不慢,没等明军战船调头,已经拉开了与明军的距离。

    郑家水师称霸东亚,大海更适合他们施展手脚,在内河里海船被束缚,兼任务就是阻击魏军船只,不能拉开距离炮轰,所以受到了许多限制。

    明军战船得了命令,立刻调整船身,拦截蔽江而来的敌船。

    “轰轰轰……”大炮轰鸣,在江面上溅起,一道道的水柱,一团团的硝烟,袅袅上升,在半空中扩散、稀薄,最后被江风吹散。

    后面的魏军船只,并没有铁板防护,一旦被大炮击中,立刻木屑飞溅,而有的筏子,只需要一炮,就变成了一堆飘散的木头。

    ……

    岸边,明军沿着江滩,修筑了长墙,兵力分散在南岸,六千明军士卒防守镇江附近的江岸。

    这时沿江的墩台,早已经升起一道示警的浓烟,告知魏军渡河的地点,请其它渡口防御的明军,尽快赶来支援。

    长江虽是天堑,可是千里防线,处处都需要布置兵力,江北明军主力,几乎全军尽没,剩下的兵力需要四处布防,镇江即便是重点防御之地,也只布置了六千明军。

    烽烟十里一道,眨眼间,就已经传到南京城。

    天亮后,朱慈烺已经发现魏军虚张声势,见示警的浓烟从镇江方向传来,他大骂高义欢狡猾之余,急忙下令,让各处守军增援。

    一时间,长江南岸,一枚枚的响箭射上天空,接替传达着军令,镇江上游各处守军,纷纷拿起兵器往东面赶,队伍浩浩荡荡。

    这时方国安骑在战马上,手提着大刀,勒马驻立在道路旁,看着带着碟盔的属下,跑步向东,嘴里不时催促,“快点,都快一点!后面的人跟上。”

    魏军攻下汝南后,方国安直接带兵南逃,三万兵马只有一万多人退回芜湖。

    朱慈烺本来是要问他的罪,可是江防空虚,需要人来防守,所以并未处罚他。

    ……

    长江并非地上河,江滩比较平缓,守军无险可守,想要对付登岸的魏军,必须要将魏军赶下江去,否则魏军越聚集越多,以明军的兵力,根本守不住江滩。

    岸上明军的火炮响起,一枚枚铁弹砸向江边,溅起一丈多高的水柱和泥沙,江水被溅上天空,又落下来,涉水上岸的魏军士卒,犹如在大雨中前进,不少人被碎石击中,倒在水中,江水立时殷红。

    江边明军士卒,在江滩上构成了一道土墙,墙后的明军火枪手,将枪口对准了冲上来的魏军,“砰砰砰”的枪响声中,魏军士卒纷纷倒地。

    明军修建了工事,江边地势又较低,被压制在江滩,只能被动挨打,李元胤举起战刀,拿起盾牌,嘶吼着,“弟兄们杀啊!”

    千余魏军,在火枪手的掩护下,举着盾牌冲到墙边,明军的矮墙十分低矮,如果魏军持续登陆,人马越来越多,肯定守不住。

    因此必须趁着,魏军登岸兵力不多,立足未稳,将他们赶入江中。

    “火铳压制魏贼,不准魏贼继续登岸,长枪手,刀盾兵,随我杀,将魏贼赶下去!”明将王之仁,一拔战刀,怒吼一声,便带着三千兵马,越过矮墙,迎面撞上了千余魏军。

    激烈的厮杀,瞬间展开,双方盾牌相撞,刀枪相击,血肉翻飞,明军将魏军挡在了土墙下。

    “火铳射击!”土墙上明军士卒,继续放铳,密集了弹丸射向江边,将刚涉水上岸的魏军射翻。

    从龟船涉水上岸的魏军,既要面对江面上明军水师战船的火炮轰击,又要面对迎面铺天盖地的弹雨,不断有士卒中弹倒地。

    这时明军以三千刀盾和长枪手,在土墙下结阵,不让魏军杀上土墙,而土墙上的明军,没有魏军的威胁,则从容射杀滩头的魏军。

    ……

    北岸,高义欢用千里镜注视对岸,镜头被硝烟模糊,看不清南岸的情景。

    不过他可以肯定,登陆的魏军并不顺利,如果魏军占据滩头,火炮应该已经架好,开始轰击将面上的水师,可现在明军水师,却并未遭受炮击,反而不断将魏军的小船和木筏撞翻。

    这让高义欢不由得焦急起来,如果不能在南岸打开局面,构筑炮阵与瓜州炮台南北配合,控制江面,恐怕渡江的人马,还有江里的船只,都要完蛋。

    如果这次渡江战役失败,魏军将损失惨重,扫荡江南的计划将功亏一篑,高某人就真成了孟德第二了。

    ……

    此时南岸依旧厮杀激烈,随着登上岸的魏军士卒越来越多,红衣大炮也被运到了岸上。

    “先轰土墙!”魏将郝摇旗,看见前军被压制,当即大喝。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砸中土墙,将土墙掀出一个缺口。

    这时一阵蹄声轰鸣,一艘龟船前的护板被打开,仓内三十余名骑兵,呼啸而出,战马涉水上岸,为首将领将马槊一压,魏军士卒纷纷避开。

    骑兵飞驰着冲上江滩,战马将明军士卒撞飞,马槊将明军士卒刺死。

    高一功一拔马缰,飞马跃过缺口,直接杀入土墙之后,三十余名骑兵,紧跟着冲入墙后。

    ……

    江面上,郑森正指挥着战船,轰击着魏军船只,一艘海沧船,在炮击下,变成一堆浮木。

    巨大的三桅炮船,乘风破浪,将魏军的木筏一一撞翻,江面到处都是起伏挣扎的人头。

    魏军第二梯队,只有少部分船只,成功突破阻拦,抵达南岸,大部分都被水师拦住。

    郑森看见一艘小号福船,吃水很深,估计运了两百多名魏军,他脸上露出残忍之色,正要下令,身边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将炮船击穿,无数碎木飞溅。

    郑森回头一看,神情瞬间大变,只见原本被堵在江滩的魏军,正漫野冲上江滩,岸边一处魏军炮阵,炮焰闪烁,腾起一条烟带,铁弹呼啸着向明军战船砸来。

    ·······

    (明天有客人来家里,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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