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1}
    话说刘秀瞧得那人进屋,便即莞尔笑道:“三弟来得正好,我这有位小兄弟,你俩这便结识一下。”耿弇笑道:“甚好,甚好。”
    刘秀向鸿渐道:“这是我结义兄弟耿弇,他父亲正是上谷太守耿况,现下是本派正一品御阵长老魏德韬的爱徒。”话到后来,竟自摇首笑叹,接着续道:“我这三弟可是浪『荡』子,不过他为人素来仗义,往后你自会知晓。”
    耿弇纵声郎笑道:“大哥这话,你家兄弟受之有愧啊,我可不觉自己怎生浪『荡』。”说话间并无介怀神『色』,反而微『露』得『色』。且说那耿弇素以自身家世为傲,这倒并非是他觉得父亲怎生官大,只因上谷骑兵天下驰名,其父身为上谷太守,便可掌握这支精骑,北据匈奴,拱卫邯郸,凭此左右燕赵形势,这当儿被刘秀提及家世,自是暗感欢喜。
    程鸿渐听罢刘秀言语,当即抱拳施礼,耿弇随之颔首应承,刘秀又向耿弇道:“这位兄弟换作程鸿渐,三弟莫要瞧程兄弟年岁小,他可是极重情义的。”说罢,便将姚蓁蓁所述程鸿渐如何迎战魑、魅二人之事,转述了一番。
    耿弇瞧刘秀似乎颇为看顾鸿渐,便将那孩童稍作打量,心下暗道:“这小童衣着虽素,不过其腰间所佩玉坠该是乘翡翠所制,此等极品少说也值千金,看来他也应出身于富贵之家,只是不喜奢靡。”他自不晓得秦皓轩曾与程濯商议,为了磨练程鸿渐心『性』,方才他要衣着用度尽量从简。程濯遵从秦皓轩言语自不必说,程鸿渐虽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乖巧应允了,并未耍半点『性』子,只不过那块翡翠龙纹玉坠意义非比寻常,鸿渐方才佩戴在身上。
    这当儿耿弇听过了刘秀言语,便即打个哈哈,转而向程鸿渐道:“小兄弟年纪虽轻,却能临危不惧,倒是甚为难得。不过凡事都该量力而行,幽冥四鬼的名头我可听说过,他们甚是凶残。你毕竟年齿甚幼,这般与魑、魅二鬼相斗,极易丢掉『性』命。其实天志帮诸人跟你非亲非故,又何必搭上『性』命。”程鸿渐闻言一怔,随后说道:“这种事情不能不管的,也多亏掌门传授些棍法,我才能撑到刘大哥赶过来。”
    耿弇闻听此语,心下暗道:“如按规矩,本派掌门只可传授入室弟子武功,而他才入派便获掌门亲传,看来有些门道。”言念及此,便即颔首道:“程兄弟果然仗义,往后若得闲暇,多到我房里坐坐,要是有甚需要,只管寻我跟大哥便是。”程鸿渐感念对方好意,当即说道:“多谢耿大哥。”
    刘秀素知耿弇喜饮佳酿,当下捧出一坛美酒,温言说道:“昨日掌门犒赏我们司礼院五坛佳酿,我特意留了一坛,你回去的时候,便给带走吧。”耿弇喜道:“甚好,甚好,先要我尝尝是甚好酒。”
    刘秀莞尔一笑,随之倒出两盏,耿弇擎起一盏呷尝,便即辨明滋味,出言赞道:“这酒唤作秋『露』白,乃是待得秋『露』繁浓时,采集『露』水酿成,委实『色』纯味冽。此酒所需秋『露』不好收集,是以每年都酿不了多少,掌门尊上能够犒赏此酒,看来可是下血本儿了。”程鸿渐瞧他仅只浅尝,便即品出是甚名酒,当下暗感钦佩,刘秀颔首说道:“这酒正是秋『露』白,三弟真不愧为此中行家。”
    耿弇微微一笑,转而向鸿渐道:“程兄弟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要是不尝上一尝,未免有些可惜了。”程鸿渐依言尝上一口,虽觉并不怎生好喝,却也将之咽下了。耿弇问道:“滋味如何?”程鸿渐轻咳一声,道:“辣??????”耿弇哈哈一笑,刘秀相询鸿渐道:“程兄弟既识得易夫子,可否讲下他老人家近年境况?”程鸿渐道:“他老人家遭人谋害,早已仙逝了??????”言下神『色』黯然,话到后来略现语滞。
    刘秀闻听此语,登感心头一紧,随即问道:“怎么会这样,程兄弟且仔细讲来!”饶是他素来沉稳内敛,此番忽而闻听恩师噩耗,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了。
    程鸿渐将当日情形如实讲了,耿弇轻哼一声,说道:“王莽的贴身太监为何去暗杀当朝名士,依我看来,多半是受了伪皇帝的指派。”话到后来,将盏中放到桌上,接着续道:“这几年有些朝中大臣死于非命,江湖传闻,那些大臣都因心向汉室,才被王莽遣人暗杀,似此等小人怎配坐拥天下。”
    刘秀长叹一声,道:“这天下之主,本应有德者居之,倘若天子无德,朝中定会乌烟瘴气,『奸』邪当道,最后苦的还是黎民苍生。”
