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赶紧去罢!”易昔最喜热闹,见六人一同上路南下,便觉得十分高兴,连连催促,当下程玉柔跟陶仲将这店里诸事交割给那掌柜的,牵出坐骑,立在门前望了许久,这才往城北而来。

    六人一起,柴影若仍是男装,照旧自己那一身复动竹模样打扮,程玉柔跟易昔仍是女装,只不过几人这一上路,不少人便纷纷侧目,任天白被人瞧的有些奇怪,易棣却是一笑道:“人家不是看咱们,乃是看那位复公子!”

    陶仲回头瞧了一眼扮作复动竹的柴影若,不免也哑然失笑,三个姑娘同路,自是十分亲密,却忘了柴影若这一身,乃是男装,一个男子带两个姑娘自是没什么奇怪的,可在这通衢大道之上,程玉柔跟易昔两人,与男装的柴影若时不时说说笑笑,打闹不已,甚或搂搂抱抱,耳鬓厮磨,柴影若咽喉又不曾好,仍是粗门大嗓,怎叫别人不有些诧异!

    “呔,你们是什么人?”几人刚到易昔所说城北那酒家门前,就被几个蒙古打扮的汉子拦住去路,一脸蛮横,操着生硬的官话道:“这里被我们总管大人住了,你们找别处去投宿,快走快走,免得讨打!”

    “你们住了我们就住不得么?”柴影若从自己两个姐妹中间站了出来道:“世间哪有这个道理?这酒家乃是开门迎客的,你们是客,我们也是客,凭什么你们住的,我们就住不得?”

    “你们是什么东西?”蒙古汉子里面看着像是一个领头的,摇摇摆摆站了出来,斜着眼睛道:“我们家总管大人,乃是蒙古顺宁王府中总管,是咱们王爷心腹,要是出了差池,咱们王爷上书朝廷,怕你们一个个吃罪不起!快滚!少在这里啰嗦,否则全给你们绑起来!”

    任天白几人还有几分不忿,柴影若心里却是一惊,旁人不知,她久在京师,却是知道些事情,这顺宁王说起来,乃是大明赐给蒙古瓦剌部首领的封号,如今顺宁王称为脱欢帖木儿,名义上归顺大明,实则在蒙古集聚势力,颇有再复大元的心思!

    “顺宁王算是什么东西?”不等柴影若说话,背后早有一人冷哼一声,任天白几人急忙回头瞧时,却是几个相貌奇异之人,穿着都是蒙古人打扮,可这长相跟蒙古人颇有几分不同,高鼻深目,倒有几分像画像里的波斯人样子,为首一人腰缠金带,一柄弯刀刀鞘上也是金镶银嵌,就不说这弯刀是不是宝物,只这刀鞘便价值不菲!

    “你敢侮辱我家王爷?”正跟柴影若说话的那个蒙古人脸色顿时一寒,向这边怒目而视道:“有胆子的,报上你家主人名字来!”

    “我家主人尊号,凭你也配知道?”那波斯样子之人冷笑一声,神色不屑至极,那些蒙古人见他如此倨傲,哪里还按捺的住胸中怒气,纷纷抽刀出鞘,这边几个也不甘示弱,两边登时剑拔弩张,眼看一场火并在即,柴影若几人倒是觉得有些好奇,向后退了一步,只是作壁上观!

    “阿失,收起刀来!”酒家里有人叫了一声,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蒙古汉子慢慢踱了出来,身上衣饰虽看着不太华贵,可那份气宇颇有几分威严,出来便喝止自己手下侍卫道:“这里不是蒙古,中原律法森严,不要惹祸!”

    “这个人看来就是那个什么顺宁王的总管了。”易棣看着此人气势,不由点了点头道:“看着样子,倒像是个知道事理的人!”

    “我当是谁不把我们顺宁王爷放在眼里!”那总管看着自己手下收起兵器来,这才目光一扫这边几个蒙古人,嘴角不易察觉吊起一丝冷笑,缓缓道:“你们想必是阿苏特部和宁王麾下的高手罢?不知如何称呼?”

    “和宁王?”柴影若眼光一挑,压低声音对着任天白几人道:“难怪这些人如此拿大,原来是阿鲁台的手下,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阿鲁台是什么人?”易昔却是不知蒙古诸王名号,带着疑惑问了一句,柴影若笑了笑道:“阿鲁台自称大元太师,自元朝远走漠北,仍不肯舍弃元朝名号,这位阿鲁台更是其中颇有势力之人,几个所谓的汗王,都是由他而立,由他而废!”

    “我叫失捏干,乃是阿鲁台太师府中总管!”失捏干被对面这人一眼便认出来历,脸上也是颇有几分惊讶,当下也不敢太过托大,稍稍一躬身,行了一个蒙古礼节道:“不知道尊驾又是如何称呼?”

    “我叫添元,是顺宁王府中一个总管而已!”添元也回了一礼,一回头向着自己那些侍卫皱着眉头道:“咱们此次是来办事来了,见见中原武林的高人,你们动辄便将这酒家里的客人都赶了出去,那里还像武林中人的做派?往后再不许如此!”

    “属下明白……”那位叫做阿失的蒙古人,有些无奈应了一声,添元一转头便进了酒家,失捏干也看了自己身后那些蒙古人一眼,使了一个眼色,都是紧紧跟上!

    “咱们也进去!”柴影若看了一眼,向着任天白笑了一声道:“这两人乃是如今蒙古各部之中,势力最大的两部,手下高手该当不少,人家可都是冲着师兄你来的,你可要小心了!”

    要说这酒家,在丰州卫算是最大的一家,可真要论起来,还不如中原一个寻常酒家,不过是地方宽阔而已,本有的几间客房,被两个王爷总管占了,已是不剩下多少,任天白几人进来,只有一间客房,自是让柴影若三个姑娘住了,剩下的便是那些赶车的、走驼的、还有些小买卖人住的大通铺,一二十人住一间,也没有什么床铺,都是各自随身铺盖往地上一铺,就算是个住处,里面酒肉气、羊膻气、汗臭脚臭杂在一起,极为浑浊,任天白跟陶仲都是吃过苦头的,多少还忍耐的住,易棣自幼养尊处优,却是头一次住在这等不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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