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姐姐何须如此客气。”若雪再度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笑道:“弘文那孩子,总是特别闹腾,左右姐姐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本宫自会让方晴通知姐姐,姐姐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武灵芸再度微微欠身道:“嫔妾告退!”

    武灵芸走后,方晴脸上那向来习惯性挂着微笑悉数散尽,嘟着嘴道:“娘娘真是的,那霜玉扇乃是太上老君赠予娘娘的生辰礼物,怎就给了她了,就她那样,也配?”

    “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但放在她那,却远比放在本宫这更有作用。再好东西,用不上,终究只是件东西罢了,若能让它成为除去孽障的武器,才真正算是没有辱没了它。”若雪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笑道。

    “奴婢就是想不通!”奈何方晴就是不能看透若雪的心思。

    “想不通便慢慢想。”若雪笑着扶了扶额头道:“好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说了这么会子话,本宫也乏了。”

    … …

    自天明时分,冯月婵与叶芽走后,一夜未眠的柳筱筱,却丝毫没有睡意,或者说,丝毫不敢入睡。她心里知道,青天白日的,那黑衣人应当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杀她,但她受足了惊吓的她,就是不愿入睡,宁愿与那些疯疯癫癫的废妃待在一起,也不愿独自一人留在寂静的幽月阁中。

    此刻,她只希望夜色能够早些来临,冯月婵的计划,当真算得上天衣无缝的了,若真能如冯月婵所言,离开这步步凶险的冥司后宫,逃出升天,她或许真的还有机会,活着见到自己的孩子。

    若是当真天不怜见,也不过抵上一条卑微的姓命罢了,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头对死亡的恐惧,却少了很多,更多的,还是对命运的不公。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未在意过那些所谓的身份地位,名利权势,但却也正是这些她从不在意的东西,将她推到了如今这般退无可退的深渊。

    听着耳边众废妃熙熙攘攘,疯疯癫癫的自导自演般的冷宫大戏,她只觉置身于前世的精神病院中,毫无丝毫理智可言。

    在这样的背景下,柳筱筱如同万绿丛中那一点红般,兀自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天上一轮耀眼的骄阳,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

    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天边的夕阳渐渐隐匿了最后一丝光线,众废妃各自寻了温暖的地盘,开启了睡眠模式。

    柳筱筱再次回到了险些让她丢了姓命的幽月阁,接着幽月阁中昏黄的灯光,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宫女所着的青色宫装,等待着冯月婵的到来。

    直到月上中天时分,冯月婵终于扶了叶芽的手,款款而来,只是今日,她的身后,却跟了一位太监打扮的少年。

    昏暗的灯光下,柳筱筱分明看到,那少年生得浓眉大眼,英俊非常,下巴上残留着明显的将将刮过胡渣的痕迹,虽是穿了一身太监内侍的宫装,却难掩其身上那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灼灼逼人的英气。

    “见过柳娘子,月彬拜谢柳娘子救母之恩,拜谢柳娘子救命之恩!”冯月彬双手抱拳,施然行礼,更显英气十足。

    “冯公子客气,筱筱本是无心之举,从未想过,能救老夫人与公子,公子大礼,筱筱断不敢受!”柳筱筱施施然回礼,浅笑道。

    冯月婵眉心一跳,心头浮上一层难免的压抑之感,他从未见过哥哥这般谦和姿态,印象中的哥哥,总是威风八面,即便脱下了厚重的铠甲,换上平常装束,也难以掩饰他身上那股子锐利。

    然而,就在哥哥与柳筱筱初初相见时,她竟是从哥哥那向来桀骜的眸中,察觉了一丝异样的光彩,那暧昧不清的异样光彩,让冯月婵心头没来由的一紧,倒像是有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即将发生般。

    “好了,大家有话,出了冥王府,总有说的机会。”冯月婵拉过柳筱筱的手,道:“姐姐,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稍事哥哥会送你出冥王府,我不宜久留,姐姐一路保重。”

    冯月婵说着递给柳筱筱一块鎏金色的手牌,手牌上四四方方的正楷写着广阳殿三个大字,柳筱筱将手牌收好,两人又耳语了几句,冯月婵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直到丑时一刻,距离冯月婵离开幽月阁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冯月彬这才道:“柳娘子可还有什么需要携带的,若是没有,丑时三刻便是守卫换岗的时辰,咱们准备着可以离开了。”

    柳筱筱静静站在窗柩前,朝着玉堂殿所在的位置痴痴的望了望,眸中尽是不舍与凄凄,良久,侧身抬眸道:“没有,孑然一身罢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只觉头脑没来由的一阵眩晕,紧接着一抹奇异的暗香飘入鼻尖,她轻轻抚了抚酸疼难忍的太阳穴,口中尽是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

    她只觉头脑昏昏沉沉,本是数九寒冬的天气,向来体寒的她,竟是由内而外生出一股子燥热之感来,喉间似饮了一杯烈酒般干燥炙热… …

    “不好,是迷情香!”冯月彬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为武将,但身居高位的他,不干净的事情却也见了太多太多,当即不在迟疑,伸手掩住了口鼻。

    到了这个时候,他这才惊觉身子早已不受控制的燥热了起来,头脑一阵阵眩晕,身上穿着的衣物并不多,但却燥热难耐。

    抬眸凝望时,柳筱筱身上那一系青色的宫装早已被强忍的汗水湿透,她无力的挣扎着,修长的指甲早已嵌入肌肤血脉,手心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般。

    冯月彬只觉脑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似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他也只是这漫无边际黑暗深渊中的一粒尘埃,只能如浮萍般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沉下去… …沉到那无底的深渊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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