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儿犹自装糊涂道:“草民不懂,王爷说的什么梦什么轮回?”

    锦尧气极反笑道:“好一个草民,就算荣国府的千金也没听说过,本王和远在漠北草原的托娅公主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吧?还有,姑娘没喝孟婆汤就过了奈何桥吗?竟然还记得恒亲王殿下这个封号......”

    显然是被“非同寻常的关系”刺激到,王青儿冷笑道:“我们乡里人习惯把见不得人的关系称之为非同寻常,难道王爷背着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青儿的反应足以让男人认定,这女孩子定然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管它是噩梦还是再世轮回,都应该是冥冥中的启示,那就是,他应该珍惜眼前人,这个姑娘把他的爱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而他自己,冲动之下跳下悬崖去寻找她,又在昭示着什么呢?

    荣华富贵就如过眼云烟,觊觎九五之尊的皇室子弟,有几个能够善终呢?

    或许,那个梦就是在告诉自己,今生今世,最好的选择就是珍惜这份美好的爱情,拥抱这份平淡的幸福。

    男人觉得没必要再说废话,论耍嘴皮子功夫,这小东西若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伸手拽住王青儿手腕,猛地一带,青儿就跌进男人宽厚的怀抱里。

    “你干什么?唔......”

    话说到一半,嘴巴就被霸道地堵住,温存缱绻的热吻,仿佛要榨干她的每一次呼吸......

    恍若经历了一次生命轮回,他们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地对望着,突然,一起傻笑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吗?”锦尧坏笑。

    “想起来了,你和托娅公主......”

    这句话立刻招来男人的惩处,王青儿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边朝门外走边训斥道:“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说我也是王爷对吧,脑子不清醒吗?本王要把你扔河里去清醒清醒......”

    “你又犯傻了吗?我们乡下人很保守的,闺房之乐不可以让外人看到。”

    “还敢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谁?”王青儿装傻的眨巴着眼睛。

    “你!真是小妖精!”男人抱着她转过身来,疾步进了内室,把青儿放倒在炕上,俯身压住道:“没有托娅公主,没有任何其他的女人,我王靖城,今生只要你......”

    他们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青儿换了件桃红撒花袄,配一条半新不旧的石榴裙,头发也特意绾成百合髻,云鬓插着一朵宫花。

    这些衣饰都是从炕柜里翻出来的,不用猜,这都是王熙凤和平儿姑娘等人打赏的,刘姥姥当成宝贝收藏着,不是逢年过节,也舍不得穿戴。

    锦尧备好毛驴儿,扶她坐上去,自己牵着毛驴儿,就像一对进城走亲戚的小夫妻。

    “嘻嘻嘻......”王青儿突然笑了起来。

    “傻丫头,笑什么呢?”

    “我想起一首歌,想唱给你听,要听吗?”

    “唱吧。”

    “风吹着杨柳,刷啦啦啦啦,小河的水流得儿,哗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儿、她走呀走的忙呀,原来她要回娘家,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她唱得快活,锦尧听得开心,终于忍不住打岔道:“原来青儿是想胖娃娃了,哈哈哈......”

    “滚犊子的!想得美,你和托娅公主生娃娃去......”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从毛驴儿背上拽了下来,栽倒进锦尧怀里,这可不是在屋里,虽然乡间小道上人烟稀少,可毕竟是青天白日之下,青儿害怕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由己挣扎起来。

    “锦尧,放我下来,这算什么?我可真恼了哦......”

    “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上一堂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刚说的不得再提别的论七八糟的名字,转眼就忘了吗?”

    “锦尧哥,恒王爷,你再饶恕青儿一次吧,下次再不敢了!”远远地看到有人走迎面过来,青儿吓得大叫道:“混球!快放我下来,有人来了,明儿不知道传成什么呢,就算我不在乎,我姥姥,我们老王家都是要脸面的,让他们怎么出去见人......”

    这一大段说完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回毛驴儿背上。

    男人牵着缰绳,边走边淡淡的教训道:“记住,这里只有你的夫君,名叫王靖城,是位求田问舍的农夫,恒王锦尧已经在青州殉国了,关于那些,不管是梦还是前世的过往,都必须忘得干干净净,你只要记住,我们曾经用生命爱过彼此就够了,既然今生有缘再聚首,我们要好好地从头来过。”

    自己渴望的一双人一世情的平凡生活,就这样悄没声息的来了,猝不及防,却令王青儿激动不已。

    按奈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情不自禁的叫道:“靖城哥哥。”

    男人淡淡的应道:“嗯?”

    “我想下来。”

    “干什么?”

    “我想抱住你好好地亲几口!”她自认脸皮儿够厚,可是,说这话时,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耳根子有些发烧。

    男人下意识地瞄了对面一眼,那几个挑着担子的农人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箭之地。

    这促狭的小坏蛋,可真会挑时间,撩得人心痒痒,偏又拿她没办法。

    “咳咳咳。”男人干咳几声,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矜持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最后一次,请你务必回答我。”

    “说吧。”

    “都道是恒王好武兼好色,没想到,你会心甘情愿的拜倒在我王青儿的石榴裙下,这是不是说明本姑娘国色天香,美貌无人能敌?”

    她是说者无心,听者可就不痛快了,俗话说,揭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男人觉得她这就是揪住那些破事儿不放,故意挑衅他的自尊。

    就算是求田问舍之辈,男人那点子事儿,本来无可厚非,也就是遇到这个骄傲的女人,自己习惯了对她的宠溺和谦让,否则,本王也不会输得如此狼狈......

    男人没好气的回答道:“你若是皮肤再白一点,****再丰满点,言谈举止再斯文点,个性再温柔点,笑容再妩媚点......”

