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天:……

    夏含清:……

    水色:……

    凌黛:……

    老魔童:“妈!”

    喊出这一个字,老魔童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洛九天把黛凌拎起来,往地上一丢:“搞什么?”

    黛凌在地上滚了几圈儿,终于站定,它赶紧跑到夏含清身边,抱大腿求庇护:“我就是皮一下……”

    “皮一下很开心?”夏含清把黛凌拎起来,对这家伙非常无语。

    另一边,老魔童还在流泪控诉:“妈,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一直不来,一直不来!”

    水色憋着笑,走到洛九天身边,踮起脚尖抬起手,拍拍他的肩:“童童妈,我劝你,这孩子还是放弃治疗吧!他给出的穿越方法,你敢试,我都不敢跟。”

    洛九天:好气!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洛九天默默地看着老魔童,哭吧,哭吧,继续哭。

    好半天,得不到妈妈抚慰的老魔童自己擦干眼泪:“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骗子,你根本不会来找我的!我走了!”

    他说完真的抬起脚,直接往门外走。

    洛九天点穴,把他丢回到床上,打算和同伴们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同伴们都要笑不笑的,他心里那个气,气的嘴都要歪了。

    忍无可忍,他怒了:“你们这帮家伙,够了吧!就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行不行?”

    说话的时候,除了怒,还带着一点儿怨。

    妈就是娘,刚被母亲抛弃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一直等,一直等呢?

    可惜,根本不会有结果。

    他等不到他想等的人。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或许,也会像老魔童一样,流出眼泪吧?

    谁知道呢?

    他是洛九天,他面对危险可以不退缩,面对绝境可以不畏惧,但他,也是普通人,曾经,也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孩童那样,渴望在父母的庇护下生长。

    夏含清和魇兽都是感知能力极强的存在,就连水色也有自己种族独特的感知技巧——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种族。

    这一瞬间,大家都感受到了洛九天心底的怨。

    都认识这么久啊,谁也没个秘密,大家能猜到洛九天为何如此。

    “哎呀,这家伙药还没吃呢,先把药给灌下去吧。”夏含清想打个岔,暂时跳过这一节。她走到老魔童身边,指挥水色给自己递药汤,打算往老魔童嘴里灌。

    洛九天迅速把心里的小情绪消灭掉,然后抢过药,捏起老魔童的嘴巴,咕嘟咕嘟往下灌。幸好速度不算太快,否则,就老魔童这昏迷的状态,指不定得活活呛死。

    喂完这顿药,安排黛凌负责监视老魔童的状态,其他人凑在一起,研究老魔童现在的状况。

    眼看着,似乎比最初好转。可这泪流满面认男人做妈的状态,大家完全不敢对他抱有幻想。

    “干脆洛九天你就当他妈妈好了,问问他‘乖宝宝你还记得怎么穿越空间吗’,哈哈哈,哈哈哈!”水色给洛九天出主意,话还没说完,自己先乐的直不起腰。洛九天冷眼看着,等书水色笑的前仰后合,腰呈现出一个圆润的弧度时,他出手,定住水色。

    “哇……哇地……”

    水色哀嚎,可惜,身体承受的力越来越大,他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连话都说不好。

    夏含清在心中做出判定:完全不值得怜悯。

    “药不是还没吃完么,继续吃,再治治指不定就能痊愈呢。”凌黛没有对老魔童放弃治疗。

    洛九天看一样躺在床上的老魔童,哄骗黛凌:“黛凌,你去老魔童梦里,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穿越的方法。”

    黛凌:“呸!”

    想骗它?没门!

    倒是凌黛胆子大,基本功扎实,不声不响地试探着进入老魔童的梦境。

    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凌黛双眼如同蚊香圈圈,看着黛凌:“你可千万千万别被他们忽悠进去!”

    说完脖子一歪,就跟死了一样。黛凌抱着哥哥就开始哭,夏含清挠头:“要是圆球儿在这,不知道有没有用。黛凌,你能联系你爹娘吗?”

    黛凌哭的更大声:“我不能!”

