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峰,乃是清源门前三峰之一,虽为诸峰之一,然而其高度最矮,甚至还不如其他普通众峰,占地面积亦是最小,在诸峰之中甚是不起眼。

    山下蒿草丛生,荆棘遍地,更是连一条像样的上山路都没有。

    那送吴伟前来的师兄看得此景,亦是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虽说拙峰早已破败已久,但好歹也是七峰之一,怎会如此不堪。

    上了山顶,应该会好些吧,毕竟师兄们都是飞天遁地的,也只有自己才需要攀山涉水,植被如此茂盛,也是情有可原,不知情的吴伟如此安慰自己道。

    然而等到吴伟连夜上了山顶,才发现,先前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满眼之下,疮痍萧瑟,唯有枯藤老树,依旧挺拔,一阵嗖嗖冷风刮过,寒意逼人,不由得让人冷到了骨子里,这原因绝非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而是那心中那一阵胜似一阵的拔凉拔凉。

    拙峰,无愧于拙字,它平白无奇,近乎荒凉,分明是一片枯败野地,枯藤老树昏鸦,血色残阳西下。山顶之上,要说最为生气勃勃的当属那野草,长至齐腰,亦丝毫不见有收敛之像,倒像是鼓足了劲要将这山顶的灵气吸得一干二净一般。

    不远处,可见一座两三丈高的破败大殿,占地也有百十余丈,然而除了主殿尚算可以,其余部分只剩断壁残垣,一眼望去,瓦砾无尽,便是连乡间的一所破庙只怕都要比他好上百倍。而这大殿,却已是这平顶之上最为宏伟的建筑。

    与那恒天峰之上的清源殿相较,可谓是一个在天,一个择地。

    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存在比较的可能吧。

    离大殿不远处的地方,共有三座草屋,皆由茅草搭就,石殿已如此颓败,茅草屋则是更为落魄,其中一座茅草屋早已坍塌大半,许是无人打理已久,那屋顶之上,甚至抽出了些杂草的新芽来。

    看着这颓废之像,吴伟深深叹了口气。

    “你便是先来的师弟?”恰在此时,一间草屋之中,一名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出,向他走来,浑身上下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看得吴伟出现,他脸上堆起笑意来,热切地打了声招呼。

    交谈下来,方知他叫张大狗,原先乃是务农之身,后来巧遇仙道,最后入了清源门,乃是拙峰三弟子之一,他来到此地亦有五百余年,亦是众人的大师兄。

    “唉,欢迎师弟啊。我们拙峰终于有第四名弟子了。”另一侧茅草屋内,一人闻声而出,上身*,肩上扛着一柄木斧,说是木斧,并非是斧柄为木,而是整把斧头上下皆是木头造就,看上去平平无奇,就是不知有何用处。

    “小师弟难得来了,我等正要吃饭,要不要来一起吃。”出声的人,乃是拙峰二弟子,陆拙,甩了甩手中的狍子,一脸得意地说道。

    “有酒有肉,岂不快哉!”

    三人就着一个厚大的树墩坐下,此处倒是颇为平整,显然两人早已驾轻就熟,习以为常。“今天陆师弟正好打了只狍子,师弟刚来就有口福啊!”张大狗乐呵呵笑道,盘膝坐下地上,将大锅架起,点起火来,“来来,趁热吃一碗!”

    吴伟倒是丝毫不介意,既是入乡那便随俗吧,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刻,月色挂稍,尤其是在拙峰这等孤高之处,赏其月来,更觉惊艳。

    峰顶之上,皆是幽暗荒凉,唯独此处篝火熊熊,倒是一处热闹之所。

    “师弟,你是犯了何事才到这拙峰来。”酒过半晌,两人好奇,便开口询问起来。

    “犯事?”对这问题,吴伟一脸摸不着头脑。

    “对啊,这拙峰鲜有人来,像我,就是因为没多年按时上缴血晶,白白赖了数十年,后来师兄弟们看不惯,就把我从天度峰赶出来了,无意之中碰见了师傅,后来就在拙峰落脚;而陆拙,则是因为食量极大,连着一年偷吃了其他峰食堂里的伙食,后来被人发现了,被乱棍打出,到这拙峰来了。”

    在两人看来,拙峰这地方,就是清源门内流放一些跟自己相似的废柴弟子的,吴伟自然也是犯了什么事才来的。

    如此所言,那自己呢,又是什么原因呢,便连吴伟自己本人都不清楚,他微眯着双眼,想了半天:“大概,可能是我弄坏了镜道乾坤吧。”

    “我去,高人啊,吴兄弟,你这事犯得有些水准啊!”张大狗双目瞪得铜铃大小,他们进清源门之时亦是通过镜道乾坤的,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是啊,比起我们这些小打小闹,你这事做的绝了!”陆拙亦是露出一脸的钦佩来,“看来我陆拙佩服的人,除了三师弟外,又要多你一个了。”

