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尽欢想着清瘦的徐祖爷中午的时候,连口鸡蛋都想省下来留给自己,再看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肥瘦手和小胖腿,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祖祖,我是不是很难养啊,要不然我晚上就不吃饭了!刚家俊伯说别人家都断粮了我都听到啦,咱们家也快没有粮食了吧?我得节省一点!”尽欢抱着徐祖爷的脖子小小声的说。

    徐祖爷听完这话愣了一愣才说:“瞎说!小娃娃要好好吃饭不要瞎操心,祖祖早买好了粮食够我们吃到明年的!”

    尽欢没说话,如果徐祖爷说的话没水分的话,那么徐祖爷肯定是一位又有能量又有见地的人精。

    现在可是物资都是有计划的,买粮食要票又要钱还要有门路。

    而且刚刚听祖祖和家俊伯的谈话,好像徐祖爷还从外面给村里弄回来一批土豆红苕,徐祖爷是怎么办到的?

    刚想发问,就听着当当当的敲钟声———看着远处的田里的人们正收拾农具往田坎上走,看样子是下工了。

    一路走来都有人和祖祖打招呼:“高祖爷”“六祖爷”“六爷爷”......尽欢不由得惊诧于祖祖的辈分之高。

    不过当听到有人有些戏谑得叫自己“小姑姑”,“小姑婆”,“小姑奶奶”这些魔性称呼的时候,自己现在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这些称呼他们自己喊着不觉得难为情,自己听着难为情啊。

    祖祖抱着自己跟大家寒暄,自己不好意思应别人的称呼,只好乖乖装腼腆不说话。

    按照这种情形,尽欢觉得自己以后跟村里的同龄娃娃相处会很魔性的:一群小娃娃围着自己,可能会叫自己“姑奶奶”“小祖祖”...

    有问自己身体情况的,尽欢就乖乖应好并感谢人家的关心。

    惹得大家都向祖祖夸赞小鱼儿家教好有礼貌,徐祖爷自然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路寒暄回家,徐祖爷要去厨房准备煮晚饭了,尽欢非要让徐祖爷带自己看看粮食藏在哪里才肯放心。

    徐祖爷扛来木梯搭在猪圈房里面,一下两下从望棚(一种吊顶,用来保温和防止瓦片上面积灰)上拆了四五块30厘米见方的木板。

    然后单手抱着尽欢爬上梯子,有些暗的光线里面整整齐齐排着十多二十袋麻袋依稀可见。

    尽欢还摸了一把,里面沙沙的颗粒感,应该是没脱壳的谷子,这才放下心来。

    等尽欢看完后,徐祖爷又把木板镶回去,严丝合缝,一点看不出来其中关窍,尽欢不由得衷心的给徐祖爷灵巧心思手艺点赞。

    生火煮饭,尽欢想去帮忙烧火,被祖爷拦下来,抱她起来放在饭桌的板凳上:“我的小仙人板板,小心火星子溅出来烫到你!你要不出去玩就坐在这儿跟祖祖摆龙门阵哈!”

    尽欢不甘心的顶嘴:“你才是仙人板板,你是祖祖的哇!”

    “小女娃子嘴巴嚼的很(嚼jiao指伶牙俐齿)”徐祖爷乐了,他发现尽欢磕伤了头醒了之后,变得开朗乐呵了,之前虽说也乖巧伶俐,但在外人面前腼腆几乎不敢说话。

    徐祖爷觉得这样很好,小鱼儿开朗乐观人也健谈了,嘴巴甜也会哄人高兴,这样子出门在外才不容易吃闷亏。

    尽欢不知道自己磕伤了头的原因,便问了祖爷才知道之前几天,村里全员出动去修整村里的道路,就是在泥土上铺一层小石子,避免下雨天牛车马车车轮陷在泥巴里面出不来。

    徐祖爷帮着赶牛车从前面湔水河滩运石子到铺路,因为河滩石头多,既怕磕到尽欢又怕她落水溺水。

    正犹豫把尽欢托付给谁好一些的时候,邻居有个秋荷的小女娃子,比尽欢要大三四岁,秋荷说自己带着尽欢和村里面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一起去小竹林玩。

    “三年困难”时期,大家过得艰难,村子里面没有几乎新生儿,大人都吃不饱。就算是有新生儿基本上也没养活夭折了,问题不光是母体亏了身子没有母乳给婴儿,农村没有渠道买不到婴儿奶粉,大家吃粗粮“代食品”,婴儿的食物更不好解决。

    村里面小女娃娃大的基本大了尽欢三四岁,小的都基本都是小婴儿还只能抱在怀里,所以尽欢没有同龄的小伙伴。

    徐祖爷见有人来带尽欢去玩,乐颠颠就同意了。就出了一趟车回来,就有人来说尽欢磕伤了头,晕死过去了,掐人中也不见醒。

    这可急坏了徐祖爷,赶紧让人把马车卸了,拿背带把尽欢捆在背上背好,骑着马就奔着县城医院去了,生怕去晚了自己家小鱼儿就耽误了救治时间。

    结果徐祖爷拼着一口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儿,飞奔着骑马跑到县城医院。

    医生看了一眼就只是嗑了个包,又没外伤,呼吸平稳也没异样,开了半瓶紫药水让出院了,说睡饱了饿了就会醒。

    后躺了一天半的尽欢就如医生交代的那样,自己饿醒了,又成了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鱼儿。

    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原主还不知道会在怎样呢?

    也不知道该叹现在简陋的医疗条件呢?还是该恨医生敷衍简单粗暴的看病手法?

    徐祖爷说明天带着自己去县医院,问一下失忆的事情。自己去医院也不过是让自己忘事儿的事情合理化。

    不过之前为什么会嗑伤了头觉得有些蹊跷,自己也没有继承到小尽欢一丝记忆,这事儿就变成一桩悬案。

    尽欢心里猜想跟那个秋荷肯定脱不了干系,要不有人来给徐祖爷报信的时候,秋荷不见人影,就算是去医院那天情况紧急,但昨天今天都两天了,也没见秋荷或者家里面的人来说句话,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那个秋荷,以后碰到了不要一起耍了”徐祖爷叹了口气:“眼神太活,而且到现在也不来看你一眼,我看女娃子不咋行!”

    “嗯嗯,我不跟她一起耍了”徐祖爷的想法跟自己可是不谋而合:“不跟她交朋友,太烫了!”(烫在四川话里面有欺骗的意思,也有棘手不好解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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