    程鸿渐闻听刘秀提及百姓,当下悠悠回忆道:“我在来轩辕派的路上,看到了数不清的百姓吃不上饭,还听段大叔提过有户农家甚是贫穷,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我过去还真不知民间竟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他们实在太可怜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们。”刘秀道:“如若王莽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皇帝索『性』由他做了去,可他虽善权谋,却着实无甚德行,实不配做天下之主。”
    耿弇接口道:“大哥毕竟是高祖皇帝九世孙,长沙定王之后,岂可这般言语,这江山无论如何都应姓刘不姓王!”程鸿渐先前并不知晓刘秀家世,这当儿闻听耿弇之言,亦不禁心生困『惑』,但瞧刘秀说道:“想当年我高祖皇帝以布衣之身,举义兵,伐暴秦,诛项羽,当时天下本属赢氏,高祖皇帝以有道伐无道,才创建了绵延二百余年的基业,是以无德者必亡,哪怕刘氏宗亲,只要他并无德行,也不配君临天下。”耿弇打个哈哈,道:“这话倒算得上一番高论,不然陈胜便不会提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现下王莽那厮无道,天下有志之士自该争相讨伐。”
    刘秀念及前朝之事,不由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若非元、成二帝行止不当,便无王莽篡汉之祸了。当年孝元皇帝任人唯亲,搞得王家外戚势力擅权,贤臣无用武之地;而孝成皇帝沉『迷』声『色』,不理国事,且未留下子嗣,方才使那王莽有机可乘,直教黎民百姓跟着受累。”
    程鸿渐闻听此语,登时感佩刘秀心系天下苍生,随之脱口道:“刘大哥忧国忧民,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做皇帝,老百姓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耿弇闻听此等童言,随之打个哈哈,接着说道:“程兄弟所言有些道理,大哥颇为仁厚,你要是当皇上,天下百姓或许便会有好日子过了。”刘秀道:“谁配做皇帝,还无从谈及,不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结交英豪,共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施展生平抱负,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其语调看似平和,却隐隐透『露』着一股英气,程鸿渐不知不觉间深受鼓舞,随之脱口道:“刘大哥说得好,将来我长大了要辅佐明君,解救天下百姓!”
    刘秀身为正一品长老的入室弟子,派中给他分拨了独住屋舍,其内陈设虽少,可屋中志士纵论天下,并不显丝毫简陋。程鸿渐起身告辞之际,刘秀将那瓶“驱痛凉血散”交给对方,接着说道:“这瓶『药』程兄弟权且拿着,回去再涂些。”
    程鸿渐感念对方好意,当下取出一枚精致瓷瓶,说道:“这瓶子里有些金翅大鹏健体丸,我觉得甚有效用,今日便赠给两位大哥。”刘、耿二人涉足江湖日久,早听闻过此等疗伤神『药』,刘秀瞧他语出挚诚,便即温言道:“听闻此『药』千金难求,我便与三弟各拿一粒你,余下的小兄弟还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耿弇收下一粒『药』丸,随后解下宝剑,接着笑道:“你耿大哥没带什么好物件,不过我这佩剑上镶着两块宝石,正好送给程兄弟赏玩,往后我再传你几招剑法。”说罢,便将佩剑递入鸿渐手中。
    程鸿渐接过那柄宝剑,但见那剑鞘之上所镌刻的花纹甚是精致,心下着实喜爱,随之抱拳谢过,便即告辞而出了。这当儿将近午时,小鸿渐径直赶往易巧倩所住屋舍,却见她未在屋中,便向与其同住的女弟子相询巧倩行踪,方才得知巧倩先前提及出去修炼武功,可究竟到何处去了,那女弟子却并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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