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有底气的才能说出口,金妙意仗着资历都不敢打包票公孙嘉奥一定就会捎上她,吕嫦云居然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金妙意憋着口气,一等就等了半个月,没想到半个月后含凉殿还真的下了旨,人选里果然就有那个狐狸精;

    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难道现在的男人都爱好这口,妖艳逼人的那一挂都不吃香了?

    金妙意搞不懂了,圣上真的只是因为吕兆年的缘故吗?

    大家虽然都不喜欢她,可心里面都知道,她在公孙嘉奥身边是有那么点地位的,金家花的银子不少,那么多年了,不是白白熬过来的,论资历也很够,然而现在圣上就是不想带着她,这有什么办法。

    金贵嫔回去就没好气,公孙玉琲跑过来好几次,想着来跟母妃说说话,可不可以跟着大皇兄去骑马,进来一看母妃的脸色就被吓退了回去,宫里的小孩生下来就长了心眼,就算公孙嘉奥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比较开明,可宠妃的孩子和有了孩子才得宠的妃嫔地位差了一大截,玉琲是娇气,但不是娇气的没脑子,母妃心情不好,看见她怕是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有了孩子是一层依靠,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也意味着一个女人的花期已经过了,接下来除了想尽一切办法维持花期,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金妙意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若是一旦敏感起来,什么都能当成不得宠的借口,连女儿也是。

    以前是没想过,现在是察觉到了危机,金妙意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该不该提拔提拔身边有姿色的宫女,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了。

    抬举身边的人,这也不是什么很简单就能办成的事。

    有姿色的宫女,还得家世低一些,要够听话,这么多条条框框加在一起,找起来可不容易。

    金妙意先是气,后是愁,末了就寻回了点斗志;

    她倒要看看,那个璟嫔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皇帝出游巡幸,自古都有这个惯例,夏有避暑行庄,冬有汤泉新浴,一年到头国事那么多,难得才去一次,算是难得才给自己放个假,其实公孙嘉奥这回也不全是过去享乐的,北地的人吹惯了风沙,上京又天气湿热,有点头疼脑热的毛病很正常,御医们都最会说话,小病都要往大了说,大的症候反倒没那么严重,总之治疗方法都很简单,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就好了。

    公孙嘉奥要去庆州,走之前自然要把朝政大事给安排好,不见得所有的国事都要在几天内处理完,有些反而可以放一放,大臣再得力,终究也不是自己人,他理了理思路,便把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丢公孙刿手里了,其余的就随手一扔,等他回来再说。

    重要的事,很多都是烂摊子,还有一堆等着填平的烂账,换做成国公就该哭了,他可不想干这得罪人的事情,幸好最后还是换了公孙刿去干,他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帝嘛,从来都是宽厚贤明,胸怀天下的人物,哪怕是假的,装都要装一阵,不然怎么流芳百世,他的皇兄永远都不可能脏了自己的手,公孙刿才是这双手。

    皇帝现在就是在提醒他,赶紧把手伸回去一点,皇权是高于一切的,要谁生要谁死都很容易,公孙刿跟着他才有肉吃。

    皇帝不在,彻侯代行监国,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是以没人敢有异议,所以交接还算顺利,公孙刿点了一下国库的总和,又看了看近来各地上报的奏章,就觉得当皇帝真不容易,天底下要花钱的地方那么多,每年都一地一灾,刚把得的赋税塞进国库里,下一秒就要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可国库的银子,他一个侯爷没权利动,公孙嘉奥去了庆州,他的耳目还在宫里,便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公孙刿要想摆平这些麻烦,就只能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么,那手段就有点不光彩了。

    公孙刿选择了最快最有效率的一条——抄家。

    圣上的东西不能动,臣子的钱都不算钱,只要罪名合适,什么人都能被抄上一遍,公孙刿在宫里过的很逍遥,基本上没干别的事,净拿别人的钱来填窟窿了。

    抄家的对象不是瞎胡来,公孙刿是经过细细考量的,最后就把朝中比较说得上话的吴御史家给抄了,剩下一个抄家的人选他给了成国公,确切地说是成国公的手下,仅是一个从四品的文官,抄也没抄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要说真正的冤大头,那还是吴御史。