    “就你这事,简直就是我俩的楷模,算起来,你才应该是老大啊。”两人咧嘴一笑,说着便要敬酒。

    “两位说笑了。听闻我拙峰共有三位弟子,这还有一位师兄呢,怎么不见人影。”吴伟一脸尬笑,赶忙撇开话题。

    “呵呵,你三师兄可不比我们,他是自愿来的,估计现在,正在哪峰蹭酒吃肉,逍遥的紧呢。”张大狗面有得色,却又是一脸羡慕。

    咬了口手中的狍子腿,陆拙含糊不清的说着,“是啊,三师兄可是你们上届名副其实的天才,说起来,他应该是他们那届的大师兄。”

    “恩,没错!”

    “好香的肉味,张大狗,陆拙,你们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不远处,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黑影,随之响起一道清朗笑声来。

    月光清水之下,一道人影右手高举着一酒葫芦,摇摇晃晃间,倏然落在地面之上。

    “三师弟,你来了啊。”张大狗和陆拙闻言大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今日怎不再其他峰蹭饭了。”

    “谁说我没去,这不是才吃了两口被他们赶了出来,只好顺了一葫芦酒,现在肚子还饿着呢,嘿,你们有肉,我有酒,岂不快哉!唉,你不是……”

    “陈轻羽?”看着那摇摇晃晃的人影,吴伟眼皮一跳,没想到,这拙峰的三师兄竟然是陈轻羽。

    “嘿,你小子,怎么到我拙峰来了。”陈轻羽言语之中一乐,三下两下便窜到了吴伟身旁,看那脸上微红,显是已经喝了不少。

    “醉酒解千愁啊,小子,你我正当有缘,来,我们喝。”一手搭着吴伟的肩膀,陈轻羽一阵放荡大笑。

    “吴师弟运气不错啊,一来就有狍子肉吃,还有师弟的美酒,要知道,陈师弟的酒可是向来不俗啊。”

    “两位师兄,你又取笑我了,想喝就直说啊。”陈轻羽信手一抛,那酒葫芦横飞出去,酒花飞溅,被陆拙一把抢先搂进怀中,抽了抽鼻子,“月子峰的美女酿,清冽浓香,好酒!”

    “不醉不归啊!”陈轻羽嘿嘿一笑,显是兴致大发,“一口狍子肉,一手美女酿,正如美女在侧,口腹满香啊。”

    三人兴起,大笑不断。

    “对了,三位师兄,不知师父现在何处啊?我初来此地,是不是要先拜见师父。”吴伟朝那大殿之中扫了一眼,那破败的大殿,怎么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呵呵,你想见师父啊,这你可算是来错时间了,我们师父不如其他峰的长老,他老人家常年流连在外,这拙峰也就每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况且,就算来了,也不在这里,你要见他,更是难上加难。”张大狗耐心说道,“不过,这也不妨碍我们修行,反而乐得自在,你若是想练什么,自己去那大殿之中的藏书阁找找便是,有阴阳太初经,也有几本地阶功法,或者你也可以问我和陆拙,师父说了,修行领悟一切都在自身,他只是一个引导之人,若是有什么问题,等他回来,问他便是。”

    “也正是这样,我们拙峰才一日不比一日,不过师父本就意不在收受弟子。”陆拙亦是有些醉眼昏花,口下不留情面,若不是如此,只怕给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

    “想见师父,便把这大殿之内留下的东西先学全了,自然师父就出现了。”陈轻羽有意无意地说道,“若是没学全之前,除非他想见你,否则就算是你想见也见不到他。嗝!”

    闻言,吴伟凝神看向那破败的大殿之中,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清月之下,篝火燃燃,直到天明,便是连吴伟,亦敌不过这美酒佳酿,酣睡在这荒地之上。

    “吴伟!吴伟!”

    晨曦还未露时,吴伟便听得一阵呼唤,抬起头来,却见张大狗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唉,宿醉未醒,吴伟直觉的脑袋沉甸甸的,不听使唤。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记名弟子今早还有入门特训呢,再睡你就迟到了!”

    入门特训?

    吴伟忽得直觉一脸懵逼,好像没听过啊。

    张大狗眨了眨眼,忽得想起些什么来,“对了,好像入门特训是由诸峰师父提醒的。”

    靠,自己师父不在,那不是没人提醒自己了。

    “赶紧起来,还有十分钟呢,日头一旦升起来,就算你迟到了。”

    闻言,吴伟赶忙坐起身来,却看见陈轻羽和陆拙,正是一脸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这两人,看来是存心要看自己笑话啊。

    “小心点,入门训练带队的伍师父可是除了名的魔鬼教练。”

    狂奔之际,吴伟的身后,传来两人毫无歉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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