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清楚的看到了男人面前的铁门,估计安宁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当然,她刚才也已经骂出声儿了,是硬生生把后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捂着被撞疼的鼻尖儿,安宁诧异的扬了扬眉头。

    不是说,这天底下还没有他权五爷闯不了的地方么?

    现在怎么停下来啦?!

    漆黑的铁门,上刻两个大字——

    “九处——”

    那龙飞凤舞的笔迹,嚣张的痕迹。无言的说明了,这两个字是出自她面前这男人之手。

    原来,这儿就是九处么?

    就是歪歪绕绕的跟凡尔赛宫殿连接的那个九处?

    安宁正蹙眉思考的时候,铁门被拉开一个小窗口,露出半张脸来。

    阴沉的拧出血来的眼神儿,渗人。蜡黄的脸色,像是营养不良,更像是……鬼片儿。一口黄牙参差不齐。

    “口令。”

    “你大爷!”

    “嘿嘿,原来是权五爷呀。”那张蜡黄的脸好像是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是一串钥匙泠泠作响的声音。

    “权五爷,大晚上的,您怎么来啦?”

    听语气,这半张脸跟权五爷关系还挺熟。

    厚重的铁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却只是一个一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缝隙。

    权五爷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长的犯规。于是现在就只能弯着腰低着脑袋,这才能钻进去。

    而安宁?

    她就惬意多了。

    反正她小矮子一个,垂垂脑袋就进去了。

    一进去,安宁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在了男人的身后,拉着他的手臂,只露出半张脸儿来。

    “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一般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安宁警惕的躲在权五爷的身后,不停的拿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这半张脸,到底是什么人?

    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其实这铁门背后,是一道与黑漆漆阴森的铁门,截然相反的画风。

    柔软的波斯地毯,踩在上边别提多舒服了。

    房间里更是灯火通明,柔和的灯光,舒适不失温馨的风格。

    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

    可问题是——

    这有点像悠闲度假山庄的地方,却因为铁门上两个龙飞凤舞的‘九处’就是沾染着血腥与戾气。

    恐怖的疗养院?!

    明明是一派悠闲温馨的地方,却变成了一场屠杀。在一个密封的疗养院里,恐怖的医生与护士……无处可逃的患者……

    安宁的头皮,猛地发麻。

    心里都快把蒋大小姐给恨死了。

    这丫头平常看什么恐怖片,看就看吧,为什么还要拉着她一起?

    这下好了吧,她自己都快把自己吓的魂飞魄散了!

    “跟上!”权煜皇言简意赅的丢下两个字,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一步,就把她甩下了。

    安宁不敢再多看那半张脸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让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那半张脸,是真的只有半张脸。

    他另一半的脸,彻底被烧焦,连眼珠也……

    那半张脸冲她一笑,一口黄牙……

    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安宁小跑两步,死死的挽住男人的手臂,绝对不肯离开他半步!

    “狼崽子也有怕的时候?”权煜皇斜睨着自己手臂上的人形挂件儿,乐了。

    安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是弱女子,不是你权五爷手下的兵!”

    让她看到那么吓人的半张脸,比她看恐怖片还惊悚!

    没被吓到尖叫连连,已经是她心脏强悍的表现了。

    “你要是弱女子,全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弱女子了。”权煜皇嗤笑一声儿,脚底下的步伐,更迅速了……

    而安宁为了不被他丢下,只能迈着两条小短腿,以权五爷步伐频率的两三倍,才能追上他。

    两只小手,死死的抱着男人的手臂。

    胸前两团高耸……不偏不倚将男人的手臂夹在中间。

    权煜皇挑了挑眉头,清楚的感觉那柔软。嘴角,微微的上扬。

    他是不是应该把这头小狼崽子丢到恐怖片的现场。这样她就应该会投怀送抱了?

    似笑非笑的牵动着性感的薄唇,权煜皇很享受被她这样‘照顾’的感觉。

    当然,安律师本人是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她此时此刻的这个动作,到底有多投怀送抱的味道。

    她只是警惕的盯着这‘度假山庄’的四周,连头发丝儿都紧张的竖起来了。

    “权五……五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权煜皇不留痕迹的勾起嘴角,透着点腹黑的没安好心,“你看到了,还问!”

    安宁差点哭给他看。

    九处?

    她看不像!

    明明是很温馨的度假山庄模样,可走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独立别墅中的每一个房门,都不是普通的房门。

    而是铁栅栏!

    是看守所的那种铁栅栏!

    而铁栅栏之后的人……

    她不敢想。

    这地方,除了守在门口的那半张脸,就再也没有半个人影,鬼影也没有。

    安宁知道,不需要人看守,是因为那一道道铁栅栏之后的人,跑不出来。既然跑不出来,又哪里需要什么看守?