    老魔童做了一个上天入地的大梦,几个小时后,熬好的热药汤端进屋子里,他刚好睁开眼。

    黛凌哭凌黛,哭着哭着哭睡着了,现在两只都被放在夏含清手里。所以,现在负责监视他的人是水色,端药汤进屋的则是洛九天。

    洛九天和老魔童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发现,老魔童的眼中一片清明。药效也是慢慢累加的,仅仅多了中午那一碗,效果就明显地显露出来。

    把手里的药递到老魔童面前,洛九天说:“喝药吧。”

    老魔童嘴角勾起,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接过这碗药,一饮而尽。

    “我倒是,要谢谢你。”老魔童把药喝光之后,手轻轻一送,碗就稳稳当当地落在屋子当中的桌上。他穿上鞋子,站起来,和洛九天对视:“来,跟我说说,最近过的怎么样?”

    洛九天脸上带着面具,毫无瑕疵,但老魔童一眼看穿伪装,认出他就是洛九天。

    洛九天不急不躁,走到桌子旁边,先安抚目瞪口呆的水色,而后回过头:“托你的福,这阵子,过的真是,好得很呢!”

    “洛九天,下面有人在说宫里的事,你快过来听听,怎么好像是招人进宫的意思……咦?”

    夏含清看到老魔童,先是一惊,而后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儿子,你醒啦?”

    她还当老魔童是晌午那个懵懂的家伙,老魔童管洛九天叫妈,她跟洛九天是男女朋友,那老魔童可不就是她的孩子嘛!

    老魔童:……

    所以最近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这一次醒来才彻底恢复清明,早前——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事,隐隐约约,在他脑海中似幻似真,他不知能不能相信。唯独碰到洛九天和夏含清这一段,他是记得的。但是,但是,活见鬼了,儿子是什么意思?

    眼睛一闭一睁,辈分就自动减一减一减一?

    老魔童不是好人,但单纯的坏人两个字,也不足以概括他。

    他和薛阳一起进行被禁止的研究,也会坑夏含清,还会为了一个男老师的爱慕,隐藏自己的天性,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的梦境危险重重,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伤了脑子,就算在他脑子很正常的时候,他的梦境也极其凶险。他想的太多,连梦境,都比别人更精彩。

    他活了太久,积攒了别人几辈子的素材,全都装在脑子里,如何能不纷乱?

    他不想杀夏含清,但若是杀了,也没关系。他想穿越,但若是不能穿越,也不在意。他实现心愿,会欣喜,但也有可能面无表情,情绪毫无波动。

    就像是站在岔路口的人,其实他并没有一个既定的目标。

    可能是,走过的路太多,看尽世间繁华,已经,失去了方向。

    人活着,是要有一个方向的。

    否则,浑浑噩噩。

    老魔童是从这个世界穿越到地球的,遗憾的是,穿越那年,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他的父母带着他一起穿越,可惜,他的父亲活着,母亲却作为祭品,被穿越空间的祭坛吞噬。

    这个世界是他的家乡,但他漫长一生,却大多在地球上度过。在他父亲死后,他就像是世间的一缕孤魂,根本不知何处是家乡。他想回来看看,经常距离成功一步之遥,最后却失望。到最后,他甚至已经放弃这件事。

    机会才终于跳到他的面前。

    他化身为超越,甚至在潜意识中把自己当做是超越,只因为,他一个人,太寂寞。这世间的人,与他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谁能活上百年依然青春?

    唯有另一个自己,才能抚慰他的寂寞!

    他想,或许,曾经的世界,是他真正的归宿。

    他来了,却……

    “倒霉催的,凭什么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就我脑子出问题了?”老魔童看到洛九天,不爽,看到两只在夏含清手里愉快睡觉的魇兽,不爽,看到夏含清,更是不爽:当初,如果当初,他的母亲没有被祭坛当做祭品吞噬,他本该很幸福!