    “王靖城,你混蛋!”

    青儿恼羞成怒,情急之下从毛驴儿背上扑过去,若非男人及时接住,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迎面过来的是个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后生,都是村里首富刘家祥家的雇工,本来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东家上王家提了几次亲,就是谈不拢,据说王狗儿和东家积怨颇深,原因就是王狗儿嗜赌如命,不怨自己输光了财产,倒怨恨刘家祥赢了他,后来剁掉手指头发誓,再也不沾赌,也不让家里人和刘家有任何来往。

    这些雇工和少东家刘伟祺玩的不错,这会子见青儿一头栽进陌生男子怀里,顿时就哄笑起来。

    他们挑着担子累得直喘气,却还不知死活的的调戏青儿道:“哎呦,这不是青儿姑娘吗?打扮得这么漂亮,相亲呢嘛?这位是谁呀?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亲热,当心传出去将来找不到婆家!”

    “嘻嘻嘻,这小哥儿长得倒怪俊的,难怪你爹不愿和我们东家结亲,感情知道青儿姑娘早背着爹娘,那什么的,自己找婆家了,啊,哈哈哈......”

    锦尧知道村里人说话从不咬文嚼字,但是,还真不知道,这里乡风如此粗俗,你们在别处饶舌不关本王、哦,不关爷的事儿,冒犯我的女人,岂不是活腻味了吗!

    双手把青儿抱得更紧些,以防她摔出去,身子早已经腾空而起,那几个少年见势不妙,想要闪避哪里来得及,只见兔起鹘落,小路边早倒了一片,挑子里边的东西滚落得满地都是,原来都是刚从树上采摘的新鲜果子。

    男人还不解恨,正欲补上几脚,被青儿制止住。

    “靖城哥哥,将来都是紧邻,别伤了和气。”青儿先劝住锦尧,然后,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姓王名靖城......”

    “你的未婚夫?青儿姑娘既然有未婚夫了,你爹为何还要和我们东家谈婚论嫁?前几天我还听少东家说,他爹已经松口了,答应用你家以前的那几亩水田做文定,还说过几天再去你家提亲呢。”

    男人脸色冷得象冰,没好声气道:“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王姑娘已有人家,就是在下,等择定吉日,请你们东家喝喜酒。”

    语调并不高,却让那几个奴才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这个青年男子是城里人吧?看他全身上下的衣着配饰都很平常,要出远门的样子,竟然马车也没雇一辆,显然不是显贵之家,可是,这人的气场十分强大,简直可说是霸气侧漏。

    有个不长眼色的还想找回场子,抡起扁担冲过来,对锦尧耍横道:“哪里来的龟孙子,这么横,你赔我果子......”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锦尧一脚,仰倒在路边挣扎不起来。饶是锦尧并不想把事儿惹大,脚下留情,否则,非得踹断他几根排子骨。

    其他人作势意欲群殴,眼前一花,只见青儿已经重新坐在毛驴儿背上,那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双手环抱胸前,似乎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走吧走吧,别再惹事儿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奴才见势不妙,忙不迭的劝道,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地上的果子,挑起自己的担子逃也似的离开。

    有人临阵逃跑,其他人哪里还敢恋战,不约而同的退下去收拾地上的果子。

    “哼!”锦尧冷哼一声,牵着毛驴儿自顾赶路。

    他们走出老远,才听到身后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什么东西,穷得连马车都雇不起,还想和我们少东家抢女人,等我们告诉伟祺少爷,明儿逮住那混蛋王八羔子,帮他松松筋骨......”

    听到身后恶意的叫骂,男人忍不住笑道:“他们说的伟祺,应该就是恒亲王的侍卫长吧?”

    青儿也不由笑弯了双眼,她很喜欢锦尧的洒脱,无论他心里是否有怅然若失的情绪,至少表面上他已经抽离了“恒王锦尧”的羁绊。

    微蹙眉头,作沉吟状,甚是认真地揣度着问锦尧道:“靖城哥哥,你说,刘伟祺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有着奇怪的记忆呢?”

    “他若记得我是他的主子,还敢打我夫人的主意,是不是表明,他嫌自己命太长了?”

    “切!”你就嘚瑟吧,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去见英郡王,还不知道是谁嫌自己命长呢。

    他们此番是去“醉仙居”和英郡王锦辉谈交易的,锦尧说,昨儿晚上盯梢自己的两个人,就是英俊王的心腹侍卫,颇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是奉命保护傻牛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务必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接触的所有人,都将列入英郡王的“监护”名单。

    先前在家里时,锦尧就曾和青儿摊牌,告诉她说:“我不想把你拖进危险的漩涡,你也听说了,王妈妈家的房屋走水,并且烧死了两个倒霉鬼,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家那几间破房子也被烧掉,假以时日,你家里的人肯定会受到殃及,既然,英郡王忌惮的是我会和他争皇储之位,我能做的就是帮他铲除恒王锦尧这个竞争对手。”

    王青儿道:“这我可就听不懂了,英郡王要除掉你,大可以趁你失忆的时候下手,如此瞒天过海,似乎只想隐瞒你的行踪,或许,他对你尚存兄弟之情,狠不下心来吧?”

    锦尧桀骜不驯的微仰着头道:“青儿以为他和你一样善良吗?他不杀我,是因为,他以为月亮湖牧场的契约在我手中,你也知道,能否得到月亮湖牧场,很大程度上决定屯田戍边国策的成败,英郡王企图窃取屯田戍边的功绩,作为他争夺皇储之位的筹码。而本王此行,只想让锦辉明白,江山美人儿,我们各有所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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