    毕竟是朝里有点分量的人,武官性子直,大部分只要好处就能掌控,而文官多半都自视甚高,给了好处他们还想要清誉,明明已经得到了许多,又想晚年留个清名,人就是这么贪心。

    吴御史文官做了一辈子了,比一般人更看重清誉,读书人都这样,好像别人不敢直言劝谏的他就敢,还认死了自己是冒死直谏,皇帝肯定不会收拾他一样,一次两次的,公孙嘉奥还肯听一听,日子久了,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要翻脸,正好常清和吕兆年带兵围剿西南,有些攻克不下来的地方,他们不便上去,也不好贸然撤退,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达成了共识,对待人数众多的俘虏,他们一律是采用活埋,还有上不去的要塞,就宁可围而不攻,把人困在要塞里活活饿死对方,方法虽然比较狠,但主要是省事,回头把尸体堆成山,一把火烧掉就行。

    公孙嘉奥给了常清很大的权,表面上一个年轻,好像是吕兆年说了算,可实际大部分的将士都在常清手里,吕将军其实是作为副将去支援的,

    忽略掉喜人的战报不提,孔御史一看这怎么可以,嗓门一大就开始抨击此次西南之争有多少弊端,那话说的是真不客气,还有些不知分寸,公孙嘉奥老早就看这个吴御史不太顺眼,说教说多了,是个明君都不爱听,可惜吴御史当初在夺靖时没少给公孙嘉奥出主意,没个好点的理由还真不能下这个手,皇帝下不了手是碍于情面,真要发火了不会赶尽杀绝,顶多是把吴御史革职赶回老家,让他等死而已;

    同一件事,换另一个人做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彻侯的名声不怎么好,府里妾侍一堆,外头娈-童说不定也养了好几个,仗着圣上的宠眷,在外边吃喝嫖赌,除了赌不沾,几乎就是五毒俱全;

    天生就是把抄家的好手。

    吴御史被抄的莫名其妙,公孙刿手下的人给出的罪名也很离奇,说他府里养了一大堆门客,每日早上来晚上才出去,那个四品官员已经说了,吴御史对当今圣上多有不满,时常在府中议论,当然,议论的都不是什么好话,有谋反的嫌疑。

    吴御史自诩是个清官,但这么多年的家底还是够富裕的,就是这么多钱用的挺快,往西南和冀州一送,正正好好。

    汤泉行宫地方很大,又是素来喜好风雅的彻侯亲自盯的工程,可公孙嘉奥这次却只带了区区几个人,为了让后宫里没去的那些女人彻底闭嘴,还列出了一大堆理由,什么有孩子怀孩子的都不宜走动,都留在宫里好好呆着,其他有病的就好好养病,万松雪去不去无所谓,她本来就不介意的,只是事后看到随侍名单的时候才有点惊讶,什么夏美人秋美人董选侍的,好些都是宫里冷板凳五年起坐的人物,长相都记不太清了,四妃里就带了个成妃,九卿里则带了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丽昭仪,剩下最大的那位,就是新来的璟嫔。

    这派系,还真是一目了然啊。

    璟嫔叫人看不透,她从进宫到现在就只和瑀夫人和颐夫人说过几句话,暂时一个人单干,没有人投靠她,区区一个嫔位,还起不了大的风浪;至于成妃,她和敏妃、金贵嫔都走得近,虽然丽昭仪位份上比成妃低了半级,但有万松雪撑腰,也不好说她就真的矮人一截。

    若问秋美人夏美人为什么也能凑合着跟过去,大约就是名字好记一点吧。

    万松雪看见丽昭仪也跟着去了,好歹松了口气,金贵嫔没什么本事,只这成妃是她主要防范的对象,她看着面上和金贵嫔交好,实际是另有所图,丽昭仪的美貌也是宫里排的上号的,脾气风风火火,又有点小聪明,很适合做打手,剩下的那批美人选侍大概都是陪跑的,就为了把名额挤满,好堵住金贵嫔她们这些人的嘴。

    一晃公孙嘉奥带着随侍的几个妃嫔已经走了挺长时间,跟出去的人是少数,留在宫里的是绝大多数,金妙意物色了两个漂亮宫女,可惜物色的方向错了,她找的宫女漂亮是漂亮,但一看就跟她差不多,没什么内涵。

    金贵嫔是满心满眼地想把公孙嘉奥从狐狸精身边拉回来,一个人瞎忙活,其他没跟出去的那几位心里也不怎么得劲,敏妃一大早起来,梳妆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哇的一声就哭了,都不想承认镜子里那个大着肚子的黄脸婆是自己。

    她孕中养的太好,人又懒得往外走,洛之贻还把自己贴身的嬷嬷送过来伺候她,孕妇本来就不宜激动,敏妃本来就只是抹抹眼泪,发两句牢骚,结果一站站起来,人立马就昏了过去。

    万松雪知道后立即就遣人来瞧了,御医上去翻了翻敏妃的眼皮,又扎手上的穴位给她放血,末了就说敏妃娘娘这症状不一般,竟然和家宴上的吕美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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