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古话不是说了么,君子有成人之美!再说了,我们雅雅和峻远本来就是一对,只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糟心事才迫不得已分开的。”梁爱芬振振有词,停顿几秒,她目光移向程雅病房的方向,眼神黯然了几分,“难道说,你不希望女儿得偿所愿,嫁给她的意中人?”
程颐然长叹了一声,耐心地跟她讲道理,“我当然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但我们也不能因为做父母的私心,就强把人家的孩子拉入漩涡中!”
想到这段时间不眠不休地照顾女儿,梁爱芬眼睛有些发红了,赌气说,“说说来说去,雅雅的病都得怪叶家人!五年前,她因为叶家老爷子的毒言恶语初犯,现在又被他孙子的恋情刺激复发,这全是叶家欠我们的!”
程颐然皱了皱眉,并不认同她的观点,“雅雅的病是遗传的,病根就种在那,就算不是他们爷俩刺激,也会是别的事情,你不要随便把错都怪在别人头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梁爱芬激动起来,极力地争辩,“雅雅虽然从小到大体质不好,但好歹也算是健健康康长大的!现在为了峻远变成这样,按我来说,峻远但凡有点良心,他现在就该和洛笙分手,从今往后一心一意照顾雅雅才是!说不定,雅雅的病也会因此康复痊愈!”
程颐然争不过她的歪理,只得举手示意消停,“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投降,我认输!我先走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雅雅。”
两人闹了一架,心情都有些气闷,其实程颐然何曾不想要叶峻远这个乘龙快婿,可是,感情的事情又哪能勉强呢?
再说了,五年前是程雅先放弃了叶峻远,今时今日,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疼爱女儿,就自私地要求叶峻远照顾程雅一辈子,他没有这个立场,叶峻远也不欠他们程家的。
看了眼仍是气鼓鼓的梁爱芬,程颐然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警告地说,“爱芬,刚刚的话说过就算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先不说峻远,就说说洛笙,人家女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怎么忍心让她放弃和峻远的感情?何况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够大度宽容了,你就别拿圣人标准为难人家了。”
梁爱芬刚消停下来,闻言又起了火,朝他直瞪着眼睛,“如果雅雅没和峻远有过婚约,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你明明也知道,当初雅雅是怎么放弃峻远的!要不是因为叶家那个老古董,雅雅不会发病,更不会出国,说不定我俩现在都当外公外婆了!说来说去,我们雅雅就是吃了大亏,你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甘心!”
见妻子固执己见,程颐然也知道一时半会劝不动她,只得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
在这对夫妻争执不已时,洛笙打电话问了福利院奇奇的旧家地址,在导航的指引外加奇奇的指点下,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奇奇的旧家。
将近日落的时候,洛笙把玩了一个下午的奇奇送回了福利院。
听说他们回来了,梁老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问清楚检查没什么大问题,顿时松了口气,摸了摸奇奇的脑袋,笑着说,“幸好没什么事,不然,这孩子也太苦了。”
奇奇举起手里提着的袋子,乖乖地说,“梁老师,这是洛笙姐姐买的葡挞,待会我们一起吃呀。”
梁老师不由垂眸看了眼,满满的一大袋子,目测应该有十几二十盒,笑盈盈地冲着洛笙说,“洛笙,你又破费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洛笙笑笑,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墙后躲了几个小身影,顿时怔了下,下意识地定睛看过去。
对上她的目光,那几个小身影唰地缩回去,过了一会,又慢慢地探出脑袋。
见洛笙一直看着自己身后,梁老师顺着她的目光转身望过去,失笑道,“那几个熊娃听说奇奇回来了,一个个非要跟我跑过来。”
洛笙也觉得有些好笑,“是吗?他们也在担心奇奇?”
“是啊。这几个小鬼也就是皮了点,童言无忌了些,心地还是善良的。”说完这话,梁老师朝那边招招手,换了副教训的口吻,“不是说要和奇奇道歉吗?都藏在那做什么?”
被这么一喊,几个小鬼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肯上前一步,最后还是刘一男鼓起勇气先走到奇奇前,小脸通红地道歉,“对不起啦,我们不是故意的。”
听到老大开口,其他几个人焉焉地垂下脑袋,也跟着稀稀拉拉地道了歉。
奇奇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些人,素来习惯了被人群嘲,他还没过被人,甚至是被一群人正儿八经道歉的经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洛笙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他,“奇奇,既然他们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在再他们的气了,好吗?”
奇奇看了洛笙一眼,垂下眸,半响才小声的说,“其实,我没有生他们的气,相反的……我觉得很高兴……”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愣住了,刘一男奇怪地打量奇奇,快言快语地说,“奇奇,你脑子没被打坏吧?”哪有人被打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高兴的?
梁老师忍无可忍,抬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子,虎着脸说,“刘一男,再胡说八道,就罚你的反省书写一千字!”
刘一男摸了摸被敲到的地方,吐吐舌头,不敢再出声了。
洛笙也觉得奇怪,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奇奇抿抿嘴角,吞吞吐吐地回,“因为,我终于回家了……”
“……”
洛笙让奇奇和刘一男下去给小朋友分葡挞了,看着那群小身影慢慢走远,梁老师默默地收回视线,迟疑了半响,她看向洛笙,忍不住问,“小洛,你真带奇奇回家了?”