    心中,更是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她死死抱着男人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七拐八拐的,都快把她绕蒙圈了。

    终于,男人停在一道门前。

    不是铁栅栏。

    “权五爷!”

    看看到男人进来,坐在椅子上的三五个人,齐齐站起身,冲他敬礼。

    权煜皇摆了摆手臂,特别霸道的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审的怎么样了?”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男人再解释。安宁已经知道了这房间是什么地方。

    是监控室!

    每一个铁栅栏之后的情况,这房间里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难怪不需要守卫,估计铁栅栏背后的人还没成功的从铁栅栏里跑出来,这边就已经知道了。

    而她……

    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皮。

    这些椅子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屏幕。且被切割成了许多的小方格,每一个小方格里都是一个人。

    尽管有男女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都有一个特质——

    衣着华丽,身形枯萎。

    目光或呆滞、或狂暴、或疯癫、或崩溃……

    无一例外的,手上脚上都被铐着沉甸甸的铁链。且铁链的另一端,被固定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们活动的范围,仅限于整个房间。

    她刚才猜的果然没错。

    这儿,是九处用来关押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地方。

    所以才会装饰舒适又温馨,可处处都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杀气。

    矛盾的男人,矛盾的地方!

    “回五爷的话,蒋沐然进来不到一个小时,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安宁扫了一眼说话的那人,看到了他肩膀上的花花杠杠。

    忍不住轻抽了一口凉气。

    上校!

    在这里,竟然只被当做是一个监控视频画面的保安?

    干的工作跟田姑娘小区的保安,真的没啥区别。

    说着,俺上校将一份口供递给权煜皇。

    男人连看也没看一眼,而是指了指他身边的安宁,“给她看。”

    安宁不知道该不该接,可看到男人阴鸷的目光,不再犹豫,果断的接过。

    粗粗的浏览了一遍,她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权五爷那天不是为了帮她撑场子的,他是在解决自家的事儿!

    蒋氏集团被泄露的合约内容,是跟权氏集团有合作的!

    机密被泄露了,项目鸡飞蛋打,受损失的不仅仅只是蒋氏集团,更有余蒋氏集团合作的权氏集团!

    蒋二小姐……

    这次可真是惹了惹不起的大佛。

    安宁扁了扁小嘴儿,将口供还给那上校,挑了挑眉头,无言的询问着。

    这算是什么乐子?

    她一早就知道那合约内容被泄露,是出自蒋沐然之手。还用得着把蒋二小姐关进九处?她略施小计都能让蒋二小姐乖乖坦白。

    杀鸡用了牛刀吧?!

    看到她的小眼神儿,权煜皇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安小妖,乐子就到!”

    眼皮,猛地一抖。

    安宁无奈的胯下肩膀,“权五爷,你丫忒不会怜香惜玉了。”

    怎么说,蒋沐然也是个大美人儿,他真把一大美人儿关在这深不见底的鬼地方?

    而且一关就是这么多天。

    他也真狠得下心!

    如果不是今天被他带来了这地方,她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监控屏幕中形容枯槁的蒋二小姐。她是真把这人给忘的一干二净。

    那天在西餐厅权五爷派人把蒋沐然带走,她没忘记。但她觉得,蒋沐然再怎么血统不争,好歹脑袋上顶着蒋氏二小姐的名号吧?

    怎么想,看在蒋氏两个字的面子上,权五爷也不该把人家关这么久。

    面子上总要过的去。

    可她还是低估了这阴狠玩意儿。

    什么面子上过去过不去的,在权五爷面前,从来就没有过!

    谁知,听了她那话,权煜皇性感的低笑几声,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儿,将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一双大涨不安分的在她小腹及后腰上流连。

    “五爷会怜香惜玉你不就得了?”

    “……”扫了一眼已经齐齐低下头的几个军官,安宁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口。

    然而,她那点力道,石沉大海。

    连个水花儿都没溅起来。

    于是,放弃,妥协。

    “五哥,别闹。这还有别人呢。”

    “你让他们看一眼。”

    “呃……”

    “老子剜了他们的狗眼!”

    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负手而立深深垂下脑袋的几个军官,身体齐齐震了一下。

    安宁叹气,不再挣扎,温驯乖巧的坐在大男人大腿上。

    她又何必连累其他的无辜呢?

    因为当过被连累的无辜,所以她特别能够感同身受。

    算了,又不是没被他这样搓揉流氓过。

    忍了!

    心里默念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竟然奇迹般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连她都不禁佩服自己的自我暗示。

    太有效果了。

    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搓揉着她的耳垂。

    有点疼,却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男人不说话,安宁就温驯的被他抱在怀中搓揉。

    只是心绪……一直很不宁!

    她名叫安宁,却在认识了这个男人之后,从未‘宁’过哪怕一秒钟!

    真是有点对不住老爸给她取的这个名字。

    权五爷口中的乐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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