    一家三口,他是那个小孩儿,他会被父母放在掌心里宠爱,就像那个肉嘟嘟的魇兽,是家人掌心里的宝,有人遮风避雨,有人抗住艰难困苦,只为让他获得简简单单的快乐。

    “我去,你怎么好意思的?”

    夏含清震惊,她盯着老魔童,想用眼光看透老魔童的脸皮,量量这层皮到底有多厚:“我本来在学校过的好好的,努力复习准备期末考试,今年不用花钱就有男朋友带回家,小日子过得美美的,我全家幸福!我还说要去舅爷爷家玩呢!都是你,你害我现在在这个地方,热的要死没有空调,出门连个公交车都没有!我没骂你,没杀你,还好心好意给你买药,你居然还想咒我们有事?你良心呢,被你吃了吗?”

    老魔童冷笑:“若不是为了穿越空间的法门,你会好心给我买药?”

    怪只怪,老魔童活了太久。即便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也能瞬间推断出真相。

    夏含清:……

    被看穿了,好气啊!

    但是,这不是重点,她都快要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和老魔童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要先弄清楚更重要的事情!

    “老魔童,你当时是不是打算弄死我的?”夏含清对自己当日祭品的身份耿耿于怀。而且,她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洛九天救了她,才让她免除死亡的命运,还是说,本来她就不用死。

    老魔童盯着夏含清,语气不善:“是不是,因为你没死,才害得我这一阵子浑浑噩噩?”

    夏含清气得要命:“我压根就不该救你!我一开始看到你,就应该直接打死你!我好好跟你讲话,你还这样找我麻烦?过分了!”

    “我本来以为你必死无疑。”老魔童像是看不出夏含清的情绪,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地说:“那时候,我的娘亲,在我眼里,我,我眼睁睁看着她,就那样死去……”

    不是,改悲情故事现场?接下来是不是有哭戏?

    娱乐节目看过许多,夏含清看着老魔童这个样子,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哎呦,开演了!

    夏含清心思也不重,大多数时候遇到“泪目”的戏码还是会买账的,只是,现在对方是老魔童,她还没开始看戏呢,眼里已经有了偏见,自然看不惯。

    “我终于找到了完整的方法,我还看到了姜荣,呵呵,我告诉薛阳,姜荣是世间至宝,那个没脑子的女人,不信我!可笑,愚蠢!”

    喷队友呢?

    夏含清默默地听,心里还有点儿小爽。怪不得王铁锤打游戏的时候,经常因为对面队伍开公屏互喷而笑起来,果然,蛮逗的!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你有古怪!”老魔童看着夏含清,“我曾经去过临水,看过你,那时候,给你算了一卦,你命中注定不凡,当时,我还想着要跟踪你的人生,可惜……”

    摇摇头,老魔童继续说:“我眼看着你从刚进临水小学的优秀学生,变成临水中学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你身上的光芒消失了,我便没有再关注过你。”

    这一瞬间,夏含清很慌:被人从小学到中学监视了吗?

    那她初一那年偷偷在数学老师手提电脑里下载病毒,害的数学老师成为全校笑柄的罪证,岂不是被老魔童掌握了?

    好在老魔童完全不知道夏含清在想什么,而两只魇兽也睡得很香。

    “没想到,再见你的时候,你一次次带给我惊喜。”老魔童看着夏含清,就像在看一个艺术品:“真好,世间还有一个你,让我有了兴趣,我倒是应该庆幸,你还没有死……”

    “咔嚓!”

    对夏含清的听力来说,方才是清脆一声响!

    看向声源处,老魔童抱着胳膊,冷汗直冒,倒也硬气,一声不吭。

    洛九天把他胳膊打断了。

    “太晚了,明天再接着聊!”

    安排水色继续看守老魔童,洛九天带着夏含清回房间。

    “不急着回去,我们下楼,刚刚……”话说到一半,夏含清闭嘴。她稍微感知了一下,已经发现,由于她在楼上待了太久,楼下的食客们已经不在,或许都出店或者回房间了。

    “好可惜啊!”夏含清很遗憾,本来,想和那些人打听打听,寻找进宫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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