洛笙点点头,语气很轻松,“因为他真的很想回去啊,我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就陪他去了。”
这一路过去还挺顺的,奇奇对回家的路记得很清楚,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他妈生前租的小区。
既然是租的房子,奇奇妈妈都已经过世一年多,里面当然住进了新租客。
他们没上楼,就陪着奇奇站在楼下,一起仰望楼上那扇窗户。
同样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无常,洛笙明白,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和劝解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没打扰奇奇,放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看。
原以为这个下午就耗在那了,让她意外的是,奇奇没看多久,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便走过来,告诉她说可以走了。
他说回去时,表情异常平静,语气正常,也没有哭的迹象,只是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揪住了衣角,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在忍耐。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比很多大人都强了。
听完洛笙的陈述后,梁老师面露怀疑,斟酌了片刻,不敢置信地反复问:“他真没哭?也没闹起来?”
“真没有。”听出她的意思,洛笙了然地笑笑,“你别看奇奇总是否定他妈妈过世的事,但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梁老师怔住,默了半响,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出了福利院大门,洛笙回到车里,刚要系上安全带,却看司机位上的男人支着手靠在车窗,神色透着若有所思,也不知沉浸在哪个心事中。
卡上安全带的扣子,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叶峻远回过神,放下手去点引擎,“……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洛笙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他微微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我妈妈的事。”
洛笙怔了一瞬,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他母亲的事,她不觉有些好奇,接着问:“想到什么了?”
叶峻远沉默下来,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声音,只是安静地驱着车,许久都不说话。
看出他心思沉重,洛笙也没有勉强,今天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放松地往后考上椅子,闭目养神。
车里很安静,叶峻远车技很好,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冷不防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妈是二十年前意外过身的,她去世时,我的年纪和奇奇一样大,也是八岁。”
洛笙睁开眼,微微侧目看着他。
他脸色还是淡淡的,整个人平静如冬日冰封的湖面,不见一丝波澜,陈述的语气也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半响,她轻声开口,“那我比你们晚一岁,是九岁,一夜之间忽然就没了双亲。”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洛笙移了目光,望着前方的路况,目无焦距地。
时间经年累月地过,不过曾经有多悲伤多绝望,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得只剩下最深刻的回忆。
所以他们能聊得风淡云轻,表情淡然,好像一切都已经看淡了,但其实,看到类似的事,相似遭遇的奇奇,都还是会触景生伤。
而当年那痛不欲生的接受过程,也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知晓。
沉浸在恍惚的情绪中,洛笙胸口一片沉甸甸的,说不出其中滋味。
程颐然长叹了一声,耐心地跟她讲道理,“我当然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但我们也不能因为做父母的私心,就强把人家的孩子拉入漩涡中!”
想到这段时间不眠不休地照顾女儿,梁爱芬眼睛有些发红了,赌气说,“说说来说去,雅雅的病都得怪叶家人!五年前,她因为叶家老爷子的毒言恶语初犯,现在又被他孙子的恋情刺激复发,这全是叶家欠我们的!”
程颐然皱了皱眉,并不认同她的观点,“雅雅的病是遗传的,病根就种在那,就算不是他们爷俩刺激,也会是别的事情,你不要随便把错都怪在别人头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梁爱芬激动起来,极力地争辩,“雅雅虽然从小到大体质不好,但好歹也算是健健康康长大的!现在为了峻远变成这样,按我来说,峻远但凡有点良心,他现在就该和洛笙分手,从今往后一心一意照顾雅雅才是!说不定,雅雅的病也会因此康复痊愈!”
程颐然争不过她的歪理,只得举手示意消停,“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投降,我认输!我先走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雅雅。”
两人闹了一架,心情都有些气闷,其实程颐然何曾不想要叶峻远这个乘龙快婿,可是,感情的事情又哪能勉强呢?
再说了,五年前是程雅先放弃了叶峻远,今时今日,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疼爱女儿,就自私地要求叶峻远照顾程雅一辈子,他没有这个立场,叶峻远也不欠他们程家的。
看了眼仍是气鼓鼓的梁爱芬,程颐然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警告地说,“爱芬,刚刚的话说过就算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先不说峻远,就说说洛笙,人家女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怎么忍心让她放弃和峻远的感情?何况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够大度宽容了,你就别拿圣人标准为难人家了。”
梁爱芬刚消停下来,闻言又起了火,朝他直瞪着眼睛,“如果雅雅没和峻远有过婚约,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你明明也知道,当初雅雅是怎么放弃峻远的!要不是因为叶家那个老古董,雅雅不会发病,更不会出国,说不定我俩现在都当外公外婆了!说来说去,我们雅雅就是吃了大亏,你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甘心!”
