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柔扛着扫帚回洒扫间,刚走到后院就遇上了从那间怪房子里走出来的唐箫。

    “唐箫师兄。”花柔轻声招呼,摆摆手。

    唐箫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听说你们毒房最近交材料老是出现问题,完不成任务是吗?”

    花柔一愣,摇头:“没有。”

    这事儿既然是因唐箫而起,就自不能把他拽进来,所以花柔否认了。

    “没有就好,家业房的材料还是要尽量多拿些才好,毕竟修习所耗是很大的。”

    “明白。”

    “对了,最近你忙着采药也没时间教你,等这些日子你忙完了,我教你新的……”

    “不用了!”花柔连忙摆手:“那个……师父说这之后就要教我们新的东西,恐怕暂时都没时间向师兄请教了……”

    唐箫顿了一下:“那你还是学本事要紧,反正有空暇想认字了,就在我巡山的时候去药山找我。”

    “好的,谢谢师兄!”

    唐箫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但往前方看了一眼,立刻纵身跃出了毒房院落。

    此时,子画一脸不耐烦地走进了后院,来到花柔身边,丢给她新的采集名单:“抓紧吧”。

    子画说完就走了,花柔看了眼手里的名单,放下扫帚背起背篓就往药山跑,刚走到药田,就看到了弯腰观察草药的慕君吾。

    “慕大哥?”花柔有些惊讶,慕君吾是答应了教她,说了会抽空来山上找她,却没想到这么早。

    花柔迅速跑到慕君吾身边:“你这么早就来了?”

    慕君吾直身道:“字,你已认识多少?”

    “呃……认识的不多,能看懂一些。”

    “你既然是为了学本事,我就教你与唐门技艺有关的。”

    慕君吾说着伸出了手,花柔愣了一下,想了几秒,把自己的手放进了慕君吾手里,用不解好奇的目光看着慕君吾。

    慕君吾的嘴角轻抽了一下:“卷轴。”

    “啊?”花柔是懵的,因为她一触碰到慕君吾温凉如水的手,心便狂跳起来,那感觉不是兴奋与激动而是一种道不明白的惶惶不安。

    “我要的是你的卷轴,不是你的手。”

    在慕君吾无奈地强调后,花柔尴尬地红着脸缩回手摸出卷轴递给了他。

    慕君吾打开卷轴,眼扫内容,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卷轴上晕开的墨迹与点点泪痕。

    这一瞬间,他仿若看见了花柔的哭泣,看见了那一个又一个字成为她人生道路的泥泞;看见了那些毒房弟子对她的欺凌与不屑,看见了她眼里不经意间流露的无助。

    心,有了苦涩。

    旧日里,那些无法言喻的委屈与黑暗,倾泻而来,似乌云笼罩,更让他如临寒渊。

    慕君吾将卷轴一合:“回去后用炭条把这卷轴上所有会的字圈出来,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不认识的。”

    他说完匆匆将卷轴塞给花柔,拎着囊袋转身就走,他要去找个地方平复自己心中的涩。

    “等一下,慕大哥!”

    花柔快步追上来,不但拽了他的胳膊,还小心谨慎的环视了周遭,而后才冲慕君吾小声说道:“慕大哥,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啊?”

    慕君吾的眉一挑:“什么意思?”

    花柔咬了咬唇:“我说不大清楚,但是,我……我总感觉你现在的身体还没以前好呢!”

    慕君吾盯着花柔看了几秒:“我在为唐门重新制作五方阵,需要找出最合适的毒放进阵中,或许最近接触的毒有些多。”

    花柔担忧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要小心啊!要不,我……”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慕君吾盯着花柔,那平日里冷冷的眼神多了一丝警告:“还有……别跟人乱说。”

    慕君吾迈步就走,花柔有些委屈地噘嘴,低声嘟囔:“我从没和别人说过的,包括你教我的事。”

    慕君吾听得真切,却并未回应,此刻他的内心是抑制不住的猜疑:

    感觉?她是真的感觉敏锐,还是……在试探我?

    ……

    这日之后,慕君吾开始见缝插针的给花柔授课。

    清晨,药山田间无人,慕君吾就让花柔演练动作招式给自己看,他则指点一二,有时遇上花柔理解不到位,慕君吾也会手把手的教她,带着她一步步练习。

    午间,药山少不得人来人往,慕君吾便去忙自己的,花柔则在采药之余领悟所学,若是有不懂的,就等慕君吾游荡过来,或是她自己找过去了询问。

    黄昏,交了材料的花柔就会趁她们三个制毒的时候,跑去耳房里,跟慕君吾学字识文。

    慕君吾并不像唐箫教字是逐字教音教意教写就作罢,而是每教一个字,都引经据典,花柔不但识字知意,还知道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当然也是真正的意识到,对于这个世界她浅白如婴。

    “易感者无定,易定者无感。”

    花柔边写边念,随后看向慕君吾:“你是易定者。”

    慕君吾微愣:“是吗?”

    花柔:“当然是!你平日里不苟言笑,而且也不常搭理人,足够无感了!”

    慕君吾抬手在花柔脑门上一点:“妄言。”

    花柔蹭了蹭脑门:“我说错了吗?”

    “此感是指敏感,越是敏感的人精力心神都用在了周遭如何还有定力?”

    花柔扭扭嘴巴:“那慕大哥,你是敏感的人吗?”

    慕君吾沉默了。

    敏感,他几时不敏感?

    在那样一个云谲波诡之地,敏感,猜疑,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他也曾单纯过,也曾肆无忌惮的展现才华,但最后得到的除了伤害又有什么?

    或许,我得到就是永远与人相距三尺吧!

    “慕大哥?”见慕君吾不说话,花柔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他一声。

    “花柔,你要记住一句话。”慕君吾看向花柔:“常同智者论,莫与小人争。我并非易定者,只是不愿浪费时间卷进毫无意义的是非里。”

    慕君吾说完走向房门:“今天就到这儿,你自己好好领会吧!”

    慕君吾走了,花柔愣了愣,抓着笔在纸上歪七扭八的写出了这十个字,而后她盯着这十个字看着看着,只觉得积压在心底深处的那些烦闷消失了。

    慕大哥那么厉害都不愿浪费时间用在与烂人的争执和纠缠上,我也不该去为她们心头不适,我还是好好学本事,早些让自己强大再去弄清楚爹娘亲戚的死因更为重要。

    花柔继续低头练字,而此时家业房的院落里,唐飞燕正询问着几个家业房弟子。

    “你们确定,最近她是和慕君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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