见妻子固执己见,程颐然也知道一时半会劝不动她,只得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
在这对夫妻争执不已时,洛笙打电话问了福利院奇奇的旧家地址,在导航的指引外加奇奇的指点下,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奇奇的旧家。
将近日落的时候,洛笙把玩了一个下午的奇奇送回了福利院。
听说他们回来了,梁老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问清楚检查没什么大问题,顿时松了口气,摸了摸奇奇的脑袋,笑着说,“幸好没什么事,不然,这孩子也太苦了。”
奇奇举起手里提着的袋子,乖乖地说,“梁老师,这是洛笙姐姐买的葡挞,待会我们一起吃呀。”
梁老师不由垂眸看了眼,满满的一大袋子,目测应该有十几二十盒,笑盈盈地冲着洛笙说,“洛笙,你又破费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洛笙笑笑,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墙后躲了几个小身影,顿时怔了下,下意识地定睛看过去。
对上她的目光,那几个小身影唰地缩回去,过了一会,又慢慢地探出脑袋。
见洛笙一直看着自己身后,梁老师顺着她的目光转身望过去,失笑道,“那几个熊娃听说奇奇回来了,一个个非要跟我跑过来。”
洛笙也觉得有些好笑,“是吗?他们也在担心奇奇?”
“是啊。这几个小鬼也就是皮了点,童言无忌了些,心地还是善良的。”说完这话,梁老师朝那边招招手,换了副教训的口吻,“不是说要和奇奇道歉吗?都藏在那做什么?”
被这么一喊,几个小鬼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肯上前一步,最后还是刘一男鼓起勇气先走到奇奇前,小脸通红地道歉,“对不起啦,我们不是故意的。”
听到老大开口,其他几个人焉焉地垂下脑袋,也跟着稀稀拉拉地道了歉。
奇奇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些人,素来习惯了被人群嘲,他还没过被人,甚至是被一群人正儿八经道歉的经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洛笙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他,“奇奇,既然他们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在再他们的气了,好吗?”
奇奇看了洛笙一眼,垂下眸,半响才小声的说,“其实,我没有生他们的气,相反的……我觉得很高兴……”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愣住了,刘一男奇怪地打量奇奇,快言快语地说,“奇奇,你脑子没被打坏吧?”哪有人被打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高兴的?
梁老师忍无可忍,抬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子,虎着脸说,“刘一男,再胡说八道,就罚你的反省书写一千字!”
刘一男摸了摸被敲到的地方,吐吐舌头,不敢再出声了。
洛笙也觉得奇怪,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奇奇抿抿嘴角,吞吞吐吐地回,“因为,我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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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让奇奇和刘一男下去给小朋友分葡挞了,看着那群小身影慢慢走远,梁老师默默地收回视线,迟疑了半响,她看向洛笙,忍不住问,“小洛,你真带奇奇回家了?”
洛笙点点头,语气很轻松,“因为他真的很想回去啊,我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就陪他去了。”
这一路过去还挺顺的,奇奇对回家的路记得很清楚,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他妈生前租的小区。
既然是租的房子,奇奇妈妈都已经过世一年多,里面当然住进了新租客。
他们没上楼,就陪着奇奇站在楼下,一起仰望楼上那扇窗户。
同样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无常,洛笙明白,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和劝解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没打扰奇奇,放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看。
原以为这个下午就耗在那了,让她意外的是,奇奇没看多久,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便走过来,告诉她说可以走了。
他说回去时,表情异常平静,语气正常,也没有哭的迹象,只是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揪住了衣角,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在忍耐。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比很多大人都强了。
听完洛笙的陈述后,梁老师面露怀疑,斟酌了片刻,不敢置信地反复问:“他真没哭?也没闹起来?”
“真没有。”听出她的意思,洛笙了然地笑笑,“你别看奇奇总是否定他妈妈过世的事,但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梁老师怔住,默了半响,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出了福利院大门,洛笙回到车里,刚要系上安全带,却看司机位上的男人支着手靠在车窗,神色透着若有所思,也不知沉浸在哪个心事中。
卡上安全带的扣子,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叶峻远回过神,放下手去点引擎,“……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洛笙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他微微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我妈妈的事。”
洛笙怔了一瞬,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他母亲的事,她不觉有些好奇,接着问:“想到什么了?”
叶峻远沉默下来,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声音,只是安静地驱着车,许久都不说话。
看出他心思沉重,洛笙也没有勉强,今天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放松地往后考上椅子,闭目养神。
车里很安静,叶峻远车技很好,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冷不防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妈是二十年前意外过身的,她去世时,我的年纪和奇奇一样大,也是八岁。”
洛笙睁开眼,微微侧目看着他。
他脸色还是淡淡的,整个人平静如冬日冰封的湖面,不见一丝波澜,陈述的语气也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半响,她轻声开口,“那我比你们晚一岁,是九岁,一夜之间忽然就没了双亲。”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洛笙移了目光,望着前方的路况,目无焦距地。
时间经年累月地过,不过曾经有多悲伤多绝望,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得只剩下最深刻的回忆。
所以他们能聊得风淡云轻,表情淡然,好像一切都已经看淡了,但其实,看到类似的事,相似遭遇的奇奇,都还是会触景生伤。
而当年那痛不欲生的接受过程,也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知晓。
沉浸在恍惚的情绪中,洛笙胸口一片沉甸甸的